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上午天阴着，到吃完饭出来天上的太阳露出点头，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最终戚朝还是没和卜谣一起吃饭，只是卜谣吃完饭出来发现秦助理等在外面，他在她过来之前都一直看着手机在回复消息。

        看到卜谣后连忙拉开车门。

        “老板让我送您去半天湖，他有套房子在那，和您结婚之前就住在那边，安静不会有人打扰。”秦助理笑得恰好礼貌，卜谣也没有回自个儿那边的意思。

        便跟着秦助理去半天湖。

        秦助理话不多，车上一共也就主动说了三次。

        “您近来无事的话可以在楼下的湿地公园散步赏景。”卜谣说‘好’，秦助理笑着点点头。

        “这边安静但住户们归家时间相差大，有的在半夜，您要是觉得吵我让人将门换成隔音的。”卜谣似乎认真思考一会儿，才说‘嗯’，秦助理轻轻勾起左侧唇角。

        “还有件事，这边房子之前因为老板一个人住，所以买的卧室加书房这种套二模式，只是老板近来比较忙应当不会回来休息，您若是怕黑可以彻夜开灯。”

        这话是在电梯里时他才说，卜谣不由得看他一眼。

        秦助理连忙解释：“我会看住老板，绝不会让他像上次那样不要命的工作，必要时我也会给您打电话。”

        卜谣淡淡‘知道了’一声。

        对于他说的戚朝的回不回来住她都无所谓，总归她不信堂堂戚氏总裁会就这一套房子。卜谣哪知道转头秦助理回到公司就跟戚朝悄悄汇报他打探到的情报。

        戚朝皱着眉头，明显不相信，“她会告诉你情报？”

        秦助理笑得有些掩饰不住他想撬开老板脑袋里面装的啥的想法，他尴尬道：“自然不会，我套出来的。”

        戚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在看着电脑屏幕，“说来听听。”

        “首先老板娘近期应当没有外出安排，其次老板娘应当不太喜欢您晚归，建议您不要加班太晚，最后，您近来忙碌可能正和她意，但她还是比较担心您工作强度的。”

        秦助理信誓旦旦的分析着卜谣那一只手就能数清的回答。

        “当真？”戚朝抬起眼皮子看他，神情略微讶异不敢相信。

        无奈之下秦助理只得将自己与卜谣的对话重现，然后道，“不保真但绝对保不假，您若是不信大可试试今晚晚些回家。”

        戚朝白他一眼，继续处理事务。

        他又不是傻子，还要去试试？若秦助理所言为真，那他今晚若是凌晨回去卜谣必然会被打扰心情不愉快，这种为了验证厌恶而去做可能让她厌恶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做。

        但秦助理所说他都一一记在心里，想着总有能用上的一天，却没想到当天就用上。

        下午六点准时问卜谣晚饭吃什么。

        卜谣：【面】

        九点不到他就回家，还从隔壁大饭店打包几个菜走。到家时卜谣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手上提个篮子，篮子里是一堆一堆眼熟的小瓶子。

        戚朝一面将饭菜放到桌上，一面笑着问：“又出去忙了？”

        卜谣淡淡瞥他眼，回了房间，“嗯。”

        “歇歇再说吧，我晚饭买多了一起吃点？”他去厨房洗个手出来，漂亮的眸子干净又明亮，满是真诚的期待。不似在办公大楼里那般冷厉，亦不似他最初时候那般依附于人的乞求。

        “行行行，就当我是故意买多要跟你一起吃饭，跟保护我们的大英雄一起吃个饭应该没问题吧？”戚朝走过来轻轻将她拉到桌前。

        卜谣没有动碗筷。

        她细细品味着那三个字，坐着坐着忽而双手环抱起来，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反倒像是要警告他什么事情的前兆。

        她问：“你觉得我是大英雄？”

        空气突然安静，戚朝琢磨着这句话，随后捧着碗小心翼翼反问，“不是吗？”

        “是吗？”

        卜谣对他的不自信笑了，戚朝放下碗筷，坐正身子说：“是，你搜集那些东西是为了研究对吗？但那些个东西又不可能人为创造出来，所以你研究是为了拯救，对吗？”

        对。

        但拯救的不是这个世界。

        卜谣眼神有些复杂，看着面前这双眼睛充满期许与温暖的笑意，她曾看过无数双这样的眼睛，在研究中心封存的信息数据库里，但那些人现在都不在了。

        她不再说话，等着戚朝将饭吃完后回屋去洗漱。

        下午她刚到这边没多久便有人送来了全新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说是有位先生让人选了送过来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刚刚洗漱完出来就见戚朝站在敞开的门口没有进来。

        “怎么了？”她单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戚朝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笑得憨憨地问她，“你要用这张沙发吗？我想将它搬到书房和另一张沙发拼起来睡。”

