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穷孩子6

晨雨曦本以为第二天会是顺利又正常的一天。
  但没想到厨房又炸了，物理意义上的炸了。直接给陶瓷锅淦碎了一地泼洒出绿色不明糊状物，铁锅底连着黑色的结块物一起从铁锅中间烧穿了。
  跑进厨房的罗晓发出尖锐爆鸣。
  闻声赶来的众人，瞠目结舌地围在门口。
  “我就说轮流做饭并不是什么好建议。”郁闲烯摇摇头。
  “竟然还有比我炸厨房造诣更深的道友。”林叙然忍不住感慨。
  此刻罪魁祸首的两人还在厨房里争执不休。
  晨雨曦担忧地冒出头。
  “天然气关了没有？”
  在确认现场除了两个被告以外没有其他的危险后，她才安心下来。
  “行了，两位被告也别吵了。我们已经见识到了你们欧阳两兄妹的实力和犯罪证据。人赃并获，现在我们将依照破坏厨房法对两位实施抓捕。”
  “喂……噫……喂……噫……”
  林叙然非常配合的在一旁模仿警车的声音，不知道还以为谁家水壶开了。
  晨雨曦目光严明地望着两人，把两人拽出了厨房。
  两人各自沉默地生闷气，然后在复盘工作刚开始就又激烈的争吵了起来。
  “我给你说了，锅里加水加水，是你不知道在那忙什么呢！”
  “我没有自己的事要干嘛，排骨汤不是交给你了吗？是谁直接把锅烧裂了！”
  “我不是在洗菜没有时间吗，菜难道就不需要洗了？再说了，锅就在你旁边，你不会顺便加水吗？”
  “你一上来就开那么大的火，锅不烧穿才怪啊！”
  “行了，我说别吵了！没有什么好推卸责任的，如果不是你们俩的组合可能都达不到这样炸裂的效果，先给人家把厨房收拾好吧。”晨雨曦提高音量压住两个人的争吵声。
  大家收拾了两个多小时才收拾完。
  中午草草吃了泡面解决，晚上罗晓带大家去了附近新开的夜市。
  罗晓和晨雨曦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等待众人出门。
  “不是我说，你们打扮的也太夸张了吧。”罗晓坐起身来，盯着靠近的几人。
  林叙然和欧阳凌诺都清一色地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头上还扣着一顶深色棒球帽，区别在于林叙然穿了个傻气的笑脸T恤，欧阳凌诺穿着个纯色的无袖背心。郁闲烯套了件灰色无袖卫衣，宽大的帽子罩住了大半张脸，一个口罩戴上几乎就完全看不见脸了。晨雨曦好奇地弯着身子歪着头往里望，两对幽深的眼睛互相疑惑地盯了半天，她才从缝隙里露着的眼睛勉强辨别出郁闲烯。几人里穿的最正常的就是沐清安，一个简单的黑T恤和半框眼镜。
  “我滴乖乖，你们这是要去干啥？大晚上戴墨镜，回来走夜路一头栽田里去！戴口罩做嘛？大夏天你们不嫌闷得慌。就一个城郊的夜市街，你们武装成这样是要去干什么大事？”
  罗晓无语地看着令人眼前一黑的穿搭。
  “这不是怕人认出来嘛……”林叙然为自己开脱。
  “一个十八线小城的一个小小夜市街，哪能认得出来你们几位神仙，人家只关心你买东西给不给钱，谁关心你是不是明星，你真是瞎操心。”罗晓白他一眼。
  正说着呢，从楼上下来一个打扮精致的佳人。
  “我滴个王母娘娘，你穿着你几万的小香风，背着你十几万的包去逛俺们小夜市？你也真是下凡来体验生活了……”看到欧阳欣然格格不入的贵气穿搭，罗晓差点晕过去。
  晨雨曦觉得他们现在凑在一起像一群混不同道上的妖魔鬼怪。然后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她躲在一旁嘿嘿偷笑。
  “行了，小曦你别笑了，你去给他们挑几身正常的衣服。”
  晨雨曦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晨雨曦向来在穿搭上没有称得上有用的建议，她到现在也没怎么自己买过衣服，家里给她请了形象策划帮她挑了送到家里，甚至连穿搭都搭配好。衣帽间大部分衣服都是直接送到家的当季新品，但其实她也不怎么按照形象策划准备的穿，就看心情挑挑拣拣些看着顺眼的随意穿穿。以至于衣柜里色彩鲜亮的衣服都没怎么穿过，常穿的也是黑白灰低饱和度的衣服。
  但其实沐清安和郁闲烯没什么好改的。
