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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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404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窗外微弱的亮光早已熄灭,借着夜浓黑的墨色,绿色的大雾像鬼魅妖娆的身姿在轻叩门窗,诱人流连沉沦。
夜越来越深,雾越来越浓。绿雾含有剧毒,这种毒雾的毒性远比世上最毒的毒药还要烈,见血封喉,只要沾染上这一丝死亡的气息,便是华佗再世也药石罔救。
这么大的雾,一时半会弥散不了。
站在窗前踟蹰的贺兰嵑转身看向白熙真,她正在将祁婆婆的牌位装入神龛下的黑漆木箱里。
如果他再走进一点就能发现,相似的牌位密密麻麻装满了整个箱子。
句章小区是个家属小区,当年住在这里的多是退休养老的老人,他们也是灾难来临时最容易被放弃的一批人。
少年看了看从603拿出来的礼物盒子,清冷眼睛闪了闪,不自然地走到女人身边,低声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这是婆婆给你的礼物。”
盒子上还留有少年的余温。
冷中带点热,就像这些年的生活。
神龛明黄的烛火微微摇曳,火苗明明灭灭,照得烛火里的白熙真如梦似梦,缥缈虚幻。
她眉目如画,温婉地回了少年一个略带伤感的淡淡笑容,柔和地说了一声:“谢谢。”
她知道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她也从其他人那里收到过相似的东西。
是黄金制品。
留在句章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希望她终有一天离开这里,能在地下城买个小公寓,平安而又顺遂地过完一生。
旧时的纸币已经被废除,曾经的财富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而黄金作为永恒的流通货币,是他们唯一能帮她的东西了。
白熙真珍重地将盒子放入抽屉,然后从一旁拿出一个老式的拍立得照相机。相机很旧,岁月不仅苛责生命,对物品也是一视同仁,一样在上面碾过斑驳的痕迹。
这是每年过生日必备的仪式,给自己拍张照片。
这个传统由来以久,从她七岁在句章小区避难起,一直延续至今,不曾间断,也许是为了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这世上走过一遭。
“贺兰嵑,能麻烦你帮我拍张照片吗?”
少年颔首答应,接过相机。
白熙真站在绿枝蔓花纹的壁纸前,梳拢稍稍凌乱的乌发,朱唇釉红,盈盈伫立。
等了一会儿,对面的少年却没有动静,岫玉似的脸庞罕见地浮现一丝局促。
他几乎没帮人拍过照,更别说女人了,所以对这类东西毫无研究,他能在特训时拿到全项的a+成绩,但是对于这玩意,他束手无策,因为他不会。
白熙真了然地柔柔一笑,走过去,如玉柔荑轻轻握住贺兰嵑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俩人的距离霎时拉近,少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微凉的手指感受到来自他人的温度。
“这是快门键,手指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按照对方的指示,贺兰嵑稍显生疏地按下快门键。
白光一闪,一刻永驻。这是他给白熙真拍的第一张照片。
在等待照片显像的时间里,白熙真起身从橱柜里拿了一瓶快见底的红酒和两个玻璃杯。
各自斟上一点,然后递了一杯给贺兰嵑。
自己坐在藤木老旧的摇椅上,腿上盖着那条咖色羊毛围巾,秋夜的气温稍显寒意,窗外绿影浮动,像张牙舞爪的魔鬼嘲笑人类的无能为力。
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只有摇椅一摇一摆发出的“吱吱声”。
摇晃着透明的红酒杯,贺兰嵑扬起清冷凉薄的侧脸,出口打破这静谧的氛围。
“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白熙真温雅落寞地一笑,摇摇头说道:“这下只剩你和我了。”
祁婆婆是小区里她送走的最后一位了。
“你在这待了很久?”她说过自己不是这个小区的原住民。
“嗯,有二十二年了吧。”今天是她二十九的生日,而她与母亲避难来此也不过堪堪七岁而已。
但这个时间远远超出了贺兰嵑的预期,从雾杀元年到现在也不过二十二年而已。
而她看起来很年轻,不想却是…当年事件的亲历幸存者。
少年紧绷的修长腰线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出生元年之后,今年才也二十一,当年许多事情无从知晓,公布于世的视频资料大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陈芝麻烂谷子,而更高级别的资料他则没有权限。
此次他离开主城,离开家族的庇护外出冒险,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情。
少年清肃的声线显露出一丝郑重:“你还记得当年的情况吗?”
