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窝囊的男人

院子弄好后，天气开始转暖，该把种子种下了！
  程昱让花匠把几十个盆搬到天井排好，把那些番薯土豆切成小块小块先种下，然后把玉米种子，西红柿种子，辣椒种子点下去，他不敢全部种完，每种都留下一小半。
  以防有老鼠偷吃种子，专门找个竹篾匠编了几十个罩子把花盆罩住，还聘了一只猫儿回来。
  阿彩看到猫，高兴得大呼小叫！
  她给猫取了个程阿虎的名字，叫了两天觉得不好，又改了个程霸天的名字，后来听夏荷说，贱名好养活，又改了个名字叫程狗剩，叫了两天觉得狗剩这名字不够喜庆，又改名叫程富贵。
  程昱说，你给猫起名，能不能不要加上我的姓？
  她说要加上姓才有辨识度，
  好吧！你高兴就好！
  富贵是只好猫，有它在，院子里一只老鼠都没有，它日常除了晒太阳就是充当阿彩的宠物，阿彩要抱它进被窝睡觉，又嫌弃它有虱子，隔几天就要给它洗澡。
  它有一块专用的香皂，冬梅给它洗澡的时候，擦一下心疼一下，这种香皂比胰子好用多了，去污力特强，用完还香香的，她现在终于知道阿彩身上好闻的香味是哪来的了，
  她问过阿彩，这个香皂用完了要在哪里买？
  阿彩沉默了一会儿说，富贵用完这块香皂就用那种黑乎乎的胰子洗吧，
  问题是，这种黑乎乎的胰子也不便宜呀！
  富贵除了干净，还有一个特别技能，
  它会蹲厕所，别的猫都是在外面的沙土堆拉完后就用爪子埋好便便，它呢？被阿彩教了一两次如厕，居然会在厕所上大号，虽然拉完后，会象征性地扒拉几下爪子！
  这么有灵性的猫，阿彩很喜欢！
  孙月婵发现程昱居然会做饭，她现在才知道这个花费巨资的厨房居然是他自己用的。
  都说君子远庖厨，男人除了专门做厨子的，汴京城有哪个一家之主会下厨？
  更何况他还不是普通平民百姓的男人，他是伯爵府世子，只要上表官家就可继承爵位的爵爷。
  发现他做饭是很偶然的，
  那天中午经过他院子附近，忽然被一股很香的菜味吸引了过去，然后就看见他正系着围裙在炒菜，府里日常做菜多为蒸煮，炒菜是最近汴京城才兴起的烹饪方式，但想不到他已很熟练，
  之前看过他农夫的样子，现在又变成个厨子，孙月婵看得是嘴角直抽抽。
  他出来时看到月婵，礼貌地招呼她进屋子一起吃个饭，月婵不知该不该跟进去？
  后来想了一下，人家都喊你了，不去也不好，就跟了进去，
  阿彩抱着她的程富贵，看见月婵过来很开心，难怪她晚上吃得少，原来中午给她开小灶，而且他炒的菜味道很好很香，肯定是经常下厨的。
  月婵还发现，阿彩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干，
  她很讷闷，如她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子女，嫡出的就要学习如何做当家主妇，庶出就要学习各种家务针线女红，普通人家更是什么家务活都要做。
  如阿彩这种，不是做不做的问题，而是她根本不懂，和她说一些生活上的问题，她是一头雾水。
  月婵很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环境会养出这样一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女孩子呢？
  反倒是程昱，什么都会干似的，他除了会做饭，最喜欢捣弄他那几十盆不知是什么的植物，有事没事就在那松土，除草，捉虫子，宝贝得什么似的。
  月婵觉得，程昱和阿彩这两个人很奇怪，男的心甘情愿服侍女的，女的被服侍得习以为常，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和周围所有人都是反转的。
  还有，她发现程昱没啥上进心！
  婆婆让他上表官家继承爵位，他说不着急有空再说，让他多去外面走动走动，看看有什么可以干的实缺？他说他忙，让他去看看铺子庄子，他说迟些再去，
  每天除了陪他的心肝宝贝阿彩，（月婵无意间听到他这样喊的，她觉得有点恶寒）还有就是侍弄他那些植物，也不知他忙个什么球？
  所以，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程昱也就那副皮相好看，其余的根本不像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只不过他脾气好，既不管事也不惹事，除了花钱大手大脚外，也没其它特别差的缺点，反正彼此相安无事，日子过得下去就行。
  让孙月婵感到意外的是有一天，程昱找到她支支吾吾地说，要和她聊一聊，
  可能是出身将门，孙月婵性格比较爽快，她最瞧不起扭捏的男人，但教养使然，这些心思是不能外露的。
  她很客气地把程昱请到自己院子的客厅，并屏退下人，
  两人独处，程昱忽然站起向月婵深揖一恭，月婵惊惶站起，问他为何这样？
  程昱诚恳地说，”这一礼是多谢您这三年为程家的付出，您代替了我向母亲尽孝，撑起了程家，尽了本该我尽的的责任，我非常感激您！”
  ”夫君客气了，我是程家儿媳妇，理应如此！”孙月婵很谦虚，

  ”那是您的担当，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到，”
  她觉得程昱忽然把她捧高，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
  “额……，”他犹豫了一下说，“月婵妹妹，其实，其实我在回来之前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和你成了亲，那时娘写信给我，我没收到，信还在路上我就已经……咳咳！”
  “然后我就被阿彩的父亲救了去他的家乡，再后来在他父亲的主持下，我与阿彩成了亲，”
