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名和利

汽车里，陈牧坐在副驾驶看着旁边专心开车的姚子越，皱了皱眉问道：“我爸为什么会让你来接我？”

        “这个问题也是我想问的。”姚子越目不斜视，表情严肃地回答，“我想等我们见到了伯父就能知道答案了。”

        “我们？”陈牧抓住了关键词，“你要跟我一起去见我爸？”

        “不然为什么要让我来接你！”

        陈牧被噎，艺术大赛过后他就出国参赛去了，那天晚上姚子越把宋永儿扔下楼的时候他就在现场，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强悍到爆表的姚子越。

        在那之前，他完全不敢想象一个外表看着这样柔弱的女孩子，会做出那样激烈的事来，但偏偏她只是在替姐姐出头，让他们这些外人在惊叹的同时，还生不出讨厌的情绪来。

        她颠覆了陈牧以往对女孩子的印象，特别到能令他难以忘却。

        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太久，陈牧稍显局促地调整了下坐姿，目视着前方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爸病重的消息的？”

        姚子越快速看了他一眼，“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陈牧轻轻“嗯”了一声：“我爸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上次回来本来就是想回来多陪陪他的。”

        “那为什么又走了？”

        “是我爸说，这次国际大赛实在是难得，他不想让我有遗憾。”陈牧的语气充满着愧疚。

        姚子越发出“嗤”的一声冷笑，讥讽地开口：“想要拥有没有遗憾的人生，就像在渴望这世界上真的有乌托邦一样！换来名利，就是失去你陪伴父亲的时光，这样的代价会不会太重！”

        “你……”陈牧隐隐发怒。

        “怎么？嫌我说的不好听？”姚子越又瞟了他一眼。

        这一眼充满着轻蔑，陈牧的脸有些发白。

        姚子越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接着道：“我记得当初你还嫌艺术大赛太过功利，所以我很好奇，你参加这次国际大赛的初衷是什么？获得国际大奖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她停下来看了他一眼，翘唇道：“不过就是名和利罢了！”

        一针见血得让陈牧脸红。

        进了医院，陈牧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到了电梯里，姚子越落后几步进电梯，陈牧也是一脸的焦急。

        临进病房前，姚子越伸手拉了一下他。

        “怎么了？”陈牧皱眉回头。

        姚子越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实，医生说伯父的多个器官都已衰竭，尤其是他的心脏和肝脏已经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牧顿时退了一步，看得出他身体明显一软，姚子越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同情。

        “虽然你不喜欢听，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纬宏现在状况很不好。”姚子越缓声说道，“伯父这几年身体不好，精力不足，纬宏也就跟着亏损严重，很多投资人都已经撤资离去，在周转不灵的情况下，银行也停止了纬宏的贷款。这样下去，纬宏的下一步就是破产倒闭。”

        见陈牧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样子，姚子越暗暗叹了口气。

        像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要如何担起重振纬宏的重任，又如何能守住农场！

        轻轻推开病房门，陈牧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的父亲，他几乎不敢相信，短短三个月没见，父亲竟然变得这样老，这样瘦。

        他只觉鼻头一酸，眼眶就烫起来。

        听到声响，靠坐在床头的陈振生慢慢转过头来，见是他，露出慈爱的笑容。

        “小牧，你回来了！”

        陈牧吸了下鼻子，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几步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紧紧看着陈振生。

        “爸，我回来了！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您的！”

        “傻孩子，孩子大了终究是要离开父母的！”陈振生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

        姚子越本来已经站在了门口，见这情形便静静退出来，靠在墙上，听着里面父子的对话，思绪万千。

        这才是跟父亲相处的样子吧？

        她和姚万荣从来没有像这样子心无芥蒂，彼此关怀地说过话，他们之间存在着的，永远都只有猜忌和防备。

        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就在她心下戚戚的时候，陈牧走了出来，轻轻喊了她一声：“姚小姐，我爸请你进去。”

        姚子越快速收拾好心情，跟在他身后进了病房。

        陈振生招手示意他们都坐下来，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就这么一点动作，就累得直喘气，陈牧连忙抚着他的前胸安慰道。

        “爸，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我是您儿子，这些年一直都躲在您的羽翼下安稳的过日子，现在我回来了，你就安心地休养，公司的事都交给我就是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免心虚，脸上的勉强一点都没有掩饰。姚子越看得清楚，但只抿紧了唇没说话。

        陈振生自然是了解儿子的，闻言轻轻笑了笑，道：“小牧啊，那不是你收拾得了的烂摊子，我会在抓紧把纬宏处理掉，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做你的事去。”

        “爸……”陈牧表情说不出的低落，“纬宏是你和妈一辈子的心血，也是我亲眼看到你们一点一点把它建造起来的，怎么可以说解决就解决呢？”

        陈振生长叹了一口气，道：“我跟你妈从来就只是想让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也没有想过让你来接手公司，我们只是想把千娇农场留给你，好让你一辈子能过得舒舒服服的……”

        他停下来，又是低落地一叹气：“只是……现在恐怕也要留不住了！等我将来下去见了你妈，我会给她解释道歉。”

        “爸……”陈牧哽咽着打断他的话，眼睛红得快要掉下眼泪了，“别这样说，您会好起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爸，您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一定会保住纬宏，保住农场的！”

        陈振生眼泛泪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除了叹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姚子越静静坐着，从她这里看过去，陈牧鼻梁高挺，睫毛深长，真心是个好看的男人。

        但这个男人，或许才华横溢，温文尔雅，但唯独没有商人的狼、性。

        将这样的人扔到商场上去，姚子越几乎可以预见，他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与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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