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来之不善

烟花摆放在玄武门，晚间巳时点燃。明月楼有两层楼，是个观看烟花的俱佳位置。当晚，江子渊包下了整个二楼的雅间。

        ‘嘭’的几声巨响，漆黑的夜空凭空绽放出绚烂的彩光。金砂洒满夜空又纷落下来消逝在天际，紧接着色彩斑斓的光线突然在半空炸开，接二连三的点点星光铺满在黑暗无边的夜空，多于繁星，亮于明月。

        “那是什么！”

        “没见过，真好看。”

        “这是冧国进献的烟花，没想到模样不甚起眼，竟然能发出这么好看的光。”

        百姓的喧哗声比烟花还要响亮，人山人海，无一不惊叹震撼。

        红光映射在李馥的脸上，眼波如秋水般的瞳孔倒映着转瞬即逝的烟火。她发出一声感叹：“真美。”

        江子渊侧头凝望她未施粉黛的脸，如同晨露后的水仙，清新脱俗。“你喜欢的话我去冧国多购买些，让你每天都可以看到。

        她摇头，眼神落寞：“不过昙花一现。”

        烟花结束后，百姓哗然唏嘘。

        虚掩的门缝能看到楼下角落里新来的戏子，妆未卸，戏服也穿戴的整整齐齐。外面的百姓一哄而散后，他依然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你可知这个戏子的身份？”

        江子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略皱眉头。“这个戏子身份不明，你为何问起他？”

        李馥收回目光，关上门。慢悠悠的说：“不像是祁戍人，他对祁戍好像有些探索的意味。”

        闻言，江子渊起了堤防之心，命手下尽快调查出戏子的身份。

        誉王府邸

        “你说明月楼戏子身份可疑？”

        江邧止高坐书案前，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刚拆开的信纸上，微眯双眼，姿态慵懒。

        李馥取下斗篷上的帽檐，走近他。“此前与大殿下听戏时，他对大殿下尤为关注。殿下，倘若可以将他收为己用，明月楼来往的官员不少，可以从他口中得到许多消息。”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江邧止从她身边走过，书案上的信撕碎了丢进香炉里让它慢慢烧成灰烬。末了，又补了一句。“用错人只会害了自己。”

        李馥不懂他的心思，该说的她也说完了，怎么做是他的事。“既如此，李馥告退。殿下小心那戏子便是。”

        转身之际手腕被人豁然握住，江邧止稍微使力，她便整个人跌进他怀里。与他身子紧紧相贴，一只大手禁锢在她腰间让她动弹不得。李馥使劲推搡着他，眉毛紧蹙，声音带着怒腔：“殿下，男女有别，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邧止捂住她的嘴巴，低声命令道：“别说话。”她的脸生的小巧，稍不注意就把她整个脸盖住了。

        屋外的脚步声纷杂诡异，李馥顿时消停下来，轻靠在他怀里。只见他腾出一只手微屈五指，屋内的烛火瞬间全部熄灭。

        黑暗中他搂着她闪到门边，江邧止背部紧贴门框，手握剑柄，墨瞳倏冷。

        ‘咻’的几声，数支箭从她耳边穿过牢牢扎进书案后的椅子上。李馥瑟缩在他怀里，若是江邧止没有拉住她恐怕她刚踏出书房就被乱箭射死。

        “把斗篷的帽子戴上，不要让人看见了你的模样。”江邧止把她拽到自己身后，高大的身形将她遮掩的严严实实。

        李馥拉下帽檐挡住脸，他塞给她一个竹筒。“听着，等会儿找个机会拉一下底部的绳子把信号烟放出去。”

        轰然一声，窗边和屋顶各闯进来几位蒙着面的黑衣人，手持刀剑来势汹汹。

        江邧止率先出手。剑风从后颈袭来，黑衣人惊觉侧身躲过。同时亮出手里的长刀直直劈向江邧止的脑袋，他身手敏捷的绕到了几人身后，刀光剑影缠绕在一起。

        李馥趁乱跑到窗边听从江邧止的交代拉开末端的绳子，顿时有什么东西从竹筒窜了出去冲向天际。一道醒目的红烟弥散在半空。

        黑衣人瞄准李馥的方向，手腕用力，一把长刀飞驰而来。

        来不及躲闪，她视死如归的闭上眼，耳边响起闷重的碰撞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缓缓睁开眼。身侧赫然插着一把剑，而江邧止此时赤手空拳，面对刀剑无眼的利刃却丝毫不慌张。

        关键时刻，是他扔出手中的剑击落了长刀救了她。

        李馥使出全力拔出插在窗棂上的剑，江邧止太过难缠，几个黑衣人刀锋一转冲她而来。她闭着眼睛胡乱挥动着手里的剑。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李馥心骤然一紧，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五官冷硬的江邧止。