  “你别戴口罩就行了。”
  “你们俩也是，快摘了。”
  然后重点解决林叙然和欧阳凌诺的问题。
  “你有没有不傻气的衣服？怎么看着都缺一点脑容量？”晨雨曦在林叙然的衣服中陷入了沉默。
  “算了，你随便穿吧。反正看着都一样……等下，你墨镜摘了给我戴戴。你看，我戴是不是也挺帅的……”晨雨曦渐渐就偏离了正题，自顾自在镜子前自恋了起来。
  直到等不及的欧阳凌诺把她拽走。
  “要公平，你也来看看我的。”
  然后晨雨曦在欧阳凌诺的房间里久久沉默。
  “你就没有保守一点点的衣服？”
  欧阳凌诺觉得好笑，反问。

  “哪里不保守了？我穿衣服这件事，不就已经很保守了吗？”
  “……”
  晨雨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欧阳凌诺剩下的干净衣服几乎都是无袖背心或无袖的运动汗衫。而男生的无袖背心，侧面袖口开的不小，穿在身上，从侧面看，欧阳凌诺的好身材呼之欲出，若有若无比没穿还带感。
  但晨雨曦不敢说出口，因为她害怕口水比话先从嘴里出来。
  “……随便吧，你穿什么都好看。”
  晨雨曦抱着手，眼神瞟到一边。
  “真的？你喜欢，我天天换着花样穿给你看。”
  欧阳凌诺很是受用，心情相当的好。
  “大可不必。”
  晨雨曦惊慌一秒，连忙摆手拒绝。
  “哗啦”
  欧阳凌诺利落的脱了身上浅色的无袖背心，套了件深色运动汗衫。
  “……也不至于那么避讳吧，哈哈。转过来吧，我换好了。”
  欧阳凌诺轻笑道。
  “……这和刚刚那件有什么区别吗？除了颜色。”
  “有啊，是黑色的。等会去夜市就算吃到身上了也看不见，这样就不用洗衣服了。”
  晨雨曦惊叹。
  “好精妙的逻辑。”
  “但是该洗衣服都一堆了，再不洗你回来光着出门啊？”
  “其实……也不是不行。每天都汗湿一件衣服，还不如不穿，这样不仅没有脏衣服，而且能晒出小麦色。”
  晨雨曦听闻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
  她都不敢想象那场面得有多么香艳。
  “行了，快下楼吧。他们该等急了。”
  “终于下来了，就等你俩了。”
  罗晓看着两人下楼，嚷道。
  “走吧，车都等在门口了。”
  几人麻溜地上了观光车。
  夏夜里星幕低垂，寂寥的风一阵阵，路过欢声笑语的少年，奔向了没有尽头远方。
  少年少女欢笑的脸，在月夜里，在路灯下，忽明忽暗，灿烂，闪烁，是绽放在无边黑夜里丰盈的生命。
  大概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到了夜市。
  几人逛着嚷着，几分钟就各逛各的，打散了。
  数晨雨曦和林叙然逛的最慢，两人几乎挨个临幸，十几分钟过去，还搁夜市街门口打转呢。郁闲烯本来想跟着大部队的，但跟着等了两分钟，那几人就看不见影了。就只能跟着进度迟缓的这两人了。
  “好吃吗？给我尝一个。”林叙然自来熟地去接晨雨曦手里的章鱼小丸子。
  “烫烫……烫。”晨雨曦迫不及待放进嘴里就被烫得不行，皱着眉跺脚。
  郁闲烯看着眼前的章鱼小丸子咬人事件，不禁被晨雨曦的可爱模样逗笑。
  “别着急，烫就等一会。先吐出来吧……”
  刚说完，就看见晨雨曦硬生生吞了，惊得郁闲烯瞪大了眼。
  看到他的反应，晨雨曦反驳道。
  “进嘴的食物怎么能吐，这是对食物多大的羞辱。”
  “65度以上的食物可是2A类致癌物，这是坏习惯，有些迫不得已羞辱还是有必要的。”
  “我猜刚刚那是64度的小丸子……哎呀，我知道啦，下次肯定不会。”
  晨雨曦本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但看到郁闲烯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才瘪瘪嘴，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转眼看见还剩两个的小丸子，瞬间就被点着了。
  “啊，林叙然，我才吃一个！你就快给我吃完了！你还我小丸子！啊啊啊啊！”
