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左拥右抱

“没事，我累了。”

        江雁雁说完，大甩着袖子，带着风一路走到屋里，没再管后头的动静。

        可司燃反而抱着那兔子，三番两次窜到她跟前晃悠。

        “吃这个吧？胡萝卜，这个碗里，你看哪里呢？”

        司燃把食盆放到江雁雁的食盆旁边，手摸了一把兔子长长的耳朵。

        江雁雁默默看着，内心腹诽：很好，不仅跟我吃饭的家伙一模一样，还给它把胡萝卜切成小块。对我怎么没这么好啊！还要我天天提心吊胆的救你！小白眼狼！

        司燃仿佛感受不到身后那要杀人的目光，眼睛看着啃得正欢的兔子，忽然扭头朝着后头笑，“你说，叫它什么名字好啊？”

        江雁雁迅速扬起假笑，点头，“它这么白，不如就叫小雪好了。”

        “嗯，这个名字不错。”

        江雁雁朝着他的背影呲牙，手撑着下巴，怏怏地扭头，手指扣着桌上的瓷杯子。

        手上力道一重，那瓷杯滴溜溜就滚下桌子，她赶忙伸手去接，没接到。

        瓷杯哐当坠地，一声细响。

        “不好……”

        “你吓着它了，小心些。”

        江雁雁扁扁嘴，将“意思”两字吞入腹中，忽觉得头上有些痒，闷闷地挠头，干脆不看他们。

        就这么喜欢这兔子，猫猫不可爱吗？感情我做这么多都比不上一只刚刚来的小兔子，那我这么费心费力干啥。

        哦，我也不只是为了他，我主要是为了任务，是为了赚钱来着。

        那也不能这样啊！

        怎么我都算他救命恩人吧，谁家对救命恩人这样的？

        江雁雁越想心里越不平衡，耳边又一直传来他们的欢声笑语，一生气，想摔椅子跑出去清净，心里却骤然冒出来一串话。

        兔子？我也有啊。我还有个超大号兔子呢，就是长的丑了点。看他上次反应还挺喜欢的，不如试试？

        这么想着，她欢快地跑出去，在空地上又唤出了那个长牙巨兔。

        这些日子她也有练些妖术，此刻能安抚住它，让它乖乖地待在原地。

        “司燃！司燃！你快出来看看！”

        司燃转头，将上完药的兔子放在柔软的窝里，指尖蹭蹭它的头，缓缓走出去。

        “怎么了？”

        “看看这是什么？”

        “是上次那个大兔子。”司燃眼睛都亮起来，忙往前走几步，猛地扎到那巨兔怀里，肆无忌惮地蹭起来。

        巨兔十分好脾气地让他蹭，还微微偏头，不让自己的牙撞到他。

        江雁雁点着头，满脸的得意，还偷眼去看屋里那只兔子，冲它呲牙咧嘴一番。

        小兔子微阖着眼，疑惑地抬高些身子显然没懂江雁雁的意思。

        江雁雁却将头仰得更高。

        司燃语带欣喜，“它此刻听话许多。”

        “那当然了，我现在能控制住它了。”

        “小猫妖法术又精进了。”司燃语带陶侃，眉眼微弯，整个人都放松许多，“今日我真是很幸运。”

        “要是可以一直这么幸运就好了……”

        江雁雁拍拍他的肩膀，挑眉道：“放心，有我在呢。你跟着我，每天都会很幸运的。”

        司燃久久地看着她，眼神停留在她头上，笑容又上扬些，“嗯，如今有这个兔子陪着你，你也不会那么孤独了。”

        哈？

        江雁雁内心一万个疑惑飘过：谁是孤独的那个来着？谁是天天丧丧的那个啊？难道他认为每日懒散地晒太阳是孤独？拜托，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只是经常救你很累罢了。

        孤独？不存在的。

        如果你不再寻死的话，那生活就更加美滋滋了。

        “不要。”

        司燃转头，“什么？”

        “不要兔子陪。”

        “为什么这么说？”

        “这屋子这么小，它陪着太挤了。”

        “这么小的兔子，应该占不了多少地方吧。”司燃手摸着巨兔的毛，甚至想让这大兔子也待在这院子里。

        “它又不是妖怪，会到处乱跑，把屋子弄得很脏的。”

        “应该不会，小雪挺通人性的。教几遍应该能学会。”

        江雁雁一口气又上来，闷声蹲在一边，捡起根树枝在泥上划着。

        等眼前柔软触感忽然消失，司燃身前一空，往前窜了几步。

        他伸手揽着，不再有那只巨兔的身影，楞楞转头间见江雁雁蹲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

        司燃往江雁雁那边走几步，见她头上欢快晃着的橘色猫耳朵此刻耷拉下来，问道：“累了吗？去休息一会儿？哎，你去哪里？”

        “睡觉！”

        司燃无言轻笑，低头却看到那泥巴上明明白白的几个大字，没忍住笑出声来，抚着额头，脑袋直摇。

        “明明是个妖怪，竟比我还小孩子脾气。”

