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不太对劲

第五百四十八章不太对劲

        老使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齐尚招来兵部尚书的时候，险些将头磕晕在地上。

        齐尚道：“百姓苍生正于水火之中，实在是刻不容缓，铁木苏，今夜烦你辛苦，即刻去太医院取去疫方子，甄选合适之人连夜点兵，与边关征远将军汇合，支援紫菀。”

        众人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齐尚，全然没有想到齐尚竟然这么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但铁木苏等人却并不意外。

        铁木苏当即道：“皇上，吾等谁能点兵出征，但紫菀情况不明，恐怕需要使者带路，否则……”

        “我来！”一个年轻些的使者抹去脸上的眼泪，大步走了出去，“我可以带路！我比主使大人年轻，可以骑马赶回紫菀！”

        铁木苏委婉道：“只是中间若遇到盛朝阻拦……”

        “我紫菀已经如此局面，难道还怕最后一搏吗？”副使眼睛猩红，“如不是盛朝赶尽杀绝，我紫菀向来和平，如何能遭这无妄之灾！？我们是为救人，不是去和他们打仗，若是如此他们还要拦，简直禽兽不如！”

        苏雪浑身一颤，脸色更白。

        副使借机发泄，但她无言以对。

        “既然如此，那就请副使大人今夜好好休息，最迟明天，我们就能选中领将带兵出发。”铁木苏深深地看着他，而后突然将话题扯向齐尚，“不知皇上还有什么叮嘱的呢？”

        齐尚微微一笑，“告诉选中的人，一切以保住生者、国土为上，但若有人蓄意阻拦救人，干此损伤天和之时，东华亦所不惧。”

        苏雪猛地抬头看向齐尚，身子一动，肩膀却被人用力按了下去。

        她转头，却见江如雪神色平静，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声音冷了几分，仿佛被触怒底线般，平静到可怕。

        “你想成为东华的仇人？”

        苏雪脸色惨白，挣扎的灵魂几乎要脱体而出，但最后，却还是被那只手用力按进了身体里。

        江如雪的话很直接，却也很明白。

        盛朝的杀手都欺负到皇帝头上来了，兵马粮草早就派出，为的就是打仗，这个时候谁让东华停手，谁就是东华的敌人。

        她好不容易洗脱嫌疑，若是这个时候当着满朝文武出岔子，齐尚的震怒先不说，她怕是要被那紫菀使臣活活撕碎。

        苏雪默了默，抬头看向紫菀使臣，愧疚和难过压得她骨骼、血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没有资格让他们停下，没有资格管这件事……

        “多谢皇上！”使臣感激涕零，暗暗阴毒地扫了眼苏雪，若不是因为她是齐尚的昭仪，他们此刻却不会让她好过！

        “应该的，”齐尚温和地看着他们，“使者大人既是长途跋涉而来，明日恐怕也要赶路而去，不如就在宫中休息如何？”

        如此贴心的举动，再次让他们感动得几乎落泪。

        齐尚纹风不动，忧国忧民之色显于脸上，等到紫菀使者被人扶下去了，这才将将收敛几分，摇头叹息着道：“盛朝……唉。”

        仿佛在为一个不成才的兄弟叹息，薛世立刻道：“皇上宽心，只要我们动作快，我朝子民定然安然无恙。”

        这么快就“我朝子民”了，这东华想踩着人理道德轻而易举就拿下一个国家，有这么简单吗？

        他笑了笑，随即站了起来。

        “恭喜皇上再为东华拓土开疆！”轻轻一句话，便将所有动容打回原形，云丹副使站了起来，好整以暇地走到了众人面前。

        不同于悲怆无助的紫菀，它渺小无力就像地面的沙尘，只能任人践踏，军队尚未动弹，不过区区难民和几个杀手，就几乎颠覆了整个国家。

        云丹也是小国，甚至是附属臣子，它因内乱而匍匐于东华大地，成了东华子民中的一员，但实际上，就算步珏和云弱费尽心机，云丹内部矛盾也不过是被时间和军队掩盖，而非清扫。

        有人因为步珏使云丹富庶起来而欣然臣服于东华，比如平民百姓；也有人因为步珏似乎不用手段便占据了云丹铁权而不满于东华，比如旧日贵族。

        云丹副使便是旧日贵族的一员，也是被新贵打压数年而不曾露面的“贵公子”，但众人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却未必能够感受到那股“贵公子”的气派。

        他带笑，却阴沉；他谄媚，却凶狠；他卑微，却狡诈。

        他那一哂悻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阴沟里的毒蛇爬了出来，用深藏着人类灵魂中特有的怨毒和阴险注视着每个人，头顶的夜明珠那么多，照在他身上，照出的却仍旧是一团烂泥。

        青九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这个人，看着恶心。”

        微妙的不舒服充斥着每个人的感官，素玉的视线缓慢定在了他颤抖的手指之上，那不像是在害怕，而更像是……兴奋。

        不太对劲。

        齐尚也察觉到了这股不对劲，但他不动声色，只是默默打直了腰背，盘龙凝视着泥鳅，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去的。

        云丹副使年纪大了，以为自己有多与众不同，但他只是没落贵族中可怜兮兮的一员。

        初来东华，方入永乐城，他就已经被那庞大的城池和人种多样的人海吓了一跳，像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海纳百川。

        他下意识便觉得危险，觉得这个皇帝在给自己找麻烦，吊着眼睛四处找刺，没一处是看顺眼了的。

        可那云丹从未见过的宽阔长街、平民商户含笑随手一掷千金、王孙儿女不以为意的风流洒脱……哪一样都让人嫉妒得眼睛发红！

        他就像饿急了的夜郎，突然窜进了羊群里，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看着巨大的羊群，他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而羊群也不止是羊群，里面还有老虎、狮子、毒蛇，甚至是真龙！

        那万人敬仰的风光实在让人眼馋得很，可他站在人群里看着狩猎队伍从面前走过，那队伍好长，好像走了一整天，却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投向他。

        就连宫女太监都对他不屑一顾！

        他第一次入东华，想要看看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东华、让他从万人之上跌进深渊的皇帝长什么样，却在春猎那日只看到了那华盖御撵、万人空巷，那还是你云丹从来都没有、大概也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场景！

        他嫉妒疯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有人帮了他。

        那个人请他到了自己的“家里”，告诉他也许可以帮助自己寻回往日荣光，只要他帮他做一件事，很简单的事。

        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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