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死亡是预谋吗

罗暮想着，如果真的能在爆炸地点发现谢阳的残存尸骸，他要收集起来，然后用一生铭记着这个名字，余生亲自为他复仇，替他实现所有没有完成的心愿。

        谢阳是因他而死，他做不到像别人一样，转身丢掉他被炸死的事情，立刻投身拯救旧种人的伟大行动中。他死了，自己的□□就要灭了，没有光的世界，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张建忠定定的看着他，似乎看穿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想法，“报仇的方式有很多。”

        他的话意味不明却又似乎饱含深意，罗暮明白他在劝说自己不要冲动行事。

        他看着张建忠，眼睛里没有掩饰对威廉的刻骨的恨意，“报仇的方式是有很多，但我不想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张建忠还想再劝，但想了想，最终还是让他走了。

        罗暮离开之后，薛医生很是不解，“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让他走怎么办？我是应该绑了他还是应该跪下给他磕一个？强扭的瓜不甜，不过……”，张建忠想起最后罗暮眼中的恨意，扬起嘴角，拍着薛医生的肩膀，“我相信他最终一定会加入潜龙的，老薛啊，你就等着欢迎新成员的加入吧！”

        罗暮将母亲带回家安排妥当，留下了身上所有的信用值，编了一个借口向母亲再次告别。

        罗母看着他，俗话说知子莫若母，虽然儿子什么都没跟她说，但她已经感觉到他这一去怕是就不会再回来了。眼神里透出前所未有的担忧，罗暮猜测母亲会问些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去吧，忙完别忘记回家。”

        “父母在，不远游”，罗暮却连“游必有方”都无法做到，他惭愧的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但谢阳的事情在他心里如同肆意生长的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令他一刻都不能安心，他必须要去，否则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自己。

        告别母亲后，他循着记忆找到新闻里播报的爆炸地点，新闻说这里是潜龙所建的暗道，两人逃跑时经过的地方，罗暮当然是记得这里的。

        爆炸发生后，监工所最开始派人监守在此处了两天，以图再次抓获潜龙的漏网之鱼，但两天以后那帮懒得菊花里都能生出蛆来家伙们就变成只是每天过来例行巡查一下了。

        罗暮走进了那片被拉着警戒线的焦土，仔细地查看着地面上高温烧灼痕迹，还有那个一米直径的圆形完好区……。

        他实在是想不通，谢阳当初说要回浮梯处引开追兵，为何会在这里发生冲突，即便他在返回的途中遇到敌人，以他谨慎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的暴露自己的行踪？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疯狗的人为何这么快就找到了潜龙的暗道，而这条暗道又恰巧是二人逃亡的路线。准确无误的追捕，简直犹如牵着猎犬寻味而来一般……。

        “猎犬……”罗暮一惊，忽然想到谢阳在他身上喷洒的薄荷味喷雾，接着他马上又联想到谢阳不让他触碰地上的毯子，一路都是自己拖着疯狗……。

        他全明白了，谢阳是早有预谋，他一定是早就知道疯狗的人追捕手段的高明，两个人劫持疯狗注定要被发现。他这哪是回去误导敌人，他这简直就是故意回去送死，他一定早已想好要以一己之力担下所有罪责，只为保全自己。

        怪不得安统局的人始终没有怀疑自己，那瓶薄荷味喷剂一定有什么功效，可以掩盖自己的踪迹。那是谢阳保护他的一道屏障。这道屏障或许可以阻挡什么追踪仪器，让他们自始至终只看到一个人的行动。

        思及此处，罗暮又陷入了迷茫。他想不明白，谢阳为何不同时隐藏自己的踪迹？

        既然谢阳对安统局的追踪手段如此清楚，他完全可以让他们两个人一出门就彻底无法追踪，何必要暴漏自己？

        只有一个解释能说的通，那就是为了保护他，他害怕疯狗的失踪会引发安统局疯狂的排查，那么第一嫌疑人无疑就会是被处死的罗志光家人或者同他有龃龉之人，而太不幸了，自己二者兼而有之……于是谢阳才选择了独自面对这一切。

        想到这儿，罗暮心疼的像被无数钢针一齐猛刺下去一般，他也才比自己大了三个月……怎么能让他替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呢？

