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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我继续道:“我也许会和易道结婚,不过这要求不能由你或我提出,得他来求我。他不求,我便不嫁。否则我白霖就算流落街头要饭,也不做逼男人娶我,或是求男人别离开我的蠢事。”

        话音刚落,简陋的竹门猛地被人推开。易道站在门口,身上带着围裙,双手沾满了面粉。

        “若我求你呢?”他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我求你,嫁给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你怎么?”

        “方圆百里的声音,我都能听见。”

        “啊……”忘了他是妖怪了,女人之间的悄悄话被男人听到,觉得有些尴尬。

        不给我岔开话题的机会,他用沾满面粉的手握住我的手:“嫁给我。”

        这个婚求得也太突然了,我……

        很意外……

        “为什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

        他老实答:“以前求过婚,你不答应。你的心思,我不懂,没继续。所以现在,我再次求你,嫁给我。”

        以前不答应他,是因为白知秋,而现在……

        我依然爱白知秋,只要我活着,就没法不爱他。

        我很矛盾……

        轻声道:“我答应过白知秋再不背叛他,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但现在宝宝成了我最重要的人。为了我的孩子,我可以背叛所有人。我说和你结婚也不错,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孩子。我要生下他,我希望你能照顾他,你可明白。”

        微微抬头,深邃的脸庞被灯光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莹黄。紫眸闪着宝石般璀璨的点点柔光,梦幻而安静:“我想了一天,失去孩子,你会后悔,后悔很痛苦。所以,我要保护你,保护孩子。若我保护不了你,我痛苦,好过你痛苦。”

        “你不会再提堕掉孩子的事?”我问。

        他斩钉截铁地答:“我发誓,再也不提。”

        易道说话,一诺千金。

        心一横,点点头:“好,我嫁给你。”

        闻言,嘴角牵起两弯笑意,他站起身对花素见说:“花小姐。”

        花素见发着呆,看着我们没作声。

        于是易道又喊了一次:“花小姐。”

        “啊?”花素见猛地回过神。

        易道微微颌首:“你是花执的姐姐,请你为我和白霖,证婚。”

        世上恐怕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我这样,对自己的婚礼感觉如此复杂,忐忑不安大过了做新嫁娘的快乐感。

        原本我想等到了落脚的地方,再和易道随便行个礼就完了。但在这件事上,易道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魄力,在我答应嫁给他之后,他毫不耽搁,第二天傍晚就要举行婚礼,根本不给我退缩的时间。

        因为战争,官方证婚机构已停业。但易道说结婚是人生大事,就算简陋的婚礼也要把所有程序走完。所以他拿来二十块大洋,托客栈老板帮忙张罗。传说红白喜事能给店铺招财,客栈老板很高兴,带着一家老小忙活了一天。虽然是物资缺乏的时候,却淘来一套“铺床”用的大红被褥,几对大红喜烛,把原本青青翠翠的竹屋布置得喜气洋洋。又请来一位积古的老太太,同花素见一起替我梳妆打扮。

        一盘盘到白头,奴家随君走……

        在老太太软丝丝的吴语盘头歌歌声中,我的头发被淡香的桂花油浸润得黝黑发亮,然后在脑后盘成莲花髻,戴上副并蒂莲花冠。刘海细心地用花贴拢成桃形弧线,坠在额头中心。脸颊扑上了一层绵白的茉莉粉,透着桃花似的嫩色。嘴唇窄窄两片牡丹红,娇艳可人。

        梳妆完毕,两人又替我穿好嫁衣。鲜红的云纹锦缎褂子,用蓝黑滚边绣出三层衣袖,梅花立领上织着若隐若现的金丝。下身一条没脚长裙,裙子正中精美的牡丹花刺绣栩栩如生。

        “我妹妹真漂亮。”笑着,花素见将一块厚重的喜帕带到我头上。

        光线立刻被喜帕挡住,眼前红彤彤一片,晃得本就乱糟糟的心绪更加忐忑不安。

        在我那不勒斯的公寓衣帽间中央放着件嫁衣,是由SarahBurton设计,缀满九百九十九颗海瑞温斯顿钻石的梦幻婚纱。那是我有阵子脑子有毛病,突然做结婚梦做得发狂,头脑一热跑英国偷偷订制的,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穿着它嫁给某个人。后来对那人的恨意重新占回上风,也还舍不得扔掉那件婚纱,就把它存在那间几乎不去的公寓里。如今婚礼梦实现了,穿的却不是那件婚纱,嫁的也不是那个人。

        白知秋……

        白知秋……

        我嫁的人不是白知秋,如果我今天同易道结婚,是不是总有一天,我也会看着白知秋挽着别的女人跨入婚礼殿堂?

