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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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村前的老槐树容了又枯,枯了又荣;堂屋里的燕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至于双水村。这五年里,村里的地重新分配了,人们把全身的力气都使在了自家的土地上。他们白天黑夜,想着法的让自家土地多产一些粮食。因而,村民们家里的粮食也越来越多了。
虽然他们还是很贫穷,但至少不会挨饿。大鱼大肉虽然没有,每天的粗茶淡饭,一日三餐的白面馒头还是能吃到。至于那些勤快的人,在农忙过后,回去附近的窑厂打工,挣个零花钱。
女人们则在家里喂猪喂羊,照顾孩子。
挨饿的日子尚未结束,受怕的日子却来了。在人们将忘未忘之际,王天霸回来了。
王天霸出现在村口桥头时,村里人都看到了,他拎着一个大皮箱,手腕上带着手表闪闪发光。梳着大背头,还穿着皮鞋。一切都与五年前不一样了,唯独那双眼睛,依旧地毒辣。
自家的房子塌了,王天霸暂居在村东的关帝庙里。
当天晚上,王天霸就把村里几个小青年的人召集齐了,大吃大喝一番,闹到半夜,王天霸又拿出一挂鞭炮,噼里啪啦的放了一通。吵的村里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王天霸又放了一挂鞭炮,一千头的鞭炮,挂在村里最高的杨树上。村里人都不敢出门,只能透过自家的门缝,看着王天霸耀武扬威。
“这哪里是放鞭炮,这是给咱们示威那。”何德才扛着粪头,来到村支书王文成家,对王文成说。
“我也知道,他是在对咱们示威。可是,我也没有办法?”
“你是村长,咋能没有办法。你组织全村的人,把他撵走。这个祸害一日不走,咱们村一日不得安生。”
“德才叔,你这话就过了。王天霸刚回村,没有得罪村里的人,咱们凭啥把他撵走?德才叔,我劝你也不要太担心。”
“你这话啥意思?我有啥好担心的?我是为咱们村里人着想。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这个村支书都不管,我也懒得管了。”
虽然王天霸现在更嘚瑟了,气焰更嚣张了。可在村里人心中,他们除了对王天霸畏惧之外,还有小小佩服。因为他们从王天霸的穿戴中看得出来,现在的王天霸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一贫如洗的王天霸了。
在村里人眼中,有钱就有地位,他们看到王天霸手腕上耀光的手表,从心里就让他三分。胆小的远远的躲着。胆子大一点,有些想法的,就会或明或暗地帮王天霸一点忙。比如,王天霸现在放鞭炮盖房子,那些善于把握时局的人就趁早趁晚,帮着般几块砖,拿两片瓦,铲三掀土,虽然不见得得到王天霸的赞赏,心里面还是很舒坦。
在房屋盖好的第二天,王天霸就大摇大摆地去找翠儿了。走在街上,王天霸吹着口哨,他要把村里人都引出来,他要让村里人都知道他要去翠儿家。
“你们狗x的不是把俺看成了魔星吗?俺他妈的就是魔星,俺就要做出出格的事情给你们看看。”
王天霸吊着烟卷气到了翠儿家里。翠儿的儿子虎子正在院子里玩泥巴。虎子不认识王天霸,看到有个谋生人来自己家,便拿小眼睛上下的打量着王天霸。
“你是虎子吧?”
“你谁啊?”
“我是你爹。”
虎子从小没了父亲,不知道爹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天霸。于是,他冲厨房喊:“娘,咱家来人啦。”
翠儿正在厨房里和面。听到儿子的呼喊,她放下面盆,探出头朝外张望。此刻,王天霸已经来到厨房门口。油灯中,王天霸见翠儿虽相貌依旧,但鬓间多了几许风霜。
翠儿抬头看了王天霸一眼,也不说话,端起锅台前的一盆水,泼了出去。幸好王天霸躲得快,只有些水珠溅到。
王天霸并不生气,他整了整衣服上的水渍,笑着说:“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个熊样。”
虎子跟在后面,问:“你是谁?”
