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西北秦州宁远寨南边高耸的云雾山，此时正是草木茂盛，山花烂漫的时节，山下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一个车队正在缓缓前行着，看他们的着装似乎是一群商队。
  在远处的山坡上，草丛中有几十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这群商队，
  这是程昱和他的亲卫，这群亲卫是其父亲留下来的，大概二三百人，自父亲死后，这些人就被曹玮收编，后来程昱去了军中，曹纬就逐渐把这些人安排给了他。
  不得不说，军营生活的确很磨练人，七八年时间，程昱就从一个腼腆内向的少年变成一位能独当一面的军中校尉，
  脸上再没了当年的稚嫩，长得鼻梁挺直，剑眉星目，刀削斧刻般的下颚线，倘若不是西北的日晒雨淋令其皮肤黝黑干裂，这就是一位俊俏的郎君。
  ……
  “世子爷，这群人的确不是我们中原的商人，”
  有几个亲卫从小跟在他身边，所以习惯称呼他作世子爷。
  “你看他们个个都是罗圈腿，有十来个躺在马上都能睡觉，这绝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中间那辆马车虽然外面看着不起眼，但其实是乌金钢制成，外面刷了一层漆，阳光反射之下依然有金属光泽，”
  另一名手下低声说，  “还有车痕那么深，明明只是载人，如果不是车子厚重，车痕没可能这么深，”
  “……所以车里的人肯定大有来头，”程昱若有所思，
  “对，俺怀疑这些人跟党项人有关系，之前有消息不是说近来党项人和某些吐蕃部落来往密切吗？”有位名叫程维的亲卫说道，
  程昱听后，稍作思考吩咐说，“程维，你派人回去通知舅舅，再派人通知阿昭马胜他们过去下个山坳埋伏，”
  “咱们抄近路过去伏击他们，咱们人多，他们只有四五十，最好能把他们拿下，就算一时半会拿不下，也要缠着他们等舅舅派人来，”
  听到命令，众人立刻分头出发。
  ……
  ……
  颠簸的马车之内，一个商人服饰的中年男子正闭目盘腿坐在车厢里面，
  这男子高鼻梁，高髋骨，长相并不像中原人。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似的，骤然睁开眼睛，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如刀，
  这时，车旁随从贴到窗边低声说道，“主人，有动静，”
  “我知道，通知所有人戒备。”
  片刻之后，山上忽然杀声大起，一群宋兵提着武器从山坳冲下来，一边冲一边大声呐喊。
  程昱带领着众人，满脸狠戾地冲在前面，他举起手中长枪指着前面大声喊道，
  “抓住他们，一个也别放过~”
  “布阵~~”
  随着一声令下，对面这群看似松松散散的商队立刻抽出武器列成三排，进攻防护各司其职，速度之快，站位之准一看就是老兵。
  宋兵一看这个架势，心里暗道，果然不是商人。
  顷刻之间，人喊马嘶！沙尘滚滚！两队人马立刻打成了一窝粥，
  整个现场一片混乱！
  马儿嘶呜跌倒，有人翻滚而下，有人立刻扑身上前一刀将其身首异处，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对面人脸……
  一杆长枪刺穿一个敌人，把他整个从马上扯了下来，同时抽出长枪，瞬间一个回旋将身后偷袭的大刀撞开……
  战争异常激烈，在双方死伤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人多一方通常会占优势，
  商队人马此时只剩二十几人，他们通通围在马车四周奋力抵抗，眼看宋兵就要杀到马车旁，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几声异常的号角声，
  呜呜~~
  很快，便听到无数由远而近的踏踏马蹄声，
  正在撕杀的程维一听，暗道一声糟糕，挥刀开路冲到程昱身旁与他背靠着背，边打边大声说道，
  “爷，有埋伏，”
  程昱也听出了这号角声的异样，他举枪捅穿对方一人后大声喊道，
  “准备撤退，  ”
  程维对着其中两人喊道，“阿昭马胜，你们带队先保护世子离开，其余人跟我殿后，”
  “不，大家一起走，”
  “世子先走，不然来不及了，”
  “咻咻咻……”
  忽然，有无数利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立刻就有数个宋兵中箭倒下，树林中出现了几百个骑马的吐蕃士兵，一边射箭一边围杀过来，
  宋兵形势立转直下，亲卫们也不管程昱愿不愿意，把他推上马就簇拥着逃命。
  马车内的中年男子早已走出车外，他指着程昱逃走的方向，对着其中一队吐蕃士兵喊道抓住他们，
  这些人立刻调转马头分兵去追程昱。
  这些地方多是崎岖不平的山路，程昱他们骑马跑得并不算快，就在他们打算弃马逃入山中先躲藏起来的时候，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鹰隼的尖利叫声，
  糟了！吐番人竟然用海东青来搜查，
  果不其然，片刻后远处就传来马蹄声和吵杂声，
  大家互递一个眼色，程昱说，“跑去茂密的地方，”
  他立刻下马带着众人向山上树林茂密的地方逃去，

  过了一会，后面那些吐番人也追到了，他们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话，纷纷下马向山上追去。
  众人如丧家之犬般地跑到山顶，正要穿过这片树林的时候，前面陡然开阔，
  众人一看，下面竟然是一片悬崖！
  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悬崖，大家顿时面如死灰！
  怎么办？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此时，敌人也已然赶到，他们举着弩箭对着程昱众人，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但却只是围困着并末扣动板机，
  亲卫们把程昱围在中间，手握兵器紧张地看着敌人，
  “世子，属下无能，不能护您周全，”亲卫们悲愤地说，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如果再谨慎一些，可能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是我害了大家，”
  程昱惨笑着说道，
  “这里山势起伏，山上草木茂盛，藏个几百人根本很难发现，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从军本应马革裹尸，只是心有不甘，被人埋?也太倒霉了，”
  “跟他们拼了，”
  “杀一个不赔，杀一双有赚，”
  看着前面越来越多的敌人，宋兵很清楚，除非能撑到救兵来援，否则必死无疑！
  此时，包围圈忽然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骑着一匹马缓缓走来，
  他眼神阴鸷，冷冷地看着他们，然后举起手中马鞭对程昱吐出几个字，
  “你，是谁？”
  程昱走出人圈直视着他说，“秦风路曹知州氅下仁勇校尉程昱，”
  “哼，原来是一个小小八品校尉，”对方轻蔑说道，
  “那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也好叫我等死个明白，”
  程昱咬牙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宗哥城李立遵，”
  “本校尉还有一个疑问，”程昱又问，
  李立遵做了一个说的手势，
  “你们为什么有大批人马预先埋伏于此地？是有人通风报信吗？”
  听到此话，李立遵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说，“只能说，人走运老天都会帮，我们本就就约定好在这附近会面，他们是来接应我的，”
  “假如你们早些在前面动手，可能他们也来不及救了，这下你们认命吧！老天都不给你们活路，”
  说完，用手势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打马转身。
  顿时，一阵阵箭雨向他们射来，
  声声噗噗利箭入肉的声音，人们垂死挣扎的呼喊声，死前痛苦的哀嚎声！
  种种惨绝人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无不述说着战争的残酷！
  战败的一方任人宰割，胜利一方把人命践踏在地下，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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