  林叙然被吼地一抖，但还是心安理得把嘴里的咽下去了。
  “我这不是给你留了两个。你三个，我三个这不是很公平嘛？”
  “谁要跟你对半分，我就让你尝一个，你还真是给自己贴金。”晨雨曦气愤地把小丸子夺了回来。
  盯着纸碗生了两秒的闷气后，把它递给了旁边的郁闲烯。
  “怎么？不吃了？”
  郁闲烯本来抱着手在旁边看戏，看见递过来的食物愣了愣。
  “给你尝一个。”
  晨雨曦嘟囔着。
  郁闲烯轻轻笑了。
  “不用，我不吃，你自己还不够呢。”
  “你尝一个，有你的一份。我吃剩下的那一个，而且我等会还吃别的呢。”
  看着晨雨曦认真的神色，郁闲烯用林叙然刚刚用过的签子扎了一个放嘴里。
  “谢了。”
  “不用。”
  两人照旧客气。
  晨雨曦盯着最后的一个小丸子，片刻才郑重其事地放进嘴里。
  “喏，给你吃我买的这个。第一口给你行吧。”
  林叙然端着一碗香煎豆腐冒出来。
  晨雨曦理所应当地端过来尝了尝。
  “……好吃。”
  “那当然我这可是让老板加了满满的香菜，辣酱和卤汁的，绝对对你胃口。”林叙然邀功似地说，刚准备就着晨雨曦用过的筷子下口，就被人拦住。
  “人家女孩用的这边，你吃把筷子反过来。”
  郁闲烯嫌弃挡住他的手。
  “麻烦。”
  林叙然虽然语气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那继续往前逛吧。”

  几人又继续往前，半个小时逛到一半时被人叫住。
  “这儿！不是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慢，我们都逛完，往回逛一半了。”
  坐在路边支着串串涮锅桌前的欧阳凌诺叫住几人。旁边还坐着埋头干饭的三人。
  林叙然和晨雨曦手上大包小包的提溜着一堆小吃。郁闲烯悠悠跟在两人身后。三人找了空位落坐。
  老板笑着过来招呼。
  晨雨曦点了个砂锅粉，林叙然要了份凉菜，吃起了桌上涮串，郁闲烯要了份鸡汤米线。
  “你这个好不好吃？”
  晨雨曦这次晾凉了一会才进嘴，但刚吃一口，就听见旁边人这样问。
  “你想吃就直说。”
  晨雨曦把砂锅往旁边推了推。
  “谢谢。”
  林叙然礼貌一句，就把头往碗里一扎。
  “啊啊啊，你给我留一口。饕餮啊你！”
  晨雨曦一秒后悔，惊恐地要救回自己可怜的砂锅。
  “算了，别咬断，那口你就吃了吧。”然后逐渐妥协。
  然后林叙然又以同样的话术问旁边另一个人。
  “这个好吃吗？”
  罗晓看着他所指的芋泥碗。
  “不好吃，齁甜。”
  “不信，你肯定是骗我。”林叙然拆了个干净的勺子，舀了一口。
  “……噫，一股香精和糖精混合的味道。”
  林叙然皱着眉头往后缩。
  罗晓幸灾乐祸地仰头大笑。
  “……噢哦，吃身上了。”晨雨曦皱眉绝望地闭上眼。
  “我带了湿巾，先擦擦，等回去了洗。”郁闲烯放下筷子翻出湿巾。
  “唉……真烦，每次吃带汤汁的，都小心得不行，结果还是会不注意就弄到身上了。”晨雨曦用湿巾小心地在污渍处擦拭。
  “哈哈哈，这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呢。没关系的，都是小事，至少你没有把饭打翻在身上。”郁闲烯眉眼弯弯，轻笑着安慰道。
  “你这安慰人的手法倒是怪可怕，我要是今天真把饭打翻了，不得在这哭死。”晨雨曦回以一个无奈的笑，然后继续埋头干饭。
  几人吃完才拖拖拉拉地遛完了不算大的夜市。
  “现在回去吗？”
  罗晓在路旁围着路灯绕。
  “我现在精神充沛的很，要找点事发泄一下。”林叙然根本不想回去睡觉。
  “去看电影怎么样？”欧阳欣然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影院。
  “不是，你们把开车来的李哥置于何地，人家还等着呢咱们呢。”沐清安摇摇头，平静地否定这个主意。
  “诶，这没事，他跟咱一起去看不就行了。”
  “这也行。”
  “可是时间不早了。”
  郁闲烯抱着手站在一旁，插了句话。
  晨雨曦蹲在路边，看着众人商议，听到郁闲烯的话她下意识按亮了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时间是十点半。
