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千金

御书房内，程昱向赵恒行完跪拜之礼，君臣二人分别坐下。
  他呈上从临平带回的砂糖，宦官试过毒后，赵恒粘了一点放入囗中，满意地说，”嗯，很甜，比平时的霜糖甜多了，爱卿，你说一千斤甘蔗能出一两百斤这种霜糖？”
  “是的，官家，”
  ”那你准备卖多少钱一斤？”
  ”大概是一两银子左右，”
  ”什么？这么好的糖才一两银子一斤？”
  赵恒惊讶地说，和曹玮一样，他觉得这么便宜太不可思议了，
  ”官家，糖是和盐一样可用作日常生活的，太贵的话老百姓消费不起，那有什么意义呢？”
  ”臣在临平的砂糖厂，一条生产线每天能做五千斤甘蔗，如果甘蔗原料充足，随时能增加生产线，现在就看今年秋后甘蔗的产量如何了？”
  一条生产线五千斤，十条五万斤，一天就是七八千两白银，而且还能增加，
  赵恒的算盘同样打得啪啪响！
  ”好，好，爱卿，你办得很好，”
  ”官家，这间砂糖厂，臣觉得暂时最好不要归于六部，最好属于官家和臣私人所有，”
  “啊！……咱们私人所有？何解呢？”
  ”陛下呀！这间糖厂刚刚起步，很多规则都在摸索中，归于六部，这么一块肥肉会被很多人叮上的，这就会出现很多钻空子的人，里面的生产设备会很容易被人模仿了去，”
  ”但归于咱们私人所有就不一样了，人员任命不需经过六部，咱们放心用自己人，利润分成自己拿，”
  ”糖厂运作其实很简单，人员简单最好，复杂反而不好，除非到时候生产扩大到非得设立一个部门去管理不可，那时再归于六部也不迟！”
  听程昱如此一解释，赵恒恍然大悟！
  他一拍大腿，对呀！这么块肥肉朕为什么不自己吃了，为啥要归于六部？又不是没有六部这糖厂就运作不了！
  别以为皇帝不差钱，皇宫后妃皇子皇孙，哪哪都要钱！
  拿起桌子上那一份股份合约，皇帝独占利润的六成，赵恒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越看程昱越顺眼，又能干又贴心还能挣钱，长得又好看，这简直就是完美的臣子，那几个老给自己添堵的所谓忠臣和他根本没法比！
  ”好好，就依爱卿所言，哈哈哈！”
  ”陛下，还有一件事情，臣在山边有一座小型的炼铁厂，之前炼了一种新铁料出来，只是臣忙于南下，还没来得及对陛下禀报，”
  赵恒一听，装作诧异的样子”哦”了一声，心里却想，还算你老实，朝廷盐铁专营，私自开炉炼铁，想造反不成？
  这件事陈林早就和他提过了，他就想看看他会不会老实交待？
  如今他一回来就主动说，赵恒觉得他还算忠心。
  ”臣用这批铁料打造了一些农具出来，请容臣呈上，”
  ”快快呈上，”
  然后，宦官把一些锄头，铁锹，榔头拿了上来，
  ”爱卿，这些农具和平常的有何不同呢？”
  ”陛下，咱们不妨找块地试一下，”
  然后，君臣二人带着十几个宦官，托着锄头铁锹去往御花园，找了一块荒地，由一位宦官来开荒，
  太监的力气相对同款男人会小点，这位宦官试锄了几下，发现这个锄头很好用，一畦地锄下来囗子依然锋利，如果是平常的锄头，碰到石头什么的早就崩口了，然后又试铁锹，看着薄薄的锹口，铲泥巴铲石子亳不费力，铲完一畦地，口子依然如新，一点崩口都没有。
  众人纷纷称奇，如此好用的农具何愁开不了荒！
  其实，大宋缺的不是荒地，而是肥沃的耕地，
  开荒是很辛苦的，特别在没有合适工具的情况下，开了荒还要养地，起码要经过好几年种的东西才有收成。
  这种新型农具的出现将大大提高农民的生产力，完全称得上是利国利民！
  赵恒看到这一切，激动地拉着程昱的手说，”旭之，程旭之，你……你很好，你为朕为民为国，办了一件大好事呀！”
  程昱拱手说，”陛下过奖了！”
  “哈哈哈……”
  ”官家，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呀？”
  此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一位宫装贵妇在众多宫娥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赵恒一见，高兴地说，”皇后，你来得正好，你还没见过程爱卿吧？”
  哦！原来是皇后刘娥，
  程昱第一次见凤驾，立刻跪下行礼，说，”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娥立刻双手虚扶，说，”程爱卿平身，不必多礼！”