        罗暮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片被高温熔化的地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猜测谢阳的结局：他还活着，出于某种原因不能跟自己联系；他已经死了，所以不可能再跟自己联系。两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滚着，厮杀着，都想致对方于死地，却又都对对方无可奈何，让他的脑子胀痛的如同要爆炸了一般。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赶忙跃出警戒区，将身体隐藏在了不远处黑暗里，很快，有两个人一边抽着烟，一边闲聊着走了过来，借着警戒点附近暗淡的照明可以看出，这是两个穿着监工所制服的守卫。

        “这tm的鬼地方，黑乎乎的，还非让咱们每天过来巡查一圈”一个守卫狠狠抽了一口烟抱怨道。

        “巡查就巡查呗，这要真遇到潜龙的人，咱们俩饿虎扑食，咔嚓一下拿下，就立大功了！”另一个小个子守卫嘿嘿一笑，豪气冲天的样子很是油腻。颇有一种烟灰和眼角纹齐飞，黄板牙共眼屎一色的样子。

        “饿虎扑食？潜龙的人不吃狗肉，真碰到潜龙的人，你小子还扑人家？就你的怂包德行？你老婆的鞋底子都能料理了你，吹牛b还给你吹出快感来了？”

        “哎……差猜哥，你看你，这地方这么黑，我吹吹牛咱俩撑个腰也不行啊。”

        “撑个屁，你老婆说你腰又不行，撑也没用”。差猜的脾气暴躁，最爱欺负下属，张口闭口都是骂人的荤段子，颇为招人厌恶。

        小个子守卫吓的不轻，“差猜哥……你小声点，万一真把潜龙的人引来咋办啊”。

        “引来就引来呗，怕什么！我跑的比你快，回去会好好照顾你老婆的！”差猜嘴里说着荤段子。

        小个子顾不得受辱，小声道，“差猜哥，要不，咱俩……咱俩回去吧？”

        “刚到这就回去？我说你是不知道威廉局长还在所里吗？你看看辛格所长在他面前紧张的喘气都得夹着腚眼，要是知道咱们两个刚到这儿就回去了，还不得把咱们俩的蛋给生挤出来做鸡蛋羹？”

        威廉还在监工所？听到这句话，罗暮心思一动，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初在观刑台上他就想宰了这个穿的跟花花公子一样家伙了，再加上谢阳因他而死，罗暮此时想杀了威廉的念头立刻遏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如果有可能，罗暮想把哈利一起除掉，之前是苦于找不到他们的住所？听到这两个人的讲话，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差猜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最少得在这儿待一个小时，行了，瞧你这德行，你在这先看一会，我去撒泡尿“

        ”你就在这尿不行吗，我……我有点害怕“

        ”你害怕？老子还还害怕自己的鸟被你看了呢！“说完，差猜大摇大摆的向着罗暮藏身的方向走了过来，边走着边哼着小曲一只手解裤子，一只手配合娴熟的掏水龙头。

        黑暗中的罗暮微微一笑，威廉的情况这就有着落了。他静静的站在黑暗中等待着，差猜越走越近，完全没有察觉黑暗中还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的注视着他，他大咧咧的走到墙根，距离罗暮站的位置只有两米远，开始调皮的用手扭动着自己的水枪在墙上尿出了一个椭圆。

        罗暮慢慢靠了过去，哗啦啦的尿声掩盖了他轻轻的脚步声，他几乎是无声的摸到了差猜身后，此时正专心尿尿的先生满意的抖了抖，叼着烟一脸满足的收水枪转身，然后——他看到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一双被烟头微微红光照亮的刺目双眸。

        罗暮拖着被扭断了脖子的差猜的尸体轻轻的放到了墙根，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但近距离用双手夺走别人的生命，毕竟跟擂台上还是有所不同的，这种感觉并没有冲淡一点因谢阳之死而带来的悲哀。

        小个子守卫正站在原地神经质的四处张望着，嘴里念念有词，主要内容基本上是向各路神仙阐明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请各位神仙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照顾一下他，不要让潜龙的魔头们靠近他之类。

        可惜很不幸，神仙们大概集体出去聚餐没听见，等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正念叨着，他突然感觉不远处差猜有些过于安静了，除非这厮尿完以后对自己的呲水枪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蹲在墙角拽出来专心的在研究那东西，否则绝不可能这么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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