  是正常来说，准备休息或者已经休息的时间点。但这对她来说没差，她几点睡着完全随机，正常的点她一般都没有睡意。
  “大家投票决定好了。”欧阳凌诺环视一圈，招呼道。
  大家都没意见。
  “想看电影的举手。”
  唰唰唰四个人举手，看电影瞬间就成了定局。
  “我随意。”剩下没举手的郁闲烯表示道。
  沐清安也点点头。
  大家的目光聚集到路边蹲着的小土豆身上，那人正在数脚边的石子。察觉到目光，才缓缓抬头。
  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不用管我，我用呼吸表示对你们任何决策的同意。”她站起身，说道。
  一帮人浩浩荡荡进了电影院，静默空荡的大厅瞬间喧闹了起来。
  本来打瞌睡的前台也瞬间精神了起来。
  然后大家就在看什么电影上犯了难。夜场的电影不多，就爱情片，恐怖片，文艺片各一部。
  大家在选择上各执己见。
  但没人选爱情片，倒在文艺片和恐怖片间争执不休，当然还有一旁没意见随大流的四人。
  林叙然和罗晓想看恐怖片，欧阳兄妹默契的都倾向于文艺片，欧阳欣然是因为男主很帅，而欧阳凌诺是因为看过电影改编的小说比较期待电影效果。
  然后关键就要看剩下的四人怎么投票。
  沐清安几个本来就没什么意见，几声随便，就让局面更加僵持。
  “大晚上人又多，当然是要看恐怖片啊。”林叙然很兴奋，但他纯属又菜又爱玩。
  “拉倒吧，之前我们在棠宅一起看刑事案件的时候，你都全程捂着眼睛，吱哇乱叫。”晨雨曦第一个跳出来拆台。
  “哈哈哈，林叙然你可想清楚哦，巨幕厅全方位让你和鬼近距离接触。”沐清安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他都能想到到时候林叙然的反应。
  “瞎说，我肯定不怕，我正气和帅气并存，鬼见了我都得退避三舍，到时候我保护你们女生。”林叙然拍拍胸脯。
  “不错，还用了个成语。”晨雨曦摸摸下巴，一脸惊异。
  旁边的郁闲烯被她这反应逗笑了。

  对于林叙然自傲的话，罗晓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需要你保护，我们女生不个顶个胆子大，就瞅你平常那怂样，别等会嘤嘤嘤，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什么意思，谁嘤嘤嘤？”林叙然不服地上前理论。
  两人吵了半天，欧阳凌诺实在等不了，准备去买票。
  “场都快开了，还没决定好。”
  林叙然惊恐地拦着要选文艺片的欧阳凌诺。
  “大哥，选恐怖片，一起看恐怖片能促进感情的。”林叙然对着欧阳凌诺挤眉弄眼，让他往后面不远处的方向看。在利益面前，他毫不犹豫就利用了自己的好朋友。
  欧阳凌诺纳闷着侧头看，看到了那个矗立在爆米花机前呆呆数爆米花的人。
  然后欧阳凌诺一秒改变心意，顺其自然的买了八张恐怖片的电影票。
  这边的晨雨曦倒不知道情形因为她而改变，只是一边认真地数爆米花一边咽口水。
  最后旁边的郁闲烯实在无法忽视她的吞咽声，给所有人都买了份爆米花和可乐。
  “啊啊啊，欧阳凌诺你背刺我！你不知道我胆小啊，你是故意的！”欧阳欣然接过票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冲欧阳凌诺吼道。
  但好在被罗晓拦着了，不让两人大概率会在检票口扭打起来。
  跟来的司机小李就被迫自愿一起看了恐怖片。
  但情况远没有欧阳凌诺设想的那么好。
  欧阳凌诺上个厕所回来，晨雨曦旁边的位置就没了。
  左边坐了个林叙然右边坐着个欧阳欣然。
  欧阳凌诺交涉示意让两人跟他换座。
  欧阳欣然一边得瑟一边摇头晃脑挤眉弄眼，最后还炫耀似的挽上了晨雨曦的胳膊。气得欧阳凌诺隔着中间的罗晓要打她，但都被欧阳欣然躲掉了。
  林叙然这边离的比较远，中间隔着三个人，他沉浸式给自己打气一点没听到欧阳凌诺的话。
  电影已经开始，欧阳凌诺只能骂骂咧咧地坐下。
  电影是循序渐进的中式恐怖，众人都看得认真，呼吸都缓慢了很多。刺激的画面在中后期比较多。
