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孩子们将云聆团团围住，让她一时之间也不好伸展，趁着她和孩子们玩闹的间隙，被挤在一旁的秦厌默不作声地将画架和画板搭好。

        虽然男人的做法并不能被少女收入眼中，但周围的老人们可是看在眼底。

        孙子孙女们都被云聆妥善的照顾，他们也得以空闲，余光不经意地扫过眼前这个男人，他倒是没有因为急着做活动就去打扰少女和孩子们的互动。只是默默说着手中的事，且干活利索干净。

        光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看见他来来回回，一趟又一趟的将东西都准备齐全，包括画纸和画笔。

        该说不说，秦厌闷声干活挺博好感的。

        老人们都纷纷在心中夸赞，人长的是极为出挑的，而且一举一动也不急不躁，虽然现在还不是很了解，看不出为人怎么样，但粗粗一看，还是不差的，倒也能和小云姑娘相配。

        年纪相仿，就是这相貌…

        老人们又偷偷打量了一眼，迟疑了一下，即便秦厌生的不差，可和云聆这般绝世的容颜相比，总归还是有丝丝的遗憾。

        可以说，无论多么优秀的人与云聆在一处，他们都会觉得遗憾。

        这种感觉莫不过如同织女嫁与牛郎一般，神女怎么能与凡夫俗子在一起。

        单单只是以世俗的眼光，男才女貌便是绝配，更别提秦厌的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其他的能弥补就弥补吧，人无完人。

        至少现在他做得还不错，活干的也勤快。

        秦厌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因为外貌被人挑剔，甚至是因为努力干活才稍稍弥补一些不足。

        等云聆哄好小朋友们，准备进行接下来的活动，发现眼前早已搭好的画具，也不由得看向了对方，身姿修长的男人伫立在阳光下，清洌如松，少年人不羁的气息被轻风卷杂着扑面而来。

        他的手上也多出了许多的画纸和画笔，被他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云聆有些讶然，在她哄孩子的短短时间内，他就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也正因如此她投向对方的视线里参杂着几许秘而不宣的感谢，先前面对孩子们的眼中仍然缀满星星点点的笑意，不曾因为看到男人就消散。

        如果不是他将画架早早搭好，他们又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

        少女对情意的表达通常都是隐晦的，好在男人足够的敏感。

        秦厌能看到云聆脸上柔和的笑意不曾从他的脸上移开，彷佛他和那些需要她细心呵护的孩子一般，能得到她的温柔和美丽的笑靨。

        少女的一个眼神便能让男人溃不成军。

        隐匿于秦厌冰冷外表下涓涓流动的血液，沸腾激荡，灼热酷烈，被爱欲之火烧得滚烫难凉，炙烤着他不得不向她走近，寻求更多，拥抱，亲吻，甚至…与她融为一体，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久久不能自抑的渴望与躁动。

        云聆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竟然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带去了无法抵抗的诱惑，或者说，她即是诱惑本身。

        秦厌迎着她投射过来的目光，缓慢地靠近她，直到走到她的身边停下。

        他用理智强压住纷乱的情绪，用反复练习无数次的笑容对准他眼前少女，含笑道。

        “画板这些我都已经弄好了，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他笑时，眼尾浅动，笑意流转在一对凤眸，搅乱瞳目中的一池幽幽的深潭，薄唇轻勾，似有情胜无情，化山雪为溪流。

        男人的笑容很有欺骗性，至少这一笑，云聆看着都有些恍惚，更别提她身边围着的看脸的孩子们。

        天呐，今天不仅看到了好看的姐姐，还有好看的哥哥。

        “大哥哥，大哥哥，你也好好看！”

        稚嫩的童声此起彼伏地叫喊着，让云聆忍不住弯了眉角，低头看向身边一群兴奋的小萝卜头。

        倒是被夸好看的男人此时也微微羞赧，倒是有几分腼腆，拘谨地弯下腰揉了揉离他较近的一个孩子的头发，语调温柔，“乖。”

        被摸了头发的孩子更觉开心，他是唯一一个被哥哥姐姐一起摸过的人。

        云聆突然觉得，人不能貌相这句话很对。

        光从外表来看男人似乎不易接近，冷冷的，没有人气，可真瞧见他对孩子的耐心的模样，却又令人不禁侧目。

        “对不起，我这耽搁了不少时间，多亏你把画架搭起来，至于剩下的…”

        云聆的话没有说完，她有些为难，因为她并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画画。

        接着，她问，“你会画画吗？”

        听到云聆的声音，秦厌就将他清瘦有型的身躯挺起，对着她一对美丽的眼眸，缓缓点头。

        “会一点儿。”

