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昏迷

江昭有点懵。

    记得什么？发生什么了？

    但不等他开口问,萧斯也的眼神就平静了下来，道：“没什么，就是你喝多了在海边跑,结果脸磕椰子树上了。”

    江昭：“……”

    江昭：“不是,你看见我撞树还不拦着我啊？”

    萧斯也一本正经：“你跑太快了，我没拉住。”

    江昭总感觉这伤口不该是撞树装出来的,但他一喝多了就容易断片,三两天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都正常。

    至于萧斯也为什么没有睡床……江昭冷不丁地回想起了某个宿醉的夜晚，下意识又看了一眼萧斯也。

    萧斯也抬眸与他对视，刚刚洗漱完的脸颊上还沾着一点没擦干的水珠,而那天萧斯也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身上也有水珠滑落。

    ……艹。

    瞎想什么。

    江昭唾弃了一下自己不受控制的脑回路,下床去了洗手间。

    这一期节目录制完毕，嘉宾们基本都在当天上午就三三两两飞去赶下一个通告，两期录制下来彼此之间也算是有了点感情,所以临走时特地互相打了招呼。

    秦悠悠是飞行嘉宾,她马上又要进组，也参加不了下期节目,走得时候更是依依不舍,恨不得直接在海边扎根养老。

    临走前她路过江昭房间,看见江昭还在收拾行李,随口问：“你最近还回家吗？我进组前找你喝酒啊。”

    江昭下意识地想说当然回，但又反应过来,秦悠悠问的是回不回别墅的那个家。

    他最近都住在和萧斯也一起的那栋房子里,秦悠悠知道这件事,但江昭也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等录完节目回去后他就要搬回自己家了。

    自己的……家。

    没有热饭,没有满满的冰箱，没有小猫咪的家。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突然涌了上来，秦悠悠叫了他两声，他才堪堪回过神：“……嗯？回啊。”

    秦悠悠“切”了一声，随意招招手就下楼离开了。

    ——回来？她才不信。

    秦悠悠刚走，萧斯也就回到了房间，几乎是前脚后脚。

    江昭知道他肯定是听见自己刚才的回答了，这本来就是之前决定好的，但不知为什么看见萧斯也的时候他还是有点心虚。

    萧斯也倒是很淡定，去桌前拿起了一个杯子：“刚刚忘拿了。”

    江昭：“……哦。”

    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拖着箱子走出房门，萧斯也看他背着包还拿着行李，二话不说就帮他提了行李箱下楼。

    江昭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空了，等他回过神萧斯也已经往下走了两节台阶。江昭刚刚才压下的平稳的心绪又开始折腾起来，他总是忍不住想，萧斯也这些体贴的举止，到底是因为那项合同，还是因为他？

    他站了几秒，又继续往下走。

    他敏锐地感觉到，他心里产生的这些想法很危险。

    他跟萧斯也的关系就应该是明明白白的才对，但现在，只是同居了一周的时间，他竟然就开始对萧斯也产生依赖感，这种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警戒。

    他们只是一年的协议合同，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他帮萧斯也拿资源刺激萧斯也喜欢的人，萧斯也替他挡着父母的恋爱催婚，除此之外根本不应该产生别的接触。

    而且萧斯也有喜欢的人，他又对恋爱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本就不该有任何超出朋友与合同关系之外的纠缠。

    下楼的短短几分钟，江昭已经把所有事情理了个清楚。

    等回去之后，左父的手术应该也要做了。等元旦一过，他的行程又要开始满满当当，说不定到时候跟萧斯也一个月都见不着几面，说到底现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还都是闲出来的。

    人果然就是得搞事业才行。

    江影帝心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忍不住点了点头。

    萧斯也正好看见他这样子，问：“想什么呢？”

    江昭想通了事情，心里便释然了许多，看萧斯也的眼神也没有刚刚那么复杂了，懒洋洋地答道：“老板想什么都要给你报备？胆子大了啊萧老师。”

    萧斯也笑了笑：“那等回去，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君姐那儿接妹妹？”

    江昭道：“你自己去就行。”

    萧斯也的笑容微微一滞。

    这就是真的不跟他回去一起住了的意思。

    江昭又道：“等下次吧，我再去看她。”

    他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就接过萧斯也手里的行李箱，往保姆车那边走去。

    萧斯也却仍然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海边的阳光很灿烂，没有丝毫光亮落进他的眼底。

    下次。

    这是一个很值得琢磨的词汇，大部分时间人们说“下次”想表达的意思，都是再也没有下次。

    他当然知道江昭不是那种意思，毕竟他们的合同还在，江昭也舍不得妹妹。

    但这句话也提醒了他一句，江昭是随时都可以离开的。

    他们之间的主动权，永远都在江昭那里。

    萧斯也垂下眸，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唇。

    已经没有蜂蜜水的甜味了。

    -

    江昭回京城没两天，左父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手术很成功，左父的各项指标都也正常，只要好好养着就能逐渐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正常的生活就是不用每周透析，不用无法排尿，不用面临随时都会昏迷的风险，这么一种大部分人都能拥有的正常，却是左父等了十多年才等来的新生。