  晨雨曦一边吃一边看，看到一半爆米花吃完了她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可每到有间歇性恐怖画面时，旁边的两人都默契地往她身上蛄蛹，后来甚至直接贴她身上了。
  晨雨曦看着左右的负担，嗯，很重。
  但是又不禁失笑，她想起林叙然信誓旦旦的话和眼下的反应，她憋着闷闷地笑了半天。
  索性后来为了减小耳边尖叫的声音，每当刺激画面出现时，就贴心地捂上了两个尖叫雷达的眼睛，以避免触发两位的被动技能。
  再后来，晨雨曦发现了华点，她就趁着两人投入的看电影的时候，偷偷把两人抱在怀里的爆米花往自己嘴里运输，然后在两人害怕时，虚挡着在两人的眼前，等恐怖画面过去，然后再用自己的手背亲拍两人表示安慰，至于为什么不用手心，则是因为吃了爆米花太黏了。
  然后等电影结束，旁边两人才抱着空空如也的爆米花桶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吃完了爆米花。
  但电影的后半部分晨雨曦倒没怎么看下去，因为她压制着自己早早喝完可乐带来的尿意和吃太多爆米花带来的口渴，属于是非常之极端的体验。
  等她上完厕所洗完手回来，就看见众人还没走，围着一圈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一旁被忽略某个身影歪着身子闭眼养神，明亮的光照在他身上，打下一片阴影。
  但没有人知道郁闲烯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大概率是因为他规律的生物钟。
  少年睡颜安静，弯弯的眉眼低垂着，
  等众人都静下来旁边的郁闲烯才幽幽转醒。
  “林叙然，你赌输了。他一下就醒了，没有睡到第二天哦。”罗晓冲旁边的人说道。
  “呀，老闲你是不是听到我们打赌才故意让我输的。”林叙然很不服气。
  被团团围住的郁闲烯虚着眼环视了一周。
  “电影结束了？”
  他问。
  “当然，旁边的林叙然以每两分钟的频率吱哇乱叫，真不知道你怎么睡着的。”沐清安笑着回应他。
  “那走吧，咱们回去吧。”
  少年如是说。
  低垂的星，在视野里流动，追逐，闪耀。
  少女抬头望着，呼吸也变得很轻。
  观光小车在寂静空荡的城乡公路上独自奔走，载着一车正值风华肆意挥霍青春的少年。
  他们高声放歌，在寂静中喧闹嬉笑。他们好像把夜晚抢走了，成了夜晚的主人，让它不再孤独静默。
  可夜晚不会一直纵容他们如此，很快它就用睡意，夺走了他们清醒时的狂欢。少年少女陆陆续续都困倦了起来，在晚风里闭上了眼。
  但晨雨曦睡不着，倒不是因为不想睡，而是因为左右两个都靠在她身上，枕着她的肩。
  郁闲烯看着前面一排睡的歪七倒八的林叙然和欧阳凌诺，无奈地拽住了两人脖领，防止任意一个一不注意从车上翻下去。沐清安看到了也上手帮忙拽住两人。
  沉默的夜路上，晚风轻轻，扬起了少女少年的发，又一遍遍地抚摸他们青涩的面庞。
  “你们什么时候走？”
  沐清安的声音在寂静中飘荡。
  “……大概后天，陈哥说至少后天订机票。”
  郁闲烯回道。
  “那得早点收拾东西啊。”沐清安声音轻轻的，像是再平常不过的提醒。
  静默了许久，那人才回复。
  “嗯。”郁闲烯点点头。
  他不知道要怎样回答，去安慰朋友那颗煎熬脆弱的心。郁闲烯不善表达，情商也不算出众，常在人际交往的事上出错。
  他是局促的，少年渴望能为朋友做些什么。可他无权无势，甚至连句安慰的话都讲不出一句，空长了一颗善于共情的心。苦涩从紧抿的唇角开始蔓延，倒灌到心里。
  沐清安却不以为然地轻轻笑了笑。
  公司至今没有表态，或是想冷处理这件事。
  而他也许是无限期的终止活动，然后渐渐沉寂，在所有人的记忆中消磨殆尽。
  也没什么不好的，比起曾经已经好得太多了。
  他总得活着不是吗？
  怎么样活着不是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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