王天霸摸了摸虎子的头,笑说:“俺不是说了,俺是你爹。”
“爹?爹是干啥的?”虎子说。
王天霸从怀里拿出一个单放机,在虎子面前晃了晃说:“喊爹,我把这个东西给你。”
“虎子,到街上玩去。”翠儿说。
虎子趁王天霸不备,抢过手中的单放机,跑了出去。王天霸进了厨房,四下看了看,说:“你这厨房也太破了。赶明我找人把厨房拆了,盖三间瓦房。”
“你谁啊?说拆就拆?”
“你看看你这脾气,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还有你家的这院子,也没变,一来到这里,我就想起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啥事情?俺忘了。”翠儿边刷锅边说。
“你这没良心的,故意气我不是?”
翠儿把面使劲摔在盆里,看着王天霸,说:“谁没良心了?你说说。当初,你说走就走,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处境?”
“这回来就不走了。”王天霸说。
“你走不走跟我有啥关系?”翠儿反问。
“我盖了三间瓦房,大门大窗,里面亮堂堂。你啥时候过去看看。”王天霸说。
“俺看你的屋子干啥?”翠儿说。
王天霸绕到翠儿后面,一把抱住翠儿的腰,一手摩挲着翠儿的乳房一边说:“咱两连光腚都看过了,你还给俺拿啥架子。”
“放开你的狗手。”翠儿说。
“不放。”王天霸笑道。
翠儿拿起勺子,砸了王天霸的手,王天霸“哎呀”一声,把手缩回去,骂道:“你个狗x的,咋能狠心。俺走了这几年,你是不是又有男人了?”
翠儿脸一板,“啪”地下把勺子扔在地上,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俺随便说说,你咋说急就急了。”王天霸边往外走边说,“俺来是告诉你,俺盖好房子就娶你。”
“你胆子大了?上回打得你轻?”翠儿讥讽道。
“虽然何德才人多,俺这回不怕他。俺现在就去他家,告诉他,俺要娶你。”
王天霸倒退着走路,不小心踩到了虎子。虎子扔了单放机,哇哇大哭、王天霸拍着虎子的头,说:“儿子,别哭了。赶明你娘出嫁还得让你当伴郎。哈哈……”
翠儿来到院子里,拾起一只破鞋,朝王天霸扔过去,王天霸笑着躲开,翠儿抱起虎子,进了堂屋。
出了大门,却是初夜时分,一轮圆月从东方冉冉升起。虽已入春,气温却是很低,王天霸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吊着烟卷,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着。
这时,迎面闪来一人,离老远就喊:“哥,俺找你半天了。”
借着月光,王天霸看清来者又是一个在村里人眼中不着调的人。他叫何能,自小没了爹娘,吃百家饭长大,今年十八了,还没有媳妇,成天东跑西窜,分给他的地也不种,地里的草比小麦都多,村里人给他取了一个外号,“二流子”。
“你狗x的找俺干啥?”王天霸问。
“天霸哥,你不够哥们?”
何能说着摸出王天霸口袋里的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王天霸掏出火柴,给何能点上,问:“你小子说说,俺咋子不够哥们了?”
“你盖房子咋不告诉俺一声?”何能问。
“俺听人说你现在忙着找媳妇呢,俺哪点小事哪能耽误你这婚姻大事。”王天霸说。
“你这话就见外了。《水浒》上不是有个好汉说过,老婆如衣服,朋友才是胳膊。俺也是讲义气的人,连这点道理还分得清。”何能说。
“俺可听说了,你那件衣服要被别人穿了?”王天霸嬉笑道。
“哥,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吧。”何能说。
“王利发不同意?”王天霸问。
“俺何能认准的人,不同意也得同意,要不俺这几年不就白帮他家干活了。”何能说。
“那是。这活不能白干。”王天霸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要人我帮你找,黑道白道,一句话的事。”
“行。要的就是哥你这句话。”何能说,“哎,哥,你这是干啥去?”
