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人界 第四十章 九转玉露丹

　　元清与小武离开，通神塔重归平静。
“坏我好事，你的命，我收定了！”
千里之外，白衣倩影冷冷地看着小武背影，心神微动，消失在空间内，留下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随风散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去找大师父问清楚！”
殿外，再也按捺不住的南沐霖冲向封神殿，萧朗刚想将其拦下，封神殿缓缓打开，元清缓步走出。一时寂静无声，直至元清身后熟悉的少年身影慢慢浮现，殿外苦苦等候三天的众人当即欢呼雀跃。
南沐霖更是在众弟子惊羡的眼神中快步向前，紧紧抱住小武。
“混蛋，下次再这样，我非杀了你！”
一声傻笑，小武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南沐霖怀里。元清无语地直摇头，这厮刚才还跟打了鸡血似的，见到美女就晕。
南沐霖的体香和胸前的柔软敷在脸上，暗爽。
此刻，这家伙脸上不仅有淫荡的笑意，还多出两缕不知羞耻的鼻血。
小武活着回来，让萧朗和南沐霖他们高高悬着的心安然落地。
通神塔异动的原因，不言而喻，乃对手布下的一石三鸟之计。
先是借武宗弟子灵气初步唤醒粉璧琉璃龛中的妖物，引起通神塔异动。再借异动提前安排高手潜伏，除掉武宗最具潜力的几个弟子；最后借小武体内的神秘力量，彻底唤醒妖物。
没曾想，被小武搅黄。
“离宗？”
萧朗组局，给小武摆“平安宴”，庆祝他脱险归来，元清和炽明亲临，算是给足了小武面子。美酒佳肴，欢声笑语，席间听到元清所言，令众人惊诧不已。
“能越过我和炽明察觉，将枯髅和怒渊提前传送至封神塔潜伏，实力不容小觑。”元清略作停顿，接道：“通神塔内妖物被再封印，对手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聚剑山庄一战，发现人界某些帮派与异族勾结，说明异族余孽已死灰复燃，渗透人界，收买人界势力，就是为了暗中指使这些势力给武宗制造麻烦。需要查明有多少宗族帮派已被异族收买，而后将其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之所以武宗没有出手灭掉柳鹰和漏水成，正是怕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此番任务只有小武胜任。”元清道。
“我和小武一起。”
萧朗不无担忧，通神塔内，怒渊曾放过狠话让小武死无葬身之地。绝非玩笑，人家一道分身都够喝上好几壶，若遇到本尊，恐怕一个屁就能把小武崩死。更别提，还有柳鹰之辈，同样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小武。
“这次，你休想再甩开我。”南沐霖嘟起小嘴，倔强地看着小武，煞是可爱。
“没想甩开你，只是师父派我单独前往有原因的。我草根出生，一身屌丝气质，便于混在人群中打探消息。你们呢，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大宗派出身，过于显眼。”话虽这么说，小武依旧怀疑地看向元清和炽明：“两位师父，这次不用玩命吧？”
“放心，这次不会再坑你。”元清笑道。
“非但不会坑你，说不定还有艳遇发生。”炽明坏笑道。
“艳遇。”小武眼睛放光：“所以说，这任务我最合适。”
“你敢！敢看别的女孩子，眼睛给你挖出来！”南沐霖叉着小蛮腰，气呼呼地看着小武。
“放心，我从来不主动勾搭小姐姐，除非忍不住。”众人哄堂大笑，小武接道：“好了好了，今日只谈把酒言欢，不谈生离死别。谢谢朗哥组局，两位师父也都在，今夜，不醉不归。”
美酒佳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有胖婶他们，有两位师父，还有萧朗等师兄弟，安静平和的日子，小武心满意足。
奈何，现实总比想象残酷的多。
空气微凉，夜渐深，醉醺醺的众弟子陆续散去，青春的脸庞，残留意犹未尽的开心。元清带着小武来到一处独院，天边，一轮圆月似玉盘，月中似有一仙女在翩翩起舞，看得人心醉。
“人何在？杯影自婵娟。”元清望着圆月，语气略显感伤：“好久没这般对空赏月了。”
“等弟子回来，天天陪您老赏月。”小武笑道。
“傻孩子。”元清拍拍小武脑袋，接道：“此番师父派你独自离宗，你不会埋怨师父吧？”
“当然不会。何况，二师父说还有艳遇呢。”
小武逗得元清哈哈大笑，在这个逗比少年面前，即便连元清这种超脱生死的老怪也忍不住回想起年少时候的轻松与活力。
其实小武心理也不好受，已经习惯跟大家在一起的日子，马上又要独自闯荡，心中难免凄凉。
“此次离宗，你只需查明人界与异族勾结的帮派名单，无需交手。把名单带回来，武宗自会处理。还有......”元清略作停顿，接道：“一定要注意隐藏自己的行踪，通神塔内你将妖物再封印，坏了他们的好事。现在，不仅异族盯上你，苍煞也盯上了你。”
