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布局

牧民哈勒鲁的儿子哈勒阿昆在燕京学院上学，
  当初燕京学院传出消息可以招收辽人子女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去报名了。
  自从第一次来雄州卖羊毛的时候，他就喜欢上这个地方，
  这里没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没有成群的牛羊，没有随风飘散的花香，
  这里有很多人，不能骑着马儿撒欢地跑。
  但，这里有粮食，有各种各样的商品，有让人活命的机会，
  只要肯出把子力气就能吃饱肚子，
  不仅自己可以吃饱肚子，家里的婆娘孩子也能吃饱肚子，
  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
  他曾经有七个孩子，以前的白灾饿死了五个，只留下最大的阿昆和最小的女儿。
  他如今就在程氏工业工程队盖房子，婆娘在家里放羊，他身体强壮有力气，拌浆挑沙都不在话下，
  这里每天吃三顿，每月工钱按时发放，
  一拿到工钱他会留下给家里买粮食盐糖的钱，其余的都会存在程氏属下的钱庄内，
  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存够一间房子的首付，他太希望在这里有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他每天都在盖房子，知道这里的房子很坚固，
  不用担心暴风雪吹倒，不用害怕冰雹打穿，
  这种房子留给儿子都能住上一辈子。
  上个月他去看望过儿子，儿子这一年变化很大，没有了以前那种小牛崽般的鲁莽冲动，变得成熟多了，
  他说，他现在每天都能吃饱，
  会写一百多个汉字，会和先生们用宋话聊天，先生们讲了很多故事给他们听非常有趣，还教了他们很多知识，他还得到学院的嘉奖，然后拿了一小袋土豆粉条给父亲，
  阿昆说，他现在很喜欢学院，这里的生活比在草原放羊好多了，
  哈勒鲁看着儿子侃侃而谈只会憨厚地傻傻笑着，
  生活似乎越来越有盼头了！
  在学院里面有很多如阿昆一样大的孩子，
  他们多是各部落首领或其亲属部下的子弟，如哈勒鲁一般的普通辽人子弟还是比较少的，
  因为很多普通辽人百姓信息闭塞，他们根本不知道燕京学院可以免费上学，
  他们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帮家里放牛羊干活，
  甚少有像哈勒鲁那样又聪明又重视教育的男人，
  即使燕京学院免学费包吃住，他们也不会把家中的劳动力送去上学。
  另外，这里还有很多契丹军官们的孩子，
  那些有股份的辽国权贵，每一个在军队中都有无数盘根错节的关系，
  辽皇曾颁下旨意，军队中人皆不得进入超市商圈，以防契丹战士被这种骄奢生活腐蚀斗志，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普通士兵的确不容易去，有职权的想去也不难，
  特别是那些权贵的亲信，平时听到他们上官描述这个地方如何如何好，早就心神向往了，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偷偷在那边购置房产让自家亲属搬去居住，
  自己虽然要在关外喝西北风，但老婆孩子能有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就算自己背负高额房贷也是值得的。
  在辽国，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为了巩固统治,积极推行“汉化”政策,注重发展文化教育事业，
  辽朝地方官学有府学、州学和县学，黄龙府、兴中府并有府学,皆置博士、助教，州学以琢州州学设立较早。
  虽然，辽国历代明君皆重视教育，不过古代教育资源还是非常匮乏的，能在官学上学的人是少之又少，
  而且上学同样要花钱，在普通老百姓有囗饱饭吃都很难的情况下，花钱送孩子上学的人并不多。
  但燕京学院不一样，
  在里面上学是完全免费的，甚至连铺盖衣物，学院都会免费提供，
  那些能混个一官半职的辽人都不是蠢货，有这等好事他们怎会收不到风声？
  所以，他们陆陆续续地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燕京学院，
  这些人其中有很多都是燕云地区的将领。
  燕京学院能让如此多人趋之若鹜，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按照惯例，里面的孩子毕业之后是能择优进入程氏工业工作的，