        他轻摇头，缓缓走进屋内。

        几丝阳光透过老槐树枝丫洒下，将泥巴上几个字照的明明晃晃。

        那上头写着：司燃大傻瓜

        江雁雁一觉醒来，伸着懒腰走到门口，一打眼望见大厅里头，雪白的兔子正窝在那盏纸灯前睡着。

        “真是奇怪，这几天热得很，怎么反倒是喜欢窝在灯旁边睡觉。”她凑过去摸摸纸灯外缘，嫌弃地将手收回来，“莫不是个傻兔子，亏司燃还说它通人性。哪里有我半分聪明。”

        她在桌前坐下，视线不自觉地放到那盏灯上。

        这盏灯司燃似乎宝贝的很，从早燃到晚，天气这么热也不曾断过。那么颓丧的一个人，却还记着三天换一次灯油。

        “这灯看着也不稀奇啊，竟然这么宝贝。”

        江雁雁环视一圈，发现这确实是个平平无奇的纸灯，外头随处可见的样式：发黄的灯罩，上头半点花样没有，只角落印着个乌漆嘛黑的暗纹，看不出是个什么。

        那雪兔子不知道何时醒来了，见江雁雁伸手去摸纸灯，一爪子挥开她的手，皱着鼻子。

        “哟，这又不是你的，小兔子一只，还挺霸道啊。”江雁雁一把揪住它的耳朵，提起来，“你天天占着这灯还不知足，现在别人碰一下都不许了？”

        “不对，我哪里是别人，我可比你先来。按道理，你得叫我猫姐姐才对。”

        小雪四肢不停扑腾着，带着一股凶狠劲儿。

        “打不着，气死你个小兔子。”江雁雁看得好笑，把它拎得更高些。

        肥肥胖胖的小身子在半空中晃悠，小雪眼睛似乎更红些了。

        “又欺负它作甚？”

        身后响起一道清冽嗓音，江雁雁赶忙把兔子摆到桌上，把它的脸按到那盏纸灯前，好脾气地回头笑。

        “哪里是欺负啊，我跟它玩呢，你看它多开心。”

        司燃一看，小雪正双手双脚扑在那盏纸灯上，头还蹭着。

        “天气这么热还抱着这灯，不怕把你兔子毛烧掉啊？”司燃轻轻摸摸它的毛，哄它放开，“乖一点，离远一些。”

        小雪倒是很听他的话，乖乖退几步，趴在那里，眼睛盯着纸灯内明明灭灭的火舌。

        “看看这是什么？”司燃看猫猫又不开心，不知何时出现的耳朵也耷拉下来，忙将怀里揣着的东西掏出来。

        “什么啊，不看。”

        话虽这么说，江雁雁眼神悄悄移过去，看到那满怀的果脯糖果，瞬间就移不开眼睛。

        “这么浪费钱，果真是个小少爷。”

        嘴上损着，她手快的接过那一大包果脯糖果，嘴角微笑藏都藏不住。

        司燃没在意她的话，看到猫猫耳朵又欢快地动起来，微微笑着放下心来。

        他偷眼看着，见猫猫已经大口吃起糖果来，这才小心把那堆胡萝卜拿出来，放到小兔子面前。

        小雪耳朵霎时立起来，欢快地啃起胡萝卜。

        司燃转头，见江雁雁盯着他，手忙脚乱地把最后一根萝卜放到兔子面前，解释道：“这果脯可难买了，得一早去排队，排上两个小时才能买上。糖果也是我跑了许多地方，找到一家最好看又好吃的，这才给你买的。”

        “那小兔子的胡萝卜买的可容易了，就是府门口那个张大娘摊位上的，而且这还有根坏的呢。”

        司燃把那根坏了尾巴的胡萝卜递到她面前，“你瞧。”

        江雁雁低眼一瞅，果然如他所说。

        她看看司燃的模样，噗呲一声笑出来，“瞧你吓的，我是猫，又不是只老虎，还能把你吃了吗？好了，知道了，给我的必定是最好的，我不跟这兔子生气了便是。”

        “真的？”

        “真的！”江雁雁重重点头，拨弄那堆糖果去了。

        司燃长长松口气。

        总算是把猫猫哄好了。

        而此刻江雁雁正看着他背影，笑着摇头，手里不忘剥一颗糖塞到她嘴里。

        她哪里不知道司燃话中真假。果脯糖果难买是真，可府门口的张大娘前几日就病了，一直歇在家中没有出摊，他又是从哪里买来的胡萝卜。

        她又低头笑着，想到她之前跟司燃提过几嘴，说府门口的张大娘很喜欢她，每次见她总要给点小鱼干。

        “果然是个大傻瓜。”

        微微的一声叹息，却又带着笑意，随糖果酸甜融入口中，浸润脾肺。

        “这么傻的傻瓜，就当是我倒霉，必定好好救你。”

        这世间美好，你也正青葱，应当是时时刻刻笑着才好，不要辜负青春年华。

        再说了，时时刻刻耷拉着脸，都配不上你这个傻里傻气的小少爷。

        江雁雁手撑着头，看暖光下司燃眼睛瞪的大大的，正伸出手去摸小雪湿润的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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