“又是苍煞。”小武手掌翻动，拿出骷髅头印章。
“异族虽然恐怖，但人手不足，于是创立苍煞组织，为其招兵买马。这是个极其妖邪诡异的组织，组织成员皆是半人半魔。失魂之地的枯髅，专以吸收活人魂魄助其修炼；通神塔内的怒渊，则是以活人鲜血喂养本尊。潜伏千百年，休养生息，异族和苍煞必定会诞生更难对付的强者。”
“既然如此，异族和苍煞为何没再次进攻人界？”小武听得心惊肉跳，追问道。
“因为他们还没找到异族之主。”元清神色凝重，接道：“当年神殿之主以命封印异族之主，人界躲过浩劫。但封印之地，至今无人知晓。”
“看来，异族渗透人界，不仅给武宗制造麻烦，最重要的是为了寻找异族之主的下落。”小武道。
“没错。所以，你的行踪要尽力隐秘。在查明名单之前，先替我救一个人。”
元清自袖口拿出一面黄金令牌，其上印刻长仙帝国四字。
长仙帝国乃北玄区赫赫有名的大型帝国之一，其下附属小国多不胜数。长仙帝国与武宗交往密切，关系友好。前不久，帝国皇主前往武宗拜访元清，离宗后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皇主失踪，举国大乱。若皇主再不出现，势必有人图谋造反，夺取皇位。届时，必将血雨腥风，生灵涂炭。”元清道。
“弟子定当不负所托。”小武点头回应。
元清微笑，将酒坛递给小武。月光清澈皎洁，洒向池塘，水面折射后在小武身上欢快跳跃，带起清脆的叮咚声，还有道道粉色的星光。
“粉璧？”
顺着粉色星光看向胸口，小武瞪大眼睛，惊诧不已。一枚圆形粉色碧玉正俏皮地从怀中溜出，似一个胖娃娃，露出小脑袋贪婪地吮吸着清澈的月光。正是通神塔内琉璃龛前的粉璧。
“嚯，这宝贝都能被你拐来，难怪武宗第一美人对你一见钟情。”
元清同样惊诧，粉璧和琉璃龛组合，一直坐镇通神塔，虽不知粉璧究竟为何物，但元清肯定，绝非凡物。此刻，居然主动跟着小武开溜，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不会是给我留作纪念吧？”小武苦笑道，通神塔内差点九死无生，粉璧莫非想提醒他不装逼就不会死？
“天地造化，万物有灵，选择你自有原因。明日，你即将离宗，我也有一物赠与你。”
元清手心翻动，一枚丹药自掌心浮现。丹面光华流转，美轮美奂，似碧玉清澈，如朝露鲜嫩欲滴。其上刻有九道星脉符文，丹药现，灵气忽地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此丹药名为九转玉露丹，整个武宗乃至整个人界只有三粒，是我与炎皇在轮回中集天地精华共同淬炼而成。千年来，种种原因，已用掉两粒，这是最后一粒。”元清稍作停顿，接道，令小武瞬间石化：“这枚丹药能助你突破九星屏障，提高成神的概率。”
“大师父，此物过于贵重，弟子何德何能，受之不起。萧朗师兄天赋异禀，远超于我，他才是率领人界抵御异族的希望。”
小武慌忙拒绝，提高成神的概率，什么概念。神，可是天地至高无上的存在。千年来，多少强者卡在九星巅峰，含恨陨落。九星大武师，已经是天地传说级存在，虽距成神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别说提高，哪怕只增加一丝丝成神的可能，都能让无数人界强者为之搏命。即便异族得知，也得费尽心思，把这枚丹药抢到手。
现在，元清居然把唯一的一枚九转玉露丹赠给小武，以少年的修为，显然过于浪费。而萧朗，武修奇才，是人界千年来最有可能踏入神殿之人，是最有可能成神之人，他显然更适合这枚九转玉露丹。
“怎么，不相信自己？”元清笑道。
“是，也不是。”
成神，对战异族，万人敬仰，真的好吗？昼出耘田夜织麻，儿女团圆夜煮茶，或许更适合小武。不是少年没有自信，而是少年压根不想成神。
“认我这个师父，你就收下。”
无需多言，也不需过多解释，千年前若非生界之主出手，他早已跟随人界化为黄土。既已无惧生死，赌一局又何妨？
“这......”犹豫许久，小武点头接下九转玉露丹，继而单膝跪地，低头抱拳：“谢过师父信任，请受弟子一拜，弟子定不负师父期望！”
“我就说这么多。一人在外，注意保护自己。”元清将小武扶起，眼中满是疼爱：“为师等你回来。”
小武拿起酒坛一饮而尽，心中很是感动。入武宗不到两年，元清竟对他这般信任，甚至寄予厚望。名为武宗第二大弟子，但论武修天赋，小武在武宗算不上拔尖，更何况还有萧朗这等奇才。
以前不愿入局，不爱武修，小武只想在有生之年，周游大陆，看看外面的风景，而后回到风轻小镇，慢慢死去。现在，他已没法辜负，也不忍心辜负老者和武宗对他的期待与信任，以及那份本不属于他却又沉重无比的责任。
小武静静地看着手心里的九转玉露丹，忽地发现他变了，变得想入局，心甘情愿。他不能草率死去，不是怕死，也不是为了外面的风景，更不是为了成神，而是为了异族再次入侵时，他能再次守护人界。
之后，他再慢慢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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