“嗯…”
看着突然认真起来的少年,白熙真朱唇浮起一丝苦涩,这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事情。
像生锈的疤痕牢牢印刻在记忆里。
那时,她才七岁,天真烂漫,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年纪。五月的最后一天,母亲从医院下班,像往常一样如约来接她放学。
回家路上,城里突然起了雾。
年幼的白熙真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不解看着丝丝雾气从地底飘起,然后在空中飘散。
它起初很淡,若有似无地随风打转,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白,像是有智慧的生命从地底出现,舒展自己的爪牙。
小熙真困惑地拉了拉一旁母亲的衣角,但是母亲忙于跟父亲通话,没有理会她。
她听见电话那头父亲在问,她们到了哪?研究院今天放假,他买了明天儿童节的礼物在家等她们。
母亲回答,她们现在句章小区这,过一会儿就到家。
后面的话还没讲两句,电话出现滋滋的声音,没信号了。
白母狐疑地看着手机,嘟囔着怎么回事,尔后发现车载雷达也失灵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
这是个热闹的居民区,两边大大小小摊贩商店林立,平时吵闹的很,如今却异常的安静,像一滩没有生命的死水。
此时小熙真扒着车窗,小肉手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着雾中若隐若现黑黝黝的人影。那时她不理解为什么街上的人都停下来了,像被施了电视里的定身术,站着不动。
后来她才知道白雾会迷失人的心智,让人疯魔。
也就一支烟的时间,原本死寂如水的街上瞬间响起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尖利的声音犹如厉鬼哭嚎刺穿浓厚的雾障,传入车中,激得人身上渗出一片片鸡皮疙瘩。
雾里原本伫立不动的黑影开始一个个攒动。
她永远记得,并排的车主因为好奇打开了车窗,探头向外去看,缠绕在车身上的白雾随着动作丝丝飘入车内。
他好似见鬼,细小的眼睛顿时睁得浑圆,整个人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弟弟逼我做的,要索命去找你弟弟,别找我,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他发疯似的冲出车门,还没走两步,被突然出现的蓝皮货车撞到,车上载着的钢筋从他的脑袋径直穿过,而车上的司机仿佛浑然不知,狰狞地笑着,没有一丝刹车的意思。
男子红白的脑髓滴滴嗒嗒地流了一地,他还没气绝,整个挂在钢筋上抽搐,随着车子往前不断加速,浓雾遮掩下的他像极了乡下挂在栏杆上风干的新鲜肉肠。
母女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呆了,白母双手发抖,后知后觉地捂住白熙真的眼睛。
黑暗中,幼年的白熙真听见有人在敲她们的车窗,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猥琐地笑着:小妞,快开门,让爷好好疼一疼。
一边说一边手上粗鲁地掰扯着车门,欲图破车而入。
白母叮嘱女儿自己捂住眼睛,一脚狂踩油门,依靠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行进。
她将车开到小区后头,一个僻静的垃圾回收站旁,远处隐隐传来哭喊声。在那里,她抱着瑟瑟发抖的白熙真度过了人生难熬的一晚。
讲到这里,白熙真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酒放得时间长了,入喉微微有些涩口。
贺兰嵑听得仔细,看着窝在藤椅里的女人,不禁想到白雾的确会让人幻听幻视,激发人的暴力,让人发疯。
但是有一点让人生疑,现有的资料根本没提到这点,而且与这些年的事实也不符。
“你确定你没看错,第一次的大雾是从地底飘出来的?”
少年剑眉星目,宽肩窄腰,长手长腿,一副泠冽肃然地坐在漆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白熙真,倒有仔细盘问的架势。
“我今年二十九,不是九十二。”酒精的作用让一向温和的人也能放下修养,肆无忌惮地回怼。
贺兰嵑讪讪地移开眼神,无意间瞥见藤椅一旁的钢琴架子上放着几组拍立得照片。
照片里有婴儿肥的白熙真,一个跟她眉眼相似的美丽妇人,一个气质良好的白发老人,以及一只圆滚滚瞧着凶神恶煞的白黄肥猫。
这是她的母亲和她口中的屋主吧,不过没想到这里从前还有只猫。
白熙真顺着少年的视线,似乎感应到他脑中所想。
嘴角勾勒出一个极淡的微笑:“那是豆沙,陪了我十六年。”
是这张照片里陪伴她最久的。
女人浓密的黑发松松垮垮地堆在纤细的脖颈处,温润如玉,又风情万千,一脸微醺的样子像是话本里的仙子偷尝禁酒,不胜酒力。
面对清隽少年,她轻轻说地说了一声:“谢谢。”
去年,是祁婆婆和她站在一起留影。
今年,她以为就只剩自己了。
谢谢他,没让自己一个人。
谢谢他陪她度过一个不算…那么糟糕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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