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盛夏

“呲”的一声长音，宋雎拧开了一瓶外包装为绿色的汽水饮品。

        随后她朝瓶盖内看了一眼。

        谢谢惠顾。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瓶没有中奖的汽水了。

        一言不发地把瓶盖拧回去，宋雎背着书包进了教室。

        然后从书包内按顺序拿出课本，草稿纸和笔袋。

        槟城的夏季总是热的，雨也来得毫无预兆。

        一声惊雷过后，雨点又急又快地敲打在窗台上，噼里啪啦地飞溅起来，带着泥土气息的雨花星星点点地散落在靠窗一排同学翻开的书面上。

        “宋雎，雨下这么大你都不关窗啊？”一个脸上带着高原红的可爱女生两只手摁着不停翻飞的书页，从前桌把头转过来小声对她说：“把窗户关上吧，我们的书都要被溅湿了。”

        这女生名叫林可，算是全班唯一一个会主动跟她说话的人。

        宋雎又朝窗外看了几秒，把窗户关上了，埋头解数学题。

        其实她还想再看一会儿的。

        不多时，林可那桌和她前桌的女生小声说起话来。

        “哇！林可，你居然敢主动跟宋雎说话？！”

        “为什么不敢？”林可不解。

        “因为宋雎很阴郁啊！你不觉得她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吗？”林可的前桌戴微微说：“平时连打扫卫生的活动都没见她参加过，有时候总会盯着某个方向发着呆，不时露出诡异的微笑……”

        “卧槽你别说了，我汗毛都立起来了！”林可的同桌方魏搓了搓胳膊，“我只知道她性格比较孤僻，话比较少，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她那双眼睛确实挺阴森的，我都不敢看她了！”

        “有吗？”林可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碳素笔在手指间打了个转，“青春期少女有点幻想很正常吧，你幻想到隔壁班陈烨来娶你时不会笑吗？”

        戴微微瞬间红的脸颊，三个女生你挠我我戳你的闹了起来。

        这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从来不迟到的张老师这次却超过了近十分钟才走进教室。

        骤然间，所有打闹的声音都停止了。

        张老师身边跟着个男生，这样炎热至极的天气里却穿着一件黑色长袖卫衣，不是连帽。

        男生个子极高，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五官生得很优越，那极高极挺的鼻梁上贴着一张创可贴，陡然间显得人张脸更加立体了。

        那时似乎很流行在鼻梁或者眼下贴创可贴，男生不知是跟风还是当真受了伤。

        “这是咱们班这学期转来的新同学，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覃耳。”男生修长的手指捏起讲台上落出粉笔盒的一截白色粉笔，转身在黑板上落下两个字，便不说话了。

        本来想让他多说两句的张老师也不恼。

        “覃耳，班上就两个空位了，你看你想坐哪儿？”

        覃耳的眼睛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目光所过之处皆收获一片或青涩或明显的激动。

        男生突然轻轻挑起嘴角，痞里痞气一笑。

        底下坐着的女生们更是心跳都快了不少，有同桌的恨不得同桌马上退学，没同桌的两个人之一一颗心都热了。

        覃耳确实长得太好看了。

        就连一直思慕着隔壁班校草陈烨的戴微微都愣了神，转头拍着林可的胳膊低声说要换老公了。

        “那我就坐靠边的位置吧。”覃耳说着，单手拎着书包走下讲台，径直朝着宋雎身边的位置走过去。

        他们已经高三了，宋雎身边一直空着，突然多了个人出来，她也瞬间察觉到了，猛然收回了隔着玻璃看外面雨幕的视线，转而落到覃耳脸上。

        这是宋雎和覃耳的第一次见面。

        生活也就此正式发生交集。

        “起来，我不要和你坐。”不经过训练的话，宋雎很难接受生活中发生不在预期内的事情。

        比如说突然多了个同桌之类的。

        班上的气氛几乎凝固。

        女生们搞不懂宋雎这个怪胎是怎么想的，男生们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毕竟帅哥也有被拒绝了一天。

        张老师没有介入，他相信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已经能够很好的处理人际关系了。

        就算宋雎不能，覃耳也能。

        覃耳轻轻挑了挑眉尾，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就连嘴唇上翘的幅度都在诉说着他这个人在皮相上的优越感。

        “就算我请你喝饮料也不想跟我做同桌？”他问。

        宋雎顿了下，又抿了抿嘴唇，“什么饮料？”

        覃耳拉开黑色书包上的拉链，从中取出一瓶外包装为淡绿色的饮料递给她。

        “喏，这个。”

        宋雎的手刚触及绿色的包装纸又缩了回来。

        “打开。”她说：“用你的手打开。”

        这个句子怎么听怎么奇怪，但覃耳却觉得她很有趣。

        “你平时跟别人说话也一直用的祈使句语气？”

        宋雎眼中写满了不解，却仍执着于他手中那瓶饮料。

        “打开。”她说。

        “好。”覃耳修长的手指转动瓶盖，汽水特有的“呲”声在教室里响起。

        “给你。”覃耳调笑道：“看起来凶巴巴的，原来是个连瓶盖都拧不开的笨小孩儿。”

        宋雎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笨，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于是就没有理他，接过那瓶汽水，把覃耳已经拧松了的瓶盖翻过来，看清楚了上头那一行突出来的小字。

        再来一瓶

        “是再来一瓶。”她小声重复着，脸上露出了笑容。

        宋雎是标准的南方人长相，巴掌脸上皮肤白皙，透着一层健康的粉色，和大多数高中女生一样，黑发用一根简单的皮筋束在脑后，额前垂落着一些碎发，却一点不影响她的脸型。

        宋雎其实生得很水灵，只是因为行为奇怪，没有什么朋友。

        “怎么样？我现在就有资格做你的同桌了吗？”覃耳语含笑意地问。

        宋雎这才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而后从书包里的纸巾袋里抽出一张餐巾纸，一点点沿着边缘把那个淡绿色的瓶盖上的甜液擦干净，小心地把它收进了书包里。

        以后可以多叫覃耳帮她开汽水。

        宋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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