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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黄金家族(五)


山路看着近走着远,好不容易赶到发现那队人的地方,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心里惦记着一个人,脑子乱糟糟的混成一团浆糊,一路跑得磕磕绊绊,小腿被横突的岩石蹭了几道血口子,火辣辣的,心脏更像是塞了团火,烧得焦躁。

        一路赶来,我始终有个疑惑。此时虽是寒冬,地面坚硬,可是沿途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脚印,那堆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山间,又凭空消失一般。

        月饼见我喘得厉害,示意我简单休息,自己调开手机的电筒功能,照着四周寻找线索。

        我本着“不休息好怎么探险”的懒汉原则,一屁股坐了块岩石准备歇口气。哪曾想石头不结实,直接让我坐塌了一角,结结实实墩在地上,碎石子差点把盆骨硌裂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减个肥就能改变人生。”月饼慢悠悠地举着手机,照着山路边的枯树。

        我老脸一红也没空搭腔,右手撑着地准备起身。正所谓“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手掌陷进一个地窝子里,身体失去平衡,左手连忙扶着地面,结果又是一个坑,我直接连泥带水来了个扑街。

        “坑爹啊!”我恼羞成怒喊了一声,两手摁着坑正要起身,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手指摸着坑的形状,忍不住“咦”了一声。

        “咦?”月饼从树枝上摘下一丛东西。

        “月饼,照照这里。”

        光线所及之处,地面有两个距离将近一米的圆窝,看轮廓类似桃子,顶端分瓣,突出两个尖角,整体看上去很像加菲猫那张胖脸,应该是某种动物的脚印。

        月饼顺着脚印向前照去,地面果然有一排或深或浅的相同印痕,一直延伸到山路拐角处。我此时也看清了月饼手里的东西,是一簇白色绒毛,闻着有淡淡腥膻味儿。

        我恍然中冒出个大悟,难怪一路没看见人的脚印。我们一直认为那队“人”走山路,所以一直寻找人的脚印,这种圆窝即使看到,也主观排除了脚印的可能性。

        “还好不是人獒、狼人什么的。”我刚松了口气,突然从心里泛起一层更深的恐惧!

        留下这种脚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马蹄印?”

        “人丑就要多读书。”月饼捻着绒毛闻了闻,“马是奇蹄类,这明显是偶蹄类,应该是牛或者羊。”

        我没心思和月饼斗嘴,只觉得如果这是一群直立行走的牛羊,比人獒、狼人更难接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细想倒也有几分道理,黄金家族本就是游牧民族,说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用什么驯兽术让牛羊两条腿儿走路。

        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月饼拍了张蹄印的照片:“她会萨满巫术。古代巫医不分,巫术是医术的一种。”

        我敲着脑袋,试图让思路清晰,心里却翻腾着同样一句话:“她是医族?她怎么可能是医族?”

        月饼哑着嗓子,眼神有些疲惫:“还记得牛头马面的传说么?”

        月饼的话如同一瓶冰水注入血管,我浑身冰冷!

        “牛头马面”源自于《楞严经》卷八,“亡者神识,见大铁城,火蛇火狗,虎狼狮子,牛头狱卒,马面罗刹,手持枪矛,驱入城内,向无间狱。”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牛头马面”是中国佛教、道教的两个阴间的角色,负责捉拿阳寿终结的亡魂到地府审判,又称为“勾魂使者”。

        然而关于牛头马面,在民间有个更凄凉的恐怖传说——

        西汉年间,辽东半岛有牛、马两姓村落,世代为耕地、水源纷争不休,村民死伤无数,世代下来,两村人丁凋落。双方族长眼看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便划河为界,在河边宰杀一牛一马,立下了“牛马两族老死不相往来,否则必受天谴”的诅咒,这才罢休。

        光阴苒荏,岁月如梭,黑发送白头,村前草枯荣。上几代的恩怨,随着村民们老去死亡,早已随着潺潺河水远逝。唯有那个可笑的诅咒,根深蒂固地铭刻在两村人的心里。

        又过了几十年,两村中间的河畔,来了一个说书人,盖草庐住了下来,逢年过节进村说书。他书说得精彩,还有一手好医术,常给村民免费看病祛邪,深受两村人爱戴。只是说书人有个奇怪的规矩,看病时需紧闭大门,病人不得说出如何治疗。

        久而久之,村民私下里聊天,说书人是精通萨满巫术的出马仙,能通鬼神,对他自然是愈发敬重。

        闲暇时,说书人喜欢坐在河边的树荫里喝茶乘凉,两村的孩子围在树下,听他讲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只是孩子们都记着长辈的叮嘱,都是同村挨着坐,绝不和邻村往来,彼此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马家有一个小女孩,特别爱听书,即使一个人,每天也要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用充满乡音的口吻央求说书人多说几段。说书人总会摸着她的小脑袋,皱纹里满是慈祥的笑容,笑呵呵地讲着故事。

        小女孩没有注意到,每次她歪着小脑袋听书的时候,有个牛家的小男孩,躲在树后面偷偷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爱恋。

        一晃几年过去了,听书的孩子们早已听腻了那些故事,再也不来。唯有那个小女孩,出落成长发及腰。明眸皓齿的半大姑娘,依然每天蹦蹦跳跳地跑到大树下听书。其实,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从树影里看到了小男孩。少女的羞涩萌动着一种异样的情愫,她分不清到底是为了听书,还是为了看到小男孩怯怯的影子。只是每天看不到那条小小的影子,她心里就像缺了点什么。

        而且,她也知道,小男孩每天都会远远跟着她,直到她走进村里,小男孩才痴痴地傻站半天,放心回村。她会躲在村里的屋后,又酸又甜地望着小男孩远去的背影,很久很久……

        只是,他不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主动开口?

        或许,在很久以前,两个孩子第一次听书,相视一霎的眼神,就已经把彼此放进了一见钟情的心里。

        说书人怎能不明白两个孩子的心事?他原本就是出马仙,生性洒脱,自然不把两族誓言放在心上。这天,小女孩听他说书,他讲到一半,“哈哈”一笑,扬长而去:“情到深处自然来,是孽是缘何须怪。小娃娃,你们俩天天拿我这个老不死当幌子,该见面了。剩下的时间留给你们年轻人吧!”

        小女孩娇羞了脸,手指绞着长发,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你在么?”

        小男孩怯怯懦懦地走出树影:“在。”

        小女孩“噗嗤”笑了:“你好呆哦。”

        小男孩抓着乱蓬蓬的头发,傻笑着:“我带你去山上玩好不好?”

        爱情,很自然地蓬勃生长,如同山野间开放的野花,野蛮茁壮。

        山间,留下了他们的笑声;田野,印下了他们的脚印。他在河边,用泥巴捏了一座城,发誓将来要娶她进门;她靠着他的肩膀,入迷地守着他,小小地打着盹儿。

        他会突然醒来,学着说书人的口吻,豁着牙的发音还不稳,给她讲着自己编的故事。

        她拍着巴掌:“你要为我讲一辈子书哦。”

        他很认真地点头,两张稚嫩的嘴唇,还不会亲吻,只是轻轻碰触。

        她问:“你姓牛,我姓马,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说:“风马牛,不相及嘛。”

        “不许胡说!”她捂住他的嘴。

        那一刻,恒立在两族之间的狗屁,统统滚蛋!

        他们没有察觉,一双妒忌的眼睛,久久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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