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道歉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江雁雁吞着口水，眼神在十几个魁梧的鬼兵间流转，又看了一眼他们几个残兵，无可奈何地叹气。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地方吗？

        她默默退几步，跟司燃站到一起，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快死了，感想如何啊？”

        “命拽在自己手上的时候就不想活，”司燃眼神哀伤，“如今这命拽在别人手上，却不想死……”

        江雁雁眼神盯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几分真假，半晌笑出声来，捏着他肩膀的手重了几分。

        “你想活着，我便不算做了无用功，就是真死在这也无悔了。”

        “呜呜呜，我不要死！我还要成为大妖怪呢！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呢！”小雪哭喊着，扑到江雁雁身上，也不顾着讨厌她，一心想找个人依靠。

        江雁雁僵着身子，轻轻拍拍她的头，哄道：“好了，反正有这么多人陪你呢，黄泉路上也不孤独啊。话说，我们死了应该还是会来地府，到时候我们合力逮住那阎王爷，先揍他一顿再说。”

        小雪笑了一下，哭得反而更凶，趴在她肩头抽噎个不停。

        南沉皱着眉头，看着那两人抱在一起哭也不好发作，闷闷转头，同外面的鬼兵大眼对小眼。

        一刻钟不过片刻就过去，那些鬼兵挥舞着刀扑过来，张牙舞爪的样子唬得人往后微退一步。

        可他们看对面拿的终究是生锈的刀，便拼着勇气上去跟他们搏斗，刚走到近前，那刀不过轻轻一挥，即便江雁雁躲得快，刀锋也轻擦过她的衣角，刀分瞬间刮伤了她手臂。

        只眨眼间，她的衣袖便沾满了血。

        江雁雁攥紧袖口压住伤口，心疼得一颤一颤，迅速后退。

        可身后哪里有可退的地方。

        几人被团团围住，身上各处都流着血，地上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幅斑驳的画。

        鬼兵们将手中刀高举到身前，攒着一股劲，猛地往前冲。

        这圈迅速收紧，那刀离他们不过片寸，甚至能感受到身上皮肤被寸寸撕裂开来。

        “慢着！别动手！”

        外头跑进来一个人，边喘着大气便给圈里那几人施了个结界，瞬间那十几把刀便弹飞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江雁雁眼看着那些鬼兵揉手腕，转头看向那边，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扶着门框，同她笑着。

        “您是？”

        “麻烦各位跟我走吧，真是多有得罪，阎王爷还等着跟您几位赔礼道歉呢。”

        “赔礼道歉？”

        三人齐齐疑惑出声，只有南沉冷着脸站在那里，似乎并不意外。

        “是的，还劳烦各位先离开这里，到了厅上咱们再细说。”

        几人带着疑惑到了那里，看到阎王爷脸上带着些笑意，站起来朝他们点头。

        江雁雁直接呆在了门口，被小雪拉了一把才恍恍惚惚跟着进去。一走到桌子前他们就被请着坐下，又被请着喝茶。

        阎王爷端起一杯茶，示意众人，“来，大家喝茶。近日冷得很，害你们受冻，真是抱歉。”

        “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司燃礼节性地喝了一口茶。

        “是这样，”阎王爷也不想再周旋，索性将话都说开来，“姜老执意要保你们。姜老你们知道吧？就之前跟我起争执的那个老人。花白胡子，拿着根黑色拐杖，脚有些跛。”

        “知道，老骗子嘛。”小雪回的十分快，江雁雁没来得及捂住她嘴巴。

        “什么？”

        “没什么，她的意思是，我们那有个老骗子，脚也有些跛。”江雁雁假笑着，暗地里拍小雪一掌。

        阎王爷点点头，又继续说，“姜老难得对什么事上心，刚刚竟然刻意来这里让我放你们走。你们同姜老是什么关系？按理来说他只能待在地府，怎么可能认识人类？”

        “我们跟他也并不熟悉，只是先前刚来时偶然见过一面。姜老爷爷心善，想必不忍心看着我们死，便救了。”江雁雁极力撇清关系，不想掺和到他们的事情里头。

        阎王爷笑着，眼神锐利几分，“你们求我的那件事，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司燃眼睛亮起来，偷偷抬头。

        江雁雁咬牙切齿，看着那平平无奇的男人脸上露出那丝得意笑容，想给他一拳。

        “你们再考虑一下？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阎王爷似乎十分有把握，缓缓端起手中杯子，隔空朝他们举杯。

        “难不成我们不答应，您又要把我们关进地牢？”

        “那自然不会，姜老既然说了，我会放你们走的。但是其他的事情就另当别论。”