        话语简洁，嗓音低沉醇厚，他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上去很少和人打交道。

        云聆抿了抿唇，会就好，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负责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毕竟这次活动是两个人，把他晾在一边，总归不好。

        不过少女也甚少与人交往，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因为面对的毕竟不是童稚天真的孩子，她有些生硬地说。

        “我看你手中还拿着画纸和画笔，要不先发给唐奶奶他们吧。”

        “还有唐姐她们准备的就是普通画纸和油彩，正好是用来画油画的，那我们就画油画吧。”

        云聆慢慢地说着，声音轻软动听，她说话时总是带着一种平静安宁的气息，令人不由得放下防备。

        她总是这样，能轻而易举让人卸下防备，可自己偏偏竖起高防，拒人千里。

        想到这，秦厌不禁垂眸掩盖住眼中的阴霾。

        可尽管如此，当男人听到少女口中的一声“我们”，还是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眼低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亮，内心充斥着无尽的喜悦。

        他要的便只是，他和她的“我们”。

        男人沉浸在自己隐秘的情绪中，并没有说话。

        云聆见他沉默不语，担心他有别的想法，说完后，顿了顿，问道，“你觉得如何。”

        她需要尊重对方的想法。

        秦厌闻声，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少女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柔顺浓黑的发被高高的扎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精致而脆弱，肤色莹白似雪，粉唇饱满犹如花瓣一般，为她的清冷染上一抹娇艳，整个人高洁而清丽。

        秦厌凝视片刻，低低的应道，“好。”

        说起来，云聆并不讨厌明目张胆的打量，她不喜的是背后似有若无，不可掌控，令人厌恶又无法摆脱的黏腻目光。

        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你，如同被一条蛇盯住的猎物，让人极度的不舒服。

        没有人愿意当猎物，被动地承受自己被吞噬，无能为力的命运。

        见男人没有意见，云聆便安抚好身边的小朋友们，让他们回到各自的爷爷奶奶那儿。

        自己便和男人商量起接下来的事宜。

        “其实让唐爷爷唐奶奶他们自由发挥就好，毕竟也不是真的要画画，他们开心就好。”

        “如果他们画的不顺畅，帮他们处理一下就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要让爷爷奶奶他们自己有参与感。”

        “另外…”

        她略微斟酌了一下，说，“唐姐提供给我们的颜料都是一些简单的色彩，其他颜色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帮着调配一下，你看怎么样。”

        少女说的认真仔细，男人的目光却只盯着她不断启合的唇瓣，粉嫩诱人。

        秦厌的喉间发涩，嗓音低哑，“好，那我们还是先把画纸画笔发给爷爷奶奶他们。”

        两人达成统一意见后，便齐齐走到放着画纸画笔的桌子旁，开始清点分发。

        男人将分数好的画笔画纸递给少女，一双纤长漂亮，骨节匀称分明的大手，暴露在她的眼前，手指修长，在阳光下发出淡雅的光泽，仿佛那上等的玉石。

        少女接过东西，对他报之一笑，虽然没有先前的生疏，但还是礼貌而客气。

        “谢谢。”

        两人将手中的东西分发完毕，便带着老人们作画。

        那时阳光正好，通过细碎的绿荫洒在地面上，树影斑驳，一切都显得静谧祥和。

        除了孩子们偶尔的嬉闹声，还能听见老人们随意地交谈，手中的画笔落在画纸上浅浅地描绘。

        少女弯腰讲解，耐心又细致，而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指导着另外的老人，余光中全是少女的身影。

        基本的问题差不多解决，剩下的就留给老人们自由发挥，云聆他们不做过多的干扰。

        闲下来时也并非无事可做，正好有多余的画具，云聆便坐下来，拿着画板开始涂抹，她的身边也乖乖的坐着糖糖和小北。

        这两个小家伙已经完全被少女一张脸折服，糖糖更是一改先前的腼腆害羞，拉着云聆的衣袖，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向她，甜甜地说。

        “姐姐画得真好看。”

        云聆微笑地倾听，偶尔会点点头，表示认真。

        落到不远处一直暗暗注意她的男人眼里尽是无限的美好，他转头看向她的侧影，心底的某个地方变得柔软。

        这样一幅画面，在他脑海中停驻许久，心念一动，也拿起画板在上边涂抹。

        不多时，画板上的画面逐渐清晰，少女清丽脱俗的面容跃然纸上，耳边传来少女温柔的哄人声，男人嘴角的弧度渐深，心脏跳动的幅度也渐渐加深，他忍不住凑近，伸手摸了摸画板上少女未成形的丽容，好看的眉宇溢出愉悦满足的神色，抬头隐晦的扫视了少女一眼，手下的动作愈加精细，带着男人说不出的柔情。