  他起身后，刘娥一看，心想，早就听说忠勇侯程昱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如今一见，果然是英俊非凡！
  不过虽然帅哥好看，但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然后她转头问赵恒，
  ”官家，你们方才这么高兴，到底是为什么呀？”
  ”皇后，你过来看看这些新农具，都是程爱卿呈上来的，”
  ”你看方才新开的一畦地，用完后，这些农具的口子依然如新，一点崩口都没有，这么好用的农具推广出去，开荒就不是一件难事了！”

  刘娥一听，惊喜地说，”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呀！能够开荒就能种粮，老百姓就多一口饭吃！”
  ”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得遇良才，国泰民安！”
  刘娥这番话说得赵恒是心花怒放。
  粮食短缺乃无数国君绞尽脑汁都想解决的问题，如今程昱的出现为他带来了解决的希望，怎能不让他开心呢？
  ”程爱卿听命，”
  ”臣在，”
  ”朕加封你为银青光禄大夫，盐铁司铁案判官副使，需务必在年内扩大炼铁厂，加大新铁料的投产力度，”
  ”臣尊旨，”
  铁案判官副使这个官职虽也是个副手，但对程昱来说就有用多了，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冶炼金属做武器了。
  “爱卿，你以前曾说过希望能给你两位夫人正妻之位，这个朕暂时应充不了，因为你的付出，朕看得见，但大臣和百姓暂时看不见，到时他们都看到了，朕自然会下旨的，”
  ”不过，朕还是能给你两位夫人一个诰封的，”
  听到这程昱还是挺高兴的，
  阿彩有了诰命，在这个大宋就多了一层保护罩！
  ”来人，拟旨，封忠勇侯两位妻子为左右花宁郡夫人，食邑两千户，赏五千金，”
  ”遵旨，”
  有专门的宦官去拟旨了。
  这些诰封其实就是一个名誉荣耀称号，是没啥实际收益的。
  刘娥听到两位夫人正妻之位的话觉得非常奇怪，就问赵恒是怎么回事？
  赵恒就把程昱那段阴差阳错的感情经历告诉刘娥，
  听完之后，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纷纷大呼天意弄人！
  这边，帝后和程昱三人在御花园聊着家长里短，那边，忠勇侯府在兴高采烈迎接天使！
  程夫人听到传旨的宦官恭喜说儿子升官了，两个儿媳妇还得了诰封，高兴得立刻摆香案准备接旨。
  阿彩正在床上午休，迷迷糊糊之中被孙月婵拉起来说要去正厅接圣旨，
  ”……啊？接圣旨？接什么圣旨？”
  ”是封咱俩为诰命夫人的圣旨，快穿好衣服，别让天使等太久了，”
  诰命夫人？！
  这个她懂，立马精神，翻身起床！
  几个人围着她穿衣梳头打扮，很快就弄好，然后一起赶去正厅。
  到了正厅，里里外外站满了人，正中间摆着香案，程夫人正和一位宦官说着话，
  一见到她俩，宦官道过喜后就通知开始接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郡夫人，……两千户，赏五千金……”
  天使打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大声把旨意念了出来，现场所有人都跪下听旨，阿彩同样跪了下来，有些内容她听得不是很懂，但后面那句【赏五千金】听懂了，
  她惊呆了！
  五千金？！！五千个金币还是五千两黄金？？！！
  皇帝太太太大方了！
  不论单位是个还是两，这都是一笔巨款呀！！！一克黄金几百元，五千两黄金等于一亿多人民币！
  发财了！我发大财了！
  她脑子里面有个小小阿彩正在手舞足蹈地欢呼着！
  此时，天使许内侍分别让手下陆续捧来两套诰命夫人服饰，诰命册封书，一些首饰，最后由两位内侍抬了一个箱子进来，
  她盯着那个箱子，心脏跳得卟通卟通地响！
  一个亿，一个亿……
  许内侍笑容可掬地对她俩说，”两位郡夫人，请接受封赏吧！”
  好呀！好呀！
  她拼命点头，太激动了，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完成了一个小目标，她觉得这位宦官的笑容实在太和蔼可亲了！
  身后的丫鬟分别把各种赏赐接过来，她指着那个箱子兴奋地说，”快打开，快打开！”
  ”吱”地一声，盖子打开了，她立刻伸头过去一看，
  里面哪有什么金光灿灿的金子，全部是一枚枚的铜钱！