        门外又腾空出现许多蒙面刺客将他们团团围住，江邧止取回剑，寡不敌众再加上要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李馥只能防不能攻。

        千钧一发之际，林川破门而入，身后还跟着手持弓箭的宋知竺。

        宋知竺斗志昂扬大吼一声：“胆敢行刺誉王殿下，全部都得死！”

        蒙面人当下分成两拨，一边围攻江邧止与李馥，一边与林川和宋知竺过招。这些人武功不低于禁卫军，应该是经过特别训练过，出手狠辣，反应灵敏。

        宋知竺的箭都被他们轻松躲过，她咬咬牙，抡起地上的椅子乱打一通。

        李馥依仗有江邧止挡在身前，悄然挪步书案拿到砚台挥了出去。砚台里的墨水洒进了蒙面人的眼睛，视线不清下被江邧止一击毙命。

        借此上风，他反守为攻。翻身躲过两面夹击的攻击，脚尖轻踩刀剑腾空而跃，落地时手里的剑直接刺穿了另一个蒙面人的喉咙，那人当场没了气。

        喷涌的血柱溅在李馥脚下，她受了惊，身子后退止不住的发抖。

        江邧止拉过她，腿高抬踢中李馥身后刺客的胳膊。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江邧止脚尖一勾接住掉落的刀，反手用长刀直接刺穿蒙面人的腹部。

        纷纷扬扬的马蹄声夹杂脚步声渐行渐近，林川等人以为是刺客的同党，但却见那些刺客四处逃散。

        江邧止夺过李馥手里的砚台把从窗口逃跑的蒙面人砸晕了过去。“绑起来，等下审问。”

        “是，殿下。”

        江无忧心急如焚的带着众多侍卫赶过来，看到江邧止毫发未损，他如释重负的长吁口气。目光下移，他整个人像被雷劈中般愣在原地。

        李馥低头一瞧，自己的手还被江邧止握在掌心。她慌忙把手抽出来，幸好帽檐遮住了她的脸，要不然她满脸绯红的样子都无处遁形。

        手心一空，他轻握拳头，掌心似乎还有她的余温。

        江无忧凑过去将两人隔开，满怀敌意的对李馥说：“天色已晚，我派人送你回府。”

        李馥循规蹈矩的福身道:“有劳烁王殿下。”

        宋知竺先前没看到她的脸，现下听到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是李馥。惊喜之余冲上去抱着她甜甜的喊道：“姐姐，原来是姐姐。”

        林川和江无忧一头雾水，什么时候李馥成为她姐姐了？！

        李馥拢了拢她肩上垂落的发丝，嫣然一笑。“知竺刚刚可真厉害，有女将军的风范。”

        听到她的夸赞，宋知竺美滋滋的拉着她的手送她回府，小嘴还喋喋不休。“我箭术李将军都夸过呢，林统领也说我天赋异禀，是个练武奇才，以后肯定能当女将军带着弟兄们把敌人打的屁滚尿流。”

        江无忧不可思议的看向林川。“这是你说的？”

        林川一脸无奈的摊手道：“我只说过她学东西很快。”随后，他脸色突变。“后院的护卫都死了，那些刺客身手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殿下，属下立即调些暗卫来保护您的安全。”

        江邧止嗤笑道：“过于着急只会暴露破绽，暗卫继续盯着江子渊和姜家。”

        林川垂首，左掌右拳作揖应下。“属下遵命。”

        “废物，一帮废物！”姜皇后怒火攻心，急促的呼吸着。广袖翻动，脚下到处都是摔碎的瓷片。

        “皇后娘娘恕罪，有个女人放了信号烟，烁王殿下带了许多侍卫赶过来。属下们只好撤退。”蒙面人单膝跪在瓷片上纹丝不动，很快，地砖蔓延出一条血痕。

        闻言，姜皇后面色阴沉的问：“哪个女人，可看清了样貌？”

        蒙面人细细回想，既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看清样貌，只能硬着头皮答道：“禀娘娘，书房内没有一点光亮，那女人披了身黑色斗篷，帽檐遮住了脸，不过誉王对她紧张的很。”

        她眉梢微挑，讥讽道：“誉王向来不近女色，原来是藏了个女人在身边。”

        素兰见她面色缓和，上前捏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的说：“娘娘，不如把这个消息放给姜国公，姜国公定会找人去办，娘娘就等着坐享其成。”

        素兰手中力道恰到好处，姜皇后闭着眼舒服的哼了几声。“吩咐下去，让人把消息放出去。”

        “是，娘娘，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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