        他的动作太过专注，几乎忘记了周围的环境，看向少女时，眼底的深邃犹如漩涡，能够把人吸进去。

        等大家画得都差不多了，便是到了欣赏画作的环节。

        老人们到了年纪，便极喜欢画一些花草鸟兽，真的是把油画画成了国家水墨画的意味。

        老人们只有互相评鉴的意思，可架不住孩子们不甘示弱的攀比。

        “我爷爷画的花跟真的一样，那花又大又好看。”

        “这有什么，我爷爷的鸭子画的还能嘎嘎叫呢。”

        小孩子幼稚的话让众人忍俊不禁，老人也不好意思地给自家孙子拆台。

        “辰辰，爷爷画的是天鹅。”

        小家伙不依，瘪了瘪嘴，“天鹅是白色的，爷爷画的明明是黑的。”

        老人家笑说，“那是辰辰没有见过黑天鹅。”

        对面那个和辰辰争执的小家伙听到后也偷偷笑了起来，冲着辰辰做了个鬼脸，辰辰不服气也反做个鬼脸，一来一回，纠缠了好久也没有结束，还是被双方的爷爷叫停了。

        倒是糖糖和小北两个小家伙一头扎进各自的爷爷奶奶的怀里，一脸激动的说，“姐姐的画把我们全都画进去了。”

        “是吗。”老人们来了兴趣纷纷好看云聆的画作。

        云聆也没有扭捏，画得很简单，因为人太多了，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十分仔细地画出来，云聆挑选了大家的特征画了进去，也十分醒目，一眼就能分辨谁是谁。

        “小云姑娘的这幅画画得真好。”老人们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云聆谦虚地笑笑。

        看完了云聆的画，老人们同样对秦厌的画产生了兴趣。

        男人也没有藏私，画作展示在他们的眼前时，众人都诡异的保持静默，没有说话，老人们眼含深意，脸上的神情也意味不明。

        倒不是画的不好，是画的太好了。

        画面极美，美丽的少女和可爱的孩子相互依偎，少女白皙滑腻的小臂举起，手中执起画笔落在画板上，像是在画画，孩子们抬头眼神孺慕，头顶下上垂下来大片的紫藤萝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如此浓重的紫绚丽耀眼，却也远远不及这画上的少女夺目，他将她清冷柔情的眉目画出了神韵，是遥挂在天上那一抹月，朦胧而皎洁，令人迷醉。

        可以说男人的笔触细腻，落笔轻盈，毫无保留地展示了画中少女的美。

        可这画的人分明就是云聆，和小北及糖糖两个孩子。

        老人们眼神毒辣，一眼就看清了其中的关窍，但都没有点破的意味。

        “你们瞧小秦这画真的是要把我家糖糖给画出来了，简直一模一样。”唐奶奶笑道。

        “是啊，是啊，小秦会画画，你看我家小北，我都以为他跑到画里了。”

        云聆看了，秀眉轻蹙。

        她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把她画进画里，但也没有自恋到认为是因为他喜欢她。

        明明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对云聆来说，这样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畴。

        即便两人彼此也算是认识了，但愿达不到可以为此作画的亲密。

        她低头看着画上的自己，心中莫名涌现了一股烦躁和不安。

        这种感觉又出现了，她抬眼看向了对方，试图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可看见的只是男人一脸的歉意，眼神中似乎还透着几分委屈。

        云聆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生平第一次有一股难言的郁气。

        她竟然从男人的眼里看出了委屈，他委屈什么。

        云聆压下心头烦闷，暂且不理这些奇怪的思绪。

        “哥哥把姐姐画的真好看。”

        糖糖软乎乎的声音响起，小家伙们也紧跟其后，纷纷点头赞同。

        “哥哥把姐姐画得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不不不，你说错了，姐姐就是仙女啊。”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道，倒是把大家都逗笑了。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弯弯绕绕，天真的话语倒是缓和了不少凝滞的气氛。

        云聆也跟着笑了起来，眉目间没了刚刚的冷然。

        秦厌不后悔刚才的冲动，她不懂，他也想要她知道。

        他的爱意便是这紫藤萝的秘密，为情而生，无爱而亡。

        男人的眼底混杂着浓重的黑，唇角轻勾，密密麻麻的爱意将他的心脏包裹地密不透风，他犹如溺水之人，坠落窒息，唯有眼前的少女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部也要抓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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