    左小秋跑来跟江昭喝了一夜的酒，主要是他一个人喝，江昭坐在旁边拿着瓶啤酒当摆设，看他喝得眼睛红了一片。

    “以后有什么事情，”左小秋认真地看着他，“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你尽管用我。”

    江昭搂了搂他的肩膀，眼神也很认真：“我知道。”

    手术后，左父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左小秋放下心来，便请好了两个轮班倒的护工，然后专心扑在了工作岗位上。

    他工作态度过于积极的后果，就是江昭每天被各种通告忙得眼花缭乱。上午才飞去沪市拍广告，下午就要去港市赶秀场，晚上的秀场晚宴，他这个压轴的影帝还脱不开身，只能在觥筹交错间应付到十一二点，才能勉强回酒店睡个囫囵觉。

    并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活动，但杂七杂八的事情还是不少。工作室那边的小孩儿也都该安排了，江昭有意给他们找点好的出道资源，让左小秋找了十几个剧本天天看。

    不仅要琢磨剧本，还得注意着点每部剧的资方和自家有没有其他的利益牵扯，再混上人情之类的事情，每次应付这些都足够江昭头疼。

    他当初开工作室只是为了不找别的公司挂名，减少点不必要的麻烦，但当工作室真的办起来了，却到处都需要他操心。再加上他刚刚接了个电影进组的邀请，下个月开春就得去横店拍戏，得在那之前把工作室上下都安排好了才能放心进组。

    年前新签的三个小年轻里的那两个素人小孩儿，江昭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一个校园剧的配角，新人新导演新剧本，一切都是青涩崭新的，出来的成绩不一定能好，但很适合那俩小孩去历练历练，也不容易被欺负。

    至于那个叫宋星阑的小孩儿……

    江昭摸着下巴开始思考，宋星阑虽然底子不错，但到底是个没什么突出经历的网红，就算将来选秀出道了估计也难发展。

    国内没有成熟的打歌舞台，大部分爱豆出道之后还是要走演艺路线。如果以前就有在屏幕上露过脸，那将来出道后能拿的影视资源也会好很多。

    而江昭即将接的这部电影里，也有几个不太需要演技的小配角的位置，江昭自己就是电影资方之一，往里面塞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容易。

    江昭当然基本不会干这种事，他们这一行干什么都得有能力，无脑捧新人只会让人登高跌重，毕竟观众都不是瞎子，分得清好坏。

    但给个机会还是可以的。

    江昭这么想着，打通了左小秋的电话，让他有空的时候带宋星阑去录个试镜发给导演。

    至于能不能过，就全看这小孩儿自己的造化了。

    -

    “电影？！”

    宋星阑睁大了眼睛，脸上浮起欣喜若狂的红晕：“我要跟江哥一起演戏了？真的吗小秋哥？”

    左小秋点了下头：“等下我就把这个角色的资料和剧本发给你，你今天研究研究，明天我带你录试镜。这个角色的性格其实很适合你，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你平时怎么活泼，就在戏里怎么活泼。”

    他顿了顿，本来还想叮嘱点什么，却听宋星阑直接一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小秋哥！”

    左小秋看了他一眼，将还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点头：“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宋星阑长了张可爱的脸，又嘴甜会来事儿，一笑一撒娇都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

    但左小秋总是隐隐觉得，宋星阑跟其他新人都不太一样。

    这年轻人的眼神，有时候似乎并没有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单纯。

    不过这只是左小秋偶尔的感觉，他也不是每天都跟在宋星阑身边，平时只派了个生活助理跟着。

    左小秋想了想，便给宋星阑的生活助理发了条消息，让他记得给自己汇报宋星阑每天的日程。

    生活助理平时也经常干这件事，左小秋又是个操心老母亲性格，习惯性地答应了下来，平时还是该怎么办怎么办。

    眨眼间，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

    江昭也是某天晚上回家后，看了眼日历，才突然想起他跟萧斯也已经快半个月没联系过了。

    偶尔在微信上发些消息，但他跟萧斯也都忙，有时候两三天都想不起来回一次。

    就在江昭犹豫着要不要去萧斯也家撸个猫的时候，他的手机上先亮起了来电。

    江昭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手里的手机差点飞出去。

    他连忙拿稳了，接通：“喂？”

    对面没什么动静。

    江昭正疑惑着，却听见一声响亮的坠地声，似乎是萧斯也的手机脱手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琐碎的摩擦声，很刺耳朵。

    江昭正皱着眉想拿远一些，却听见话筒里传来一声焦急的“喵”。

    江昭一愣，又重新把手机凑近耳边：“妹妹？”

    应当是听见了他的呼唤，手机那边的“喵喵”声更急促了，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可能是妹妹在用爪子之类的拱着手机。

    江昭心里一跳。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出了门，开车一路奔向之前跟萧斯也同居的小区。

    深夜车少，他花了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小区。萧斯也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路上等红灯的空隙他又打过去两个，都没接。

    等他跑到门口将手贴在指纹锁的时候，忽而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之前同居的时候，他说了好几次只是暂住，但萧斯也还是把他的指纹录入进了指纹锁。

    江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推开门的一瞬间，便看见了倒在地上毫无反应的人。

    他眼瞳骤缩，

    “萧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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