  她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巨大的落差令她实在难以接受！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抢过圣旨打开一看，明明白白写着【赏五千金】这句话，那为什么会变成一堆铜钱？？？
  她抬起头盯着许内侍，许内侍见她看着自己，又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她觉得这个太监的笑容太虚伪了，一定是这个家伙把我的金子给贪了然后换上铜钱，看电视剧就说，这些太监非常贪婪，果然是真的，他们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
  她强压住怒火，皮笑肉不笑地指着圣旨上的【金】字对许内侍说，”这位天使，这个是什么字？”
  许内侍愣了一下，笑着说，”回郡夫人话，是一个金字，”
  ”那，这是什么？”
  她又指着箱子里的铜钱问，
  许内侍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依然笑着回答说，”回郡夫人话，是铜钱呀！”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是金子却变成铜钱？你不会以为我连金和铜都分不清吧？”
  ”你贪一点我都可以忍受，但你太过份了，居然全部贪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今天不把金子给我吐出来我和你没完！”

  ……
  ……
  御花园内，君臣后三人在聊着肥皂，
  刘娥说，程家的肥皂非常好用，自己几乎天天都要用来沐浴，程昱说这段时间新做了一批有香味的香皂，等明天让人送一些过来，
  刘娥听了，非常高兴！
  正当三人聊得融洽非常之时，一声凄惨的哭喊声传了过来，
  ”官家~官家为奴才作主哇！官家……”
  众人一看，只见许内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脖子上都有几道抓痕，
  他一见赵恒立刻跪在地上，连爬带滚地爬过来，大声地哭嚎着，
  ”官家！官家为奴才做主哇！官家为奴才做主哇！……”
  众人非常吃惊！
  赵恒不解地问，”你怎么啦？不是让你去传旨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许内侍一边抽泣一边说，“官家，奴才的确是去侯府传旨了，”
  说着瞄了一眼程昱，程昱的心咯噔了一下，
  ”奴才好好地传完旨，谁知道……谁知道花宁左郡夫人非说圣旨上的五千金是五千两黄金，非说奴才贪了她的金子，非要奴才把金子吐出来，还把奴才打成这样！……哇！”
  许内侍指着自己委屈地哭着说，
  众人目瞪口呆！
  正含着一口茶水的刘娥”噗哧”一声，把水都喷了出来，
  ”咳咳……哈哈……笑不活啦！笑不活啦！……五千金！……哈！五千两黄金！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她笑得上气接不了下气，一旁的宫娥怕她笑岔气，连忙过来帮她拍背，
  赵恒咋听之下开始有点恼火，传旨天使乃是皇帝的脸面，打他就是打皇帝的脸，
  不过，一看到平时端庄贤淑的皇后，笑到坐都坐不稳的样子，又想到之前见到阿彩的情景，他也笑了起来，
  那不就是一个孩子吗？和这么个孩子较什么劲呢？
  此时，程昱已跪在地下，俯身拱手向皇帝请罪，
  他心里暗暗叫苦！
  我的彩宝呀！五千两黄金是随便赏的吗？封个诰命就赏五千两黄金，皇帝会很快破产的！
  他打定主意，如果赵恒要加罪于她到事情毫无挽回的地步，就闯进宫挟持住皇太子，
  可怜的赵受益小朋友，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又将成为大人搏奕的筹码！
  ”爱卿平身吧，一场误会而已，朕不会加罪于她的，”
  赵恒摆摆手说，
  此时程昱才松了口气，站起对赵恒谢恩！
  看着低眉顺眼的程昱，赵恒忽然有点同情他了，如此出色的一位伟男儿，偏偏摊上这么一个妻子，这个女人更是恩人临终托孤的，
  唉！他内心叹了口气！
  妻贤夫祸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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