        卜谣：……

        敏锐发现卜谣脸色变化的戚朝立马将憨笑转变为带着丝狡黠，露出一点点小心机。

        “或者这张床也挺大的，你不介意的话……我只是觉得你好像一开始就很介意，所以我就先想的别的办法。”

        卜谣气笑，这是直接不掩饰了。

        “睡床。”她简简单单两个自伴随着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一床被子的动作，床上本就是两个枕头。

        戚朝也只是挑挑眉头说‘好’。

        他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卜谣脑海中响起一道机器冰冷的声音：“执行者016号卜谣，现在是否方便接通数据组？”

        卜谣没有任何避讳，将屋里灯全部关闭，“方便。”

        她坐到床边沙发上，很快面前黑暗的世界有几道浅淡白线闪了闪，凝聚成人形。

        老熟人数据组组长眼睛看着手中的本子，一只手拿着笔，笔头被他咬在嘴里，他面上神情有些疲惫，眼下有青黑。

        “来了啊？是这样，你上次不是和监控组的人说有个数据异常吗？我带着数据组的人加班加点分析调整，发现事情有些难办。其实之前出现过两次丢失数据的情况，但那两组数据后来再被发现时都是已经毁掉无法修复，唯独你这个，不仅完好无损，还能让你无法操控，老实说这有些危险。我们的建议是如果妨碍到数据收集，就地毁灭。”

        他们的数据很多，不差这一个，即便他很特殊，也不能阻拦他们的计划。

        卜谣沉默了，没有反应。

        数据组组长做沉思状，又道：“当然，如果他愿意配合就带他回来。”

        “我知道了。”卜谣很冷淡地回答他，眼神瞥向卫生间的方向，“新的数据已经传过去，接收下。”

        数据组组长一面用手在本子上点点点接收数据，一面又悄声嘀嘀咕咕：“其实我偏向后者，但上头老大的意思很坚决，要就地毁灭。你能耐大，不想的话反抗一下他也不能那你怎样，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卜谣再次点点头，“还有事吗？”

        数据组组长终于抬头看她，高度近视的眼睛眯起来看人，脑袋微微前伸，不解：“你吃炸药了？”

        卜谣的耐心似乎要耗尽没有回答，数据组组长走近两步。

        “啧啧，你不高兴啊？”

        “遇上啥麻烦事儿了？跟哥讲讲，让哥凑个热闹看看……”他话还没说完，卜谣直接主动断开联系。

        平日里还觉得这人又靠谱又安静，虽然说话比较累赘，但从不越界关心她的事，这是她喜欢的点。但今日却觉得他分外聒噪。

        她抬手间将屋子里灯亮起，躺到床上开始休息。

        这几日没有通告，该办的事情也已经办好，算得上是她忙里偷闲的休闲时光吧。

        戚朝后来又过了十多分钟才出来，先是去书房忙到十二点才悄摸摸从书房回来，躺在分好三八线的另一侧，盖紧被子久久无法入睡。

        连续两晚皆是这般，但醒来后还是细心入微。

        会将每日的游览路线提前做好给卜谣放到桌上，定时定点问她吃饭没，替她将卜家的一切问候与电话都拦下来，帮她找好借口。

        直到第三日晚上，卜谣仍旧先他上床休息，等他躺下来几分钟后。

        “你想问什么？”黑暗中身旁传来懒懒的声音。

        戚朝有些难过，他稍稍往三八线靠近一点，鼻音很重，瓮声瓮气问她：“我那天不小心听到了。”

        过了好会儿，才从卜谣那边传来个长长尾音的‘嗯’。

        戚朝越发委屈，头直接枕在三八线的被子之上，视线在黑暗中盯住黑暗来源的方向，有些犹豫却又特别想问个清楚。

        从卜谣第一次说杀他开始到后来了解到卜谣的能力，他都从未怀疑过卜谣能轻松捏死他，但他也从不怀疑自己作为天香楼头牌的能力，起码从最初到现在，卜谣对他已经不那么排斥了不是吗？

        他很没底气地问卜谣：“你会就地解决我吗？”

        黑暗中他看不到卜谣的手指不耐烦地在被子上轻轻点着，压着情绪问他，“你想死吗？”

        “不想。”戚朝回答很老实。

        卜谣：“那就活着。”

        她一句话让空气沉默，戚朝反应过来时，忍不住直接越过三八线抓住卜谣的手，激动不已，“当真？！”

        卜谣抽回手，“安静不下来就是假的。”

        戚朝笑嘻嘻地收回手，安静下来，挨着三八线，在离卜谣最近的地方躺着，心中雀跃不已，激动得无法入睡。

        生活哪有那么糟糕。

        即将离开天香楼却意外摔死来到这个世界，何尝不是另一种离开天香楼的法子。什么都不会却偏偏遇上一个什么都会都她，不会处理公务又恰好身体里还有残留的数据。

        本以为无命可活，却还是得到承诺。

        但他没有料到，‘活着’两个字背后还藏着别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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