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人

大雪皑皑，目光所及一望无际。

        这是李清尘对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评价。

        自打娘胎出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都是这无边的茫茫白雪。天空中偶尔有苍鹰飞过，但也不过须臾。只听得一声鹰唳，等李清尘抬头望向天空时，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片万里无云的蔚蓝。

        听村里的老人说，

        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好看的、好玩的物件。

        可在李清尘眼里，世间最美好的，也不过寒夜里的那一簇没有被寒风熄灭的篝火。

        十岁那年，村里来了一拨李清尘从未见过的人。

        他们穿着厚重的甲胄，将整个身体都包裹的严严实实。腰间别着一把长刀，走起路来与那甲胄频繁的碰撞，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少年的心灵总是带着很大的好奇，即便是村东头的老光棍取了个隔壁村的媳妇，他都要跟过去瞅一眼。更何况是这些在李清尘看起来穿着奇装异服的外地人。

        而且那叮当作响的长刀，似乎对少年有着格外的吸引力。

        他跟了过去。

        村里其他的小伙伴也跟了过去。

        叮当的响声一直蔓延到一间石头房内才渐渐静止，那是村里唯一的一间石头房。

        那是村长的家。

        “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

        “他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

        少年们总是这样，明明知道问出来没有答案，但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总得说点什么。

        村长家的石头围墙上有一个缺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反正每一次村长家发生什么新奇事情的时候，少年们总喜欢趴在这里看热闹。

        这个缺口仿佛就是为少年们量身打造的。

        这一次李清尘跑的最快，最先站到了上面，获得了最完美的观影体验。

        可这样也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其他的少年都会挤到你的身上，把头使劲的往缺口处凑。

        李清尘眉头轻皱。

        还好这是村长家的石头墙，要是自家的竹竿围栏，可经不住这样的折磨。

        “选拔名额守备军”

        屋里的对话持续了许久，少年们却是一脸茫然，

        这些词拆开来李清尘都听的懂，但当它们组成一句话的时候，就变得云里雾里。

        “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道？”

        “”

        “出来了出来了！”

        一声急促的低语，止住了少年们的喧嚣。纷纷仰起头看向屋内，原本跑到一旁打闹的几人也重新挤了上来。

        只见村长从屋内走出，似乎是发现了围墙上的一众少年。

        少年们本能的缩了缩头，但视线依旧没有离开。

        令少年们奇怪的是，这一次村长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拿起扫帚驱赶，而是静静的走到门口处的大钟旁。

        李清尘听父亲说过，这口大钟只有在村里发生紧急情况才会被敲响。十年来，李清尘都没有听到过它的声音。

        有时候父亲会笑他，那是因为自己当时还小，记不得了。

        那一年李清尘才两岁不到，村里遭到了魔物的入侵，当时这口钟就被敲响过一次。

        李清尘时常也会想到这件事，可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想不起丝毫痕迹。

        久而久之，李清尘就认为只有魔物出现的时候，这口大钟才会被敲响。

        他好想知道魔物长什么样啊！

        “你们这几个小家伙，把耳朵捂上！”

        恍惚之间，一声呵斥将李清尘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扭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小伙伴们都已经紧紧的捂上了耳朵。

        再看向前面，村长已经拿起了巨大的棒槌。

        “魔物出现了吗？”

        这是李清尘此时唯一的念头。

        他紧紧的捂上了耳朵，跟其他的少年一样。

        只是他那紧张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期待。

        “铛——！铛——！铛——！”

        父亲没有骗自己，这口钟的声音真的好大好大，哪怕是已经捂上了耳朵，李清尘都感觉到了来自耳膜的刺痛。

        每一下都仿佛是对灵魂的冲击，连心脏的跳动都在此刻静止了一下。

        李清尘第一次有了窒息的感觉，但是他解释不出来，

        他只知道，这种感觉好难受。

        三声过后，万般皆寂静。

        仿佛连风声都静止了，那一瞬间，李清尘体验到了村里面那个聋老头的感觉。

        李清尘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如果不是听到身后的嘈杂声，他应该就要哭出来了。

        那一刻李清尘以为自己聋了。

        转过头去看，身后是村里唯一一条路，村里的人们陆陆续续从家里面赶了出来，

        脸上都是清一色焦急的表情。

        少年的眼神总是很好使，

        人群之中，李清尘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老爹！”

        李清尘使劲的挥了挥手，随后从一群少年的挤压中挣扎了出来，

        走到一处空地，继续挥手。

        父亲似乎也是看到了李清尘，加快了在人群中的脚步。

        “你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老子找了你半天！”

        走近之后，不出李清尘所料的，先是数落一顿。

        就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如果李清尘多说一句，那接下来的就不只是数落这么简单了。

        见到一句话也不说的儿子，父亲那提起来的巴掌愣了一下，旋即深呼了一口气，牵起李清尘的手，穿插到了村长院子里的人群之中。

        十岁的李清尘还没父亲的一半高，以至于不得不踮起脚来走路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我也是听到了钟声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魔物又出现了吗？”

        “不会吧！都快十年没有听到魔物的消息了。”

        人群之中，一片嘈杂。

        父亲看到李清尘那踮起脚的古怪模样，也是无奈一笑，随后一把将李清尘扛上了肩头。

        李清尘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俯视万物的感觉。

        但是也只有在父亲的肩头才会有这种感觉，

        父亲的肩头很宽大，坐起来很安稳。

        不像聋老头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坐上去虽然也有俯视万物的感觉，

        但总觉得会掉下来，心里总是很慌。

        “安静一下！”

        李清尘看到村长扯着脖子喊了一句，连青筋都冒了出来。

        人群中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但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一阵阵的私语。

        李清尘还看到了刚刚那几个穿着甲胄的怪人。

        方才看到的是他们的背影，这一次李清尘看清楚了他们正面的模样。

        少年总是喜欢奇异的东西，

        就像现在李清尘看到的长刀刀柄上那颗会发光的宝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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