  如今在燕云地区，程氏工业的业务范围遍布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只要能在里面谋份工作，生活基本是衣食无忧，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考取功名读书入仕太过遥远了，能解决温饱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燕京学院，耶律阮是非常警惕的，
  一间如此大体量的学院，里面有这么多学生，在学生是非观念末形成之际，如果被灌输对辽国不利的思想，那可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所以在学院刚建立之时，他就对程昱提出，辽国国子监同样会派驻助教进入学院任教，
  说是助教，实际是监视，
  这些助教除了教书，燕京学院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们都会立即上报给辽皇。
  耶律阮本想着程昱应该不会太容易答应，脑子里正准备着一肚子对策，但想不到他一口就答应了，这让耶律阮有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从来就不相信程昱娶了个辽国女人就会真心为辽国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谁不懂？
  他坚信宋人要夺取燕云十六州之贼心是不会变的，
  为此，驻守在燕云地区的军队人马他都要严查政审，层层筛选，确保这些人根正苗红，是百分百心向大辽的契丹勇士。
  耶律阮的心思程昱如何会不懂呢？
  但程昱的布局他是无论如何都想像不到的，
  他要把燕云地区变成一个超级大城市，利用大城市的虹吸力量把辽国人口尽纳其中，
  要在此处定居肯定需要房子，
  这里的房子可不便宜，能在这里买房子的都是有钱人，温饱都没解决的穷人哪里买得起？
  这就等于把辽国大部分财富都集中在这里。
  其实，如果简单买块地盖个老式房子并不需花费很多钱，
  但程氏的房子可不是简单几块砖头几片瓦的，
  首先，新开发的地块要做大量的基础设施，比如铺设地下排水排污管道，自来水管道，每间房子有合理的取暖设施，还有水泥道路的铺设等等，并且出售的房子都会装修好，
  给你一个五星级的家！
  这是程氏属下房地产的大广告语。
  这种房子别说毡帐，就算是辽国几个京城里面的大宅子都比不上它舒适！
  所以如今在辽国，人家问你家住在哪？
  如果你说在燕云哪个州哪个小区，这才会让人高看一眼。
  耶律阮他们一直担心宋国会武力夺取燕云，
  但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程昱付出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把燕云建设得如此繁华，这一打仗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但如果不是为了夺取燕云，他干嘛要为他人作嫁衣裳呢？
  难道他是傻子吗？
  程昱当然不是傻子！
  当燕云地区集中了辽国大量人囗和财富的时候，他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大半了，
  辽人在这里安家落户就等于从游牧民族变成农耕民族或城填居民。
  游牧民族的特点是会跑来跑去，
  被敌人烧杀抢夺，死剩的人会另外再找地方居住，反正重新搭个毡帐而已，有牛羊就能活。
  但买了房子就不一样了，这些昂贵的房子可是花了他们毕生积蓄的。
  房子能绑架现代人的一生，同样能绑架这个时代辽人的一生，
  历史总是会惊人的相似的！
  为了确保越来越多人能买得起房子，程昱还推出了低息子孙贷，
  因为古代人短命，十年如果还不完可以由儿子还，儿子还不完还能由孙子还，
  还别说，这种还贷方式也受很多人欢迎。
  想象一下，当几十年后金国崛起，他们把关外的辽人打败之后肯定会入关，燕云如此富饶怎会放过？
  但居住在这里的辽人怎会答应把自己辛苦一辈子才挣来的产业拱手让给金人呢？
  国难当头，谁不会豁出去保卫自己的家园？
  关外的辽人军队节节败退又如何？
  只要燕云十六州的军队不败就可以了，
  燕云就好比一个缓冲带，燕云的军队不败，大宋就会安然无恙！
  这里人多，兵源不用愁，背靠大宋，后勤物质资源丰富，加上绝佳的地理优势，
  如果这都能败？
  只能说，天将倾之，人力所不能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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