  “说句没良心的话，我，我和你不熟，只是在十四岁时候见过一面，很快我都忘了，所以这次回来，听母亲说我和你成了亲，我真的很震惊，”
  听到这，孙月婵大概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意思就是说，娶她不是他程昱的本意，他完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娶她孙月婵的。
  想到这，月婵微微一笑说，”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她这样说，程昱心里想，你没关系可我有关系呀！
  “额……，这个，各人观点吧！”
  ”其实，我今天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大家说清楚，以免日后产生什么误会，”
  ”唔？？？”
  月婵抬头看着程昱，他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支支吾吾地说，”……这个，额，这个，我，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我喜欢的人只能是阿彩一个，这个……真的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情义，我对不起你！”
  程昱为了和月婵说这一段话，他已经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了，在欧雅文和金曼琪的前车之鉴下，他相信，日久是会生情的，
  孙月婵和雅文，曼琪不同，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倘若以后她对自已产生了感情，自己如果拒绝是不道德的，到时就会连阿彩也伤害到，这是自已绝对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要在对方情感萌芽前把苗头掐灭。
  孙月婵想不到程昱居然和她说这些话，她定定看着他，心里想，这男人怎么这么幼稚？喜欢和不喜欢重要吗？
  大家族之间的婚姻本就是联姻的关系，只是资源之间的整合，爱不爱的有什么关系呢？
  你郑重其事地和我说你不会喜欢我，那你又岂知我会喜欢你呢？
  程昱被她看得心里头在打鼓，他不知道这句话对人家会不会造成很大杀伤力，
  正在忐忑不安的时候，月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挺直了脊梁，仰起头说，”夫君多虑了，月婵从末奢望过能得到夫君的怜爱，”
  “月婵嫁入程家，只是遵循父母长辈意愿，恪守妇道，相夫教子而已，其它的一切，都不在月婵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夫君不必忧虑，我绝不会为了争宠而对夫君的阿彩有任何不是的，”
  这句话说得程昱是无地自容，他忙解释，”你千万不要误会，这和阿彩没任何关系，一切都是我自身的原因，我本身除了她，是不会对任何女人产生半点非份之想的，这和争不争宠没有半点关系，”
  “反正，我重复一遍，这辈子我只会爱她一个女人！”
  月婵心下了然！
  真是一个未经情事的男人，以为如今的真爱会是一生一世，却不知当以后你再遇到下一个真爱的时候，上一位真爱又当如何安置呢？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说，”没关系的，我明白，”
  程昱疑惑地看着她说，”你真明白？”
  “对，我真明白，”
  程昱听她说真明白，以为她是真明白，高兴说道，”明白就好，那以后咱们就像兄妹一样相处吧！明面上你怎么称呼我都没关系，反正私底下我们两人清楚，我们其实就是兄妹，”
  ”还有，你以后如果遇到喜欢的男人请一定先告诉我，我帮你把把关，”
  “如果是真正的好男人，咱们就和离，我认回你做义妹，我程府就是你另外一处娘家，”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这个做哥的都会帮你撑腰，”
  “你出嫁那天，哥一定会送你十里红妆，让你风光大嫁！”
  月婵听程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越说越离谱，听得她嘴巴越张越大！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又说，”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我也不妨碍你休息了，就先告辞了，”
  说完，拱拱手就走了，留下孙月婵目瞪口呆地站在那！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
  那个气呀！
  好你个程昱，为了让我给你爱的女人挪窝，连劝我改嫁这招都想得出来，
  你以为我不知你打什么鬼主意吗？你就是想挤我走，让你心肝宝贝阿彩做正妻。
  什么兄妹相处，十里红妆？
  我呸！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喜欢你？别说我瞧不起你，你就是个窝囊的男人  ！
  看看汴京城，有哪个有出息的男人会心甘情愿侍候女人的？
  哦不！也有！临安新门外那些相公倌里面，大把的有，
  可怜的程昱还不知道，孙月婵把他和男伎划上了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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