“找何德才去。”王天霸说。
“找他干啥?哦,俺知道了。打架吗?用不用俺帮你?”何能说着把袖子捋了起来。
王天霸把口袋里的那包烟拿出来,送给何能说:“你先在外面等着俺。要打架的时候俺会叫你进去。”
“行,哥。俺就在蹲在墙角处,要是何德才敢动手,你就叫俺。”
何能找了土坷垃,坐在上面,抽起了烟。
王天霸整了整手腕的金表,仰首进了何德才的大门。
何德才正拿着一个碗,蹲在地上挤羊奶。何德才养这只山羊有五六年时间了,现在是齐口,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何德才的这只山羊已相当于人到老年,从生育方面来讲,已经过了最好时机。本来,何德才打算卖掉再买一只,可计划没有变化快,何德才的老伴突然瘫痪了,食不下咽,每日只靠清水维持生命。清水哪有什么营养,何德才便挤羊奶喂养老伴。还别说,这只老山羊虽然没有了生育能力,它的奶水却很丰富。一年四季,没有断过。也幸亏这只老羊,何德才的老婆才得以多活了几年。
何德才有四个儿子,老大何有福,结婚二十多年,生了五个女儿,其中三个已经出门。老二何有发,上过三年的小学,在村里做会计。老三也就是翠儿死去的丈夫叫何有喜;老四叫何有财,结婚两年了,刚分出去。
除了死去的老三,弟兄三个是平日并不来往。除了逢年过节,三人到何德才家做做样子外,平日里老两口根本看不到三个儿子。就连何德才的老婆病中这段时间,也没有人前来问候。人都说养儿防老,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白扯。勿怪乎老王头经常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王天霸点着嘴上的烟,吸了口缓缓地说:“何德才,你这生活可以啊,天天喝羊奶。”
何德才直起腰,看了看王天霸,没说话,端着碗转身进了堂屋里。王天霸跟在后面,在堂屋门口站住。
还没等王天霸明白怎么回事,何德才拿着一个木棍往外打,边打边说,说:“俺家房子矮,请不起你这高人。”
“房子矮就扒了再盖,你看俺的,三间瓦房,你要是盖,俺帮你拉砖。”王天霸推到院子里,用手指着何德才说,“何德才,你别倚老卖老啊。要动手,俺随时都把你撂下。”
“狗x的,别人怕你,俺老何家人不怕你。王天霸,你要是不怕死,就尽管来找俺家的麻烦就是了。”
“何德才,俺今天来是和你商量事,你把棍子放下,咱们有话好说。”
“俺跟你没话说。王天霸,你现在穿金戴银的也混好了,在街上也算是有头脸的人物了。俺求求你,以后你别纠缠俺家了,行不行?”
“俺不纠缠,俺来只是告诉你一句话。”
“啥话?”何德才说,“王天霸,你千万别再俺面前提你那狗x咧骚事。”
“你还真说对啦。俺今天来就是正式通知你,过段时间俺要和翠儿结婚。”王天霸说。
听了王天霸的话,何德才怒气冲顶。他抡起手中的棍子,朝王天霸砸下去,毕竟王天霸年轻,手脚利索,一把抓住棍子。
“五年前,你就让你儿子打过俺,今晚你还想打俺?告诉你,要不是俺看着你老胳膊老腿,搁不住这一棍子,俺早就把你打趴下了。”王天霸咬着牙说,“何德才,你记住俺的话,翠儿俺是娶定了。你和俺的仇,俺也记下了。”
“有种你狗x的就站在这里别走。”
何德才放下棍子就往外走,王天霸一把拉住何德才。
“咋?又想喊你那三个儿子?”王天霸松开何德才的手臂,说:“去吧,我就坐了这里不走了。我就看看你那三个儿子能把我打死了。俺还就告诉你了,何德才,只要俺不死,俺就非娶翠儿不可。”
“你个狗x的也要点脸行不行。”何德才骂道。
“俺咋子不要脸了。男欢女爱,两厢情愿,这里边有你啥事?”王天霸抖了抖手腕上的手表,说,“俺是琢磨透了,五年前你有三个儿子,你在村子里是老大。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谁有钱谁是老大。”
“你有钱俺也不怕你。”何德才说。
“俺没让你怕俺,俺就是让你知道,俺非娶翠儿不可。”
王天霸抖了抖衣服,走出了何德才的院子。
何德才在后面吼道:“你狗x的休想,只要俺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
见王天霸出来,,何能忙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冲何德才院子嚷道:“半夜三更,你个老狗瞎叫啥?”
王天霸摸了摸手腕上的金表,招呼何能离开。看着王天霸得意的背影,何德才越琢磨心里的气越大。他扔下手里的棍子,关上堂屋门,去了大儿子何有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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