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家

深夜的警局有些安静，余烬岁出来的时候，丁旭已经在等，手里捧着一杯咖啡，冒着热气，他连忙小跑过去，看到余烬岁苍白的脸色后，一脸担忧的问：“烬岁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他们为难了你了吗？”

        说着把手里捧着的一杯热咖啡递给他，余烬岁没有喝，只是捂着手。

        坐在椅子上，灯光在杯子的水波中闪动，余烬岁紧紧抿着唇，不自觉的想到那个人，手一点点收紧，直到杯子被捏了陷进去，咖啡晃动，溅了出来。

        丁旭连忙拿纸，帮他擦手，但是余烬岁没有反应似的，丁旭触到他手指的冰凉，小心翼翼问说：“烬岁哥，你是在担心外面的事吗？”

        现在网上已经炸开了锅，不知道是谁拍到了一张余烬岁被带走的照片，很模糊，但是对标到他的行程和拍摄地点的位置，就锁定在他身上。而且，不知道是谁在带风向，什么过分的言论都有。

        “小旭，我想看一眼手机。”余烬岁突然开口说，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冷，显得情绪低落。

        丁旭死活不给，余烬岁被他的举动逗笑，无奈说：“迟早都会知道的。”

        丁旭还是不给，余烬岁最后收回了手，没有在提。丁旭用手机快速的处理信息，余烬岁看到他和谭红的聊天界面。

        “烬岁哥，对不起，这是谭姐交代的，不能给你手机，我们会处理的。”

        他回复完，压着声音凑近了说：“其实之前谭姐就让我多留个心眼，恩，让我防着点赵胜，他其实一直想把你这个位置挤走，怪我太大意。而且谭姐说，这次你被关这件事，跟他脱不开关系，之前他对乔翌白的手段，我都听说了……”

        他的这个时候，余烬岁偏头看着他，他皱着眉心，恨不得扒着手指头数着赵胜的罪行，年轻的少年，肉肉的脸快要皱成一团的脸，单纯得可爱。

        余烬岁恍然若失，好像，梁年就喜欢这种样子的，毫无畏惧的信任，难能可贵的心善。

        可惜他不是，余烬岁不免想，如果，丁旭知道是他故意被关起来，如果知道其实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那，他会怎么样？

        心中盘算万千，面上不露声色，他突然打断丁旭的絮叨，咬了咬唇说：“小旭，待会要麻烦你帮我办件事情。”

        丁旭紧紧拽着手机，余烬岁忍俊不禁道：“我不是要看手机。”

        这孩子还真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真要看可是很容易的。

        “我是想说现在外面肯定有很多人，我住的地方估计也是，如果现在有车出去，肯定会被人跟。谭姐应该是想好了应对方案，但是我今天肯定是不能回去。”

        “谭姐说，让我先离开，然后再找人来接你。”

        “恩，我也是这么想，不过，不用来接我，刚才带我们来的梁警官是我哥，他会带我回去的。”

        “那好吧。”

        交代好一切，在丁旭走后，余烬岁戴着口罩闭目养神。等到梁年出来时，已经快要凌晨。

        梁年走来就看到坐着打盹的人，他双眸紧闭，浅浅的呼吸，黑色的口罩跟着小幅度的浮动。只穿着一件t恤，外面露出的皮肤白的反光，但是因为天气凉，毫毛微微竖起。

        这个时间点只剩下值班的人，都各自在办公室，他走上前去，余烬岁立刻惊醒了，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眼神迷离的看着他问：“哥，你要走了吗？”

        大厅微弱的光打落，诺大的空间只有两人，他习惯的把手里的外套披在余烬岁身上，余烬岁也习惯低头穿上，抓紧衣领，低眉顺目。随后又抬眼，看着他莞尔，脸上溢满了笑意，目光交融。

        窗外的月亮高高悬挂在空中，洒落着皎洁的光。

        梁年嘴唇动了动说：“我听张维说，你让丁旭和他先走？”

        余烬岁点头，梁年在开会讨论的时候，就知道了网上的情况。他原本是让张维送他们回去，但是张维告诉他余烬岁没地方去，在休息区等他。

        如今，余烬岁算得上光芒万丈，活在聚光灯下，受人万人瞩目。可他却说，没地方去，梁年当时就想到他可怜的模样，心软得一塌糊涂。

        余烬岁已经走到他旁边，一八三的个子已经不算矮了，可是他还是没有梁年高。

        站定在梁年面前，余烬岁仰着头问：“哥，可以带我回家吗？”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

        很久以前的一个傍晚，两个少年坐在台阶上。年少的余烬岁低着头，但是遮不住他漂亮的唇，红得如同天空的中的晚霞，只是漂亮的脸上挂了彩。

        手臂上有几道很明显的伤痕，可是他却不在意似的，伸手向自己面前高一点的男生，那是年少的梁年。

        梁年沉默着，冷峻的脸面无表情，但是在看到他手上的伤痕时，眸光变得有些发冷。他握住手，细细的手腕被他握得死死的，扭开瓶盖，一点点上药。

        余烬岁突然开口问：“哥，以后你想做什么呀？”

        梁年没有回答，余烬岁却自顾说：“我想当警察。”

        梁年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怀疑，你这小身子板，行吗？

        余烬岁狡黠一笑，凑近了讨好说：“不过，我知道哥哥以后想做什么，你想当明星对吗？”

        梁年默认了，余烬岁仰起头，认真的一字一句说：“哥，你一定会找到你妈妈的，她一定会看到你，你那么好，她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那么好还会带你打架？”梁年收起药盒，瞥了一眼说。

        余烬岁拉下袖子，辩解道：“你就是好。”

        “哥，你要是我亲哥就好了。”

        梁年目光顿了下，揉了揉他的头说：“以后，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余烬岁没出声，梁年伸手拉他，说：“走吧。”

        余烬岁咬着唇说：“我没有家。”

        梁年主动的拉住他的手，然后把他的书包也背在自己身上说：“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在哪，哪里就是你的家，可以走了吗？”

        “好。”余烬岁跟在他旁边，影子被拉得很长。

        回忆画面一转，来到一个闷沉的黄昏，灰蒙蒙的天，阴沉沉的，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余烬岁被警察带走，梁年孤零零的站在那，不解，无措，迷茫以及愤怒，就这么的看着他。

        余烬岁看得痴了，唇角不着痕迹的勾起一笑。背后被燃尽的房子，似乎在昭示着世界的摧毁。

        从此，梁年的世界再也不会有其他人。只有他了，真好。

        回忆既残破又美好，两种极端相互汇聚又拉扯，像现在对面站立的两人。

        余烬岁耐心的等着，他没有任何的伪装，所有偏执的，贪恋的，深情的情绪都在脸上。

        这一次，如果他拒绝……

        正当余烬岁想着，梁年像以前一样自然的拉过他的手腕，直言说：“走吧，带你回家。”

        余烬岁愣了下，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带着走进了内部的停车场。他静静的看梁年打开车门，然后坐进去，余烬岁勾唇一笑，这一次，他一定会乖乖的。

        听话的用梁年喜欢的方式，再一点点的把他绑牢，不会再松手。

        他说的，有他的地方就是家，别食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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