        江雁雁手紧紧握着，真的想一拳挥到他脸上：这不是摆明了逼他们答应，来这不就是为了找司燃母亲，再灰溜溜跑回去干啥。

        “先说说什么事。”南沉话语依旧是冷冷的。

        “不要着急，大家先坐一下。饿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我们边吃边聊。”他说着，打了个响指，后头便一堆堆的鬼半飘着端上食物。

        小雪眼睛朦朦胧胧的，看到琳琅满目的美食视线都黏在上头，却抬着头不肯坐下。

        众人都没有坐下的意思。

        江雁雁笑着，“您有什么话就快说，早说完我们就早点考虑这交易做不做。何必浪费时间。”

        阎王爷脚微抬起，搭在高一些的地方，眼睛盯着她，明明平平无奇却带着一点审视意味。

        江雁雁呼吸粗重几分，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攥住。

        “咕~”

        越发剑拔弩张的氛围里，突兀地响起一声肚子叫，闷闷的。

        阎王爷笑起来，好心情地微摆手指，招小狗般。

        小雪挠挠头，凑到江雁雁耳边，低声说，“不好意思，我能忍的。你们接着谈判。”

        江雁雁无奈笑笑，“没事，都这样了就吃吧。他既然要做交易，总不能毒死我们。”

        她顺带着扯司燃坐下，扯了南沉几把没扯动，索性就没再管他。

        南沉看着他们克制的吃相，微微点头。他直等到几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又观察了一会儿，这才拿起筷子，吃的斯斯文文。

        阎王爷睨他一眼，带着笑跟江雁雁说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姜老与我之前有个小过节，你们好好劝劝他，让他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跟我聊一聊以前的事情。”

        “这样就可以了吗？”小雪探出脑袋，问道。

        阎王爷点头，嘴角含着一抹笑，手里筷子敲打着手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江雁雁虽然知道他刻意为难，毕竟之前姜老跟他有多不对付他们都看见了，但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想去试一试。

        几人胡乱吃了点，江雁雁也按着南沉吃了点东西，不然他冷着脸，肚子却一直咕咕叫，实在让人头疼。

        阎王爷为了不让姜老怀疑，没有派车给他们，于是一行人来到姜老那破屋子面前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暖红的光不同人间一般，总是夹杂着暗黑色，是暗淡昏沉的。

        “姜老？您在家吗？”

        江雁雁敲了许久的门，一直没人回应。她长叹口气，想着打道回府，明日再来，正转身时却被身后声响叫住。

        “怎么？阎王爷让你们来找我的？”姜老从窗子里探头出来，一手拎着只香酥的鸭腿，嘴里囫囵开口。

        江雁雁挑挑眉，凑上去，“姜老真是好心情，你害我们差点死在这地府，都不跟我们道歉吗？”

        “你个小没良心的丫头，我哪有害你们，我求的那破东西放你们的。他不会没有告诉你们吧？那我不是白费口舌了，一想起他那副嘴脸我就……”

        “我们最先进地牢不就是你给的图吗？你若是真有意帮我们，告诉我们阎王爷的寝殿就是，害我们直奔正殿，你也有一些责任吧？”

        江雁雁目光直视对方，司燃扯着她的衣角示意她别再多说，小雪气冲冲地在一边搭腔。

        “对啊，你就是个老骗子！救我们出来肯定也是别有目的！”

        江雁雁瞪她一眼，满脸“你在说什么呢”的惊讶，无奈地叹口气，“她小孩子，别跟她计较。我也不跟你绕圈了，你当时引我们去正殿就是想要我们被抓进地牢吧？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们？”

        “最近几天天族的人来过，你们不知道吧？”

        南沉看着他，眼神若有所思。

        姜老把酒杯端向他，“怎么样？小家伙，来一口？”

        南沉嗤笑一下，匆匆收敛住，抬眼摇头。

        “我们确实不知道，难怪看大殿那么花哨富丽，原以为阎王爷喜欢，想不到是天族人喜欢。”

        “他们口味向来独特，”姜老也笑，哈哈声震破天际，“那时候你们被捉到地牢，阎王爷只顾着天族人，腾不出手来收拾你们。事后我再去求个情，你们就能安全离开。”

        “若是你们去寝殿闹上一番，让天族人知道了，你们当场就得死。我若是不给你们指个方向，你们乱晃晃到天族人眼前，还是一死，毕竟有两个妖怪，人类的话死在这里也不会传出什么消息。他们杀死你们不会有任何顾忌。”

        江雁雁点点头，接话，“倒不如把我们弄到地牢去，既关住了我们，又保护了我们。”

        姜老也笑，又灌下一口酒，“谁知道那地牢几千年修都不修，竟让你们逃了。还好天族人走得早，不然你们这死，怕是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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