        不行!

        一个激灵,揭下头上的红盖头,又伸手解脖子下的盘扣。

        花素见大惊,急忙按住我的手:“怎么?”

        “我不能嫁给易道。”

        “都快行礼了,你闹什么?”

        “就是快行礼了,我才不能继续错下去。”

        她用力按住我的手,大声喝道:“小执,你别闹了!”

        我一字一句道:“我是白霖,不是花执,我爱白知秋。”

        她的手反而按得更紧:“白知秋是恶魔,比不上易道的。”

        “可我爱他。”

        她的指甲几乎快陷进了我的肉里:“问问自己白知秋是谁?你以为他是宙斯你是赫拉,两人玩古希腊兄妹游戏?从他记忆中我看到你为摆脱他寻过那么多次死,逃过那么多次。现在离开他的机会就在你手边,你反而不要,真是被他打怕了,连逃也不敢逃了?”

        我一怔,紧接着胃里不由自主往上泛酸,赶紧偏头干呕起来。

        “你看,”花素见叹了口气,松开了手,“你的孩子在帮他爸爸。白知秋能不能容下这个孩子你最清楚。你是人家妈妈了,又不是无牵无挂的姑娘,不能只想着自己。要不然你何苦把孩子带到世上来,让易道帮你堕掉,你一身轻松回去找白知秋好了。”

        胸口的酸意几乎无法抑制,眼泪都快酸出来。白知秋不会容下这个孩子的,绝对不会的。而我绝不容许谁伤害我的孩子,所以我和他注定不能再在一起。

        门吱呀一声推开,易道推着门,静静地盯着我,轻声问:“没事?”

        被我和花素见弄得无比尴尬的老太太忙走过去推他:“新郎官怎么来了?去大堂呆着,走啦走啦。”

        易道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绕开老太太,大步走过来挤开花素见,双手捧住我的头。与我四目相对,浑厚磁性的语音,温柔地飘到我耳边:“不要怕,有我。”

        暗紫色瞳孔兀地缩小化成竖瞳,又马上恢复原状。随后,麻药般的力量侵入我的肠胃,压住了汹涌的酸意。

        “你催眠我?”我问。舌头也麻麻的,有些不听使唤,导致发音模模糊糊。

        “我只是,让你好过些。大喜的日子,应该高高兴兴的。”说完,他终于在老太太的催促下离开。

        躯壳中空荡荡的,意识和感觉中间隔了层纱似的,虽然脑海中的念头依然很乱,身体却不再难受。

        顶着鲜红的头帕,在花素见和老太太的搀扶下,走到楼下。

        顿时鞭炮声周围鞭炮声大作,青烟滚滚。几乎所有难民都围过来看热闹,还不断有小孩蹲到我脚边,透过喜帕下的缝隙瞄我一眼就跑。边上几个唢呐手卖力地吹着首曲子,虽然没有几个音符在调上,但听上去喜气洋洋的。

        金色的夕阳透过喜帕,晃得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一路走,长长的裙摆扫着绯红的鞭炮纸。很地道的中式婚礼,可惜时间不正常,主角也不正常,怪异得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走到大堂前,老太太牵过一条红绸交到我手里,红绸中间系着团大花。

        顺着红绸的另一头看,看到了易道骨节分明的手掌。

        他牵着红绸的那头,我牵着红绸的那头,等举行完婚礼,他就是我老公?

        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而易道浑然不知,还往前走,结果红绸被我们拉成了一条直线。

        老太太急了,在我耳畔小声提醒:“新娘子,往前走啦。”

        脑袋里一片木然,嘴巴有点干,身体轻飘飘的,像风中孤独的芦苇微微发着抖。

        突然,红绸另一头那只手顺着红绸伸过来,把我的手掌连同红绸一起牢牢实实地捂住。微温的感觉,通过粗糙的掌心扑到我冰凉的手背上,心脏稳稳地一沉。脑海中那些纷繁复杂的念头,渐渐沉淀下来。我体会到了一种,奇妙的,踏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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