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阔太的童年（一）

我不知道要怎样形容我的原生家庭。

        几个倔脾气的人凑在一起，视若无睹的在同一屋檐下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保持沉默成了座庄园潜在的规则。每个人都被无形的玻璃罩住，沉闷又压抑。这种弥漫在屋内的疏远而微妙的关系让我的认知出现了偏差，以至于我曾花费很多时间去区分家中成员的角色。

        每当我上完幼教回家，我都会径直来到后院。我总是本能的回避着主宅，似乎那里的空气真的会灼伤我的肌肤一样。

        我会来到我母亲身旁，趴在她的腿上看着天空。天空总是澄澈得一览无遗。而太阳会高高照耀在房屋顶端。房屋内是地狱，房屋外是天堂。

        妈妈曾我和说，她想回她家里看看。我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也没有能力带她离开这座山庄。但幼时的我已经开始磕磕绊绊的着手这个计划。我知道，妈妈的眼神中的柔情是这座山庄最宝贵的东西，而房内的坏人都觊觎着这唯一的美好。

        我以房屋地基为分界点，誓要守护好我的母亲。可我的母亲却几次三番踏入主动踏入那片房屋。因为那个叫贺青的女人生了大肚子的病，却又不好好照顾自己。很快，她的大肚子病好了。她肚子里出来的玩意成了我的心病。

        那玩意总是以哭闹的方式引起我母亲的注意，逼迫她不得不进入那座令她悲伤的房屋。而那个小东西居然也长出了腿，在我们母女俩不想搭理她的时候，趴在后院的落地窗那里看着我们。渐渐地，我回家的时候，她居然在我的位置上享受着我母亲的美好。

        我不允许外来的人进入我的领地。

        在她又一次踏入草坪后，我狠狠地将她推倒。

        她愣了一会，眼泪花在眼睛里打转。紧接着，她起身对着我笑，我便狠狠的再次将她推倒。如此反复后，她还倔强的想要起身。我见了直接骑在她身上，用力跪住她的四肢，死死按住她的额头。她终于忍不住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我冲她喊：“她是我妈妈！”

        然后，我被我的母亲猛地提起。我听见她又哭又急对我喊道：“那是你妹妹啊！”

        她的哭腔惊的我不知所措。至此之后，我便不对那个名为我妹妹的人动手，也容忍着她对我母亲的亲近。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成为让她伤心的人。

        除了这个妹妹，我知道，这个家里让我母亲伤心的还有那个叫贺青的女人。为了把她驱赶出去，我尝试过很多方法，其中不乏用外面学来的话辱骂她。而她却从来不为之所动。

        一次我在草丛中捡到了一具昆虫的尸体，便偷偷放进她常喝的茶壶中。她在喝茶的时候仅仅是瞥了我一眼，便叫人左右把我控制住。

        她打开茶壶面不改色的看着其中的内容物，云淡风轻地对我说道：“这壶茶不管多久我都替你留着。以后你在我面前出现一次，就请你喝一次。你能听明白吗？”

        听见她的话，我从心底感受到恐惧。可不管我怎么挣扎，抓住我的佣人只会更加用力，捏得我的手臂发痛。

        幸亏那个叫田中天的男人回来了。他叫佣人们放开了我。

        我不喜欢这个男人。他总是在屋内的各个角落注视着我妈妈。他像一只阴郁的恶鬼，从不靠近，也无法被人摆脱。他悲伤又满足的神情总会把我也拉入情绪的漩涡。

        唯一好的便是，这只恶鬼可以降伏那个叫贺青的女人。只要他出现，贺青就不会把注意力再放在我身上。她会对他冷哼一声，随即离开。而她对他生气的模样和对待我时简直天差地别。

        我想或许她也是不喜欢他的，但又没那么不喜欢。

        过了几年，贺青提议让我和妹妹去读私立学校。我在知道那是寄宿制教学以后便闹着不去。妹妹田玉知道了也一同哭闹着不去上学。我闹完之后便可以不去了，而她生生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便不再出现在家里。

        此后，我见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她也变得愈加沉默。一开始她还会来草坪抱抱我的妈妈。后来只是远远的看着。再然后，每次回家便径直去了二楼的书房。

        见她那副摸样，我总感觉心里闷闷的。

        我曾拉住她，对她说：“你不想去，不去就行了。”

        而她只是浅浅对我微笑着，无言的乖巧中透露出一丝韧性。

        久而久之，我不再像小时那般折腾着要赶走身边的人，更多的是默默陪伴在母亲左右。而妹妹田玉跟着贺青出入了很多场合，逐渐在外界眼中成为田家名义上的继承人。我并不在意这些名誉和身份，甚至不在意田家与我的任何关系。

        我没有梦想也没有追求，心中唯一所趋的是和我母亲一起宁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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