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我都被我自己搞糊涂了。

        明明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山下，还准备连招呼也不打的离开，现在却又要回去。

        不仅如此，我还没弄明白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回去，仅仅是为了正式道个别吗？真的是这样吗？

        尽管百思不得其解，我仍然是回到了那栋老公寓，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太阳还没升起来，路边也只有几个躺大街呼呼大睡的醉汉，平日热闹的街道此刻变得冷清起来，给我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是清醒的感觉。

        从车站到公寓不到半小时，我脚程一向很快，只用十来分钟就能走到，而且一想到悟，我的心情就更愉悦了。

        还有山下那女人，她要知道我要走了不知道要多吃惊呢，要是挽留我的话我就……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吧，她看起来很感性，实际上却很理性，我是这么感觉的，个人是想象不到她挽留我的样子。

        就是太笨了，遇到危险怎么只会傻站在原地啊？那不绝对会死吗？走之前告诉她多锻炼一下，在我不在的时候遇到危险也多一份胜算。

        但愿她未来不会再遇到咒灵吧。我是真心这么希望的，山下那样的人不该被咒灵杀掉，真心对待世界的人都不该。

        路程大致过了一半，我察觉到了一道突兀的气息。

        这条巷子是车站通往老公寓的必经之路，那么怎么会有一道刻意隐藏的气息呢……真是引人深思。

        背后一阵恶寒，那种阴冷恶心的气息我这辈都不会忘记，绝对是咒灵！

        这里怎么会有咒灵？！

        来不及细想，我紧急从袋子中撤出一把刀，其余的为了省事丢弃在脚下。

        躲开吗？拉开距离才是好的。

        不等我下一步，上空密密麻麻的压上来一堆散落的咒符，如网一样束缚了我的退路。

        ——什么？不单单是咒灵吗？

        感知中四肢倒地还拖着一条长舌头的咒灵一跃而起，目标明确的向我扑过来。

        与此同时被封锁的后方气流方向发生了改变，不用想都知道后面有人偷袭。

        这种人为的意外——该死的五条家！

        我紧紧的咬住牙，上牙恨得想要把下牙咬碎，一秒不到的时间我的大脑飞快的过了几条躲避路线。

        左手攥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我调整状态，在咒灵踏入我攻击范围的那刻——拔刀！

        前方的空气像是水似的被推开，荡起波纹，以镰刀一样的姿态横扫过去，完全没料想到这一刀的咒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扫了个人仰马翻。

        前方危机暂且解除，我毫不犹豫的往前冲，却不想那些咒符也封锁了巷子的出口，这样看来它的覆盖范围说不定是整条巷子。

        没办法了，是他们自寻死路。

        有什么东西向我背后迅速袭来，拿刀的右手转了一圈，我单手握住刀柄，以单脚为轴扭腰转身，我这才看清袭击的东西是把匕首，利刃与利刃相互摩擦的刹那发出了令我牙酸的声音，我改变了匕首的飞行方向，放下了刀。

        一直藏在阴影里的追杀者陆续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们无一不身着黑衣以面具遮脸，沉默着，注视着，企图向我施加心理压力。

        可笑极了。

        我愿意打破悟和我之间的沉默，却没有兴趣在此刻发言。

        不得不说准备的真充分，真不知道我要没去掉易容回来他们还能认出我来吗。

        第一个人动了，在侧面，接着是前方和后方，最终带动他们全员的是那只恢复正常的咒灵，它再次扑来，这次连带着它的舌头。

        人类的利刃最先袭来，想都不想，我双手持刀架住了这一刀，对方中路大开，这等好机会我直接就给了他毫不保留的一脚。

        接着是后面和侧面，好说。

        侧身躲过左侧的攻击，借着转身横刀逼退后方的人，再次矮身扫腿绊倒了右侧的家伙，至于左侧，他已经透露出怯意了。

        咒灵‘如约而至’，那条舌头缠过来，我单手握刀，深吸一口气，俯身向前冲刺。

        防守没有任何意义，于他们而言我今晚必须死，那些咒符控制了我们的活动范围，这条巷子就是我们的‘决斗场’。

        咒灵扑上来的时候是腾空的，它的身下空挡出来，这是不可多得的突破口。

        还有一米，抬刀仰倒，借着惯性滑过去，能行。

        躲过去的舌头违背惯性的向我伸来，不用想我都知道被缠住限制了行动是个什么下场，这绝对不可以发生。

        一咬牙，我干脆利落的仰头倒下，在咒灵身下举刀，锋利的刀尖正对它的下腹，手臂往前一送，切割它的身体就好比切割一块豆腐，不会比这更难。

        独属于咒灵的腥臭血液倾洒在地面上，我虽然看不见那些，却觉得自己也沾上了，很恶心。

        但已经没时间去细想了，我迅速站起来，喘了一口气，不等吸气，就见迎面拍来一张大到布满巷子、交错编制而成的网。

        很明显的咒力波动，这就是所谓的咒术？

        借着天亮的光，不难看出上面泛着独属于金属的光泽——这些都是极细的钢丝。

        脚动了起来，一步两步……我毫不犹豫的跑动着，内心只有一个问题：能斩得开吗？

        答案当然是——一定能斩得开！必须斩得开！

        起手，挥刀！

        05秒，十道刀光闪过，随之而来的是钢丝崩断的声响。

        看来是成功了，也没必要再试验自己的能力了，很明显剩下那些人我轻易就能杀死，不过那有什么意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一往无前，脚步不停的冲向咒符圈化的决斗场边界，在即将撞上去的那刻，周围的声音如潮水一样褪去，世界失色，我到了「里世界」。

        这里不存在咒符和它的结界，我能轻而易举的走出去，直到老公寓内才出了「里世界」。

        那群人肯定是找到我的住处了，所以才蹲我的，还好我早就带着电脑和重要物品转移到了京都的一家酒店内——也就是那个清水组的任务地点附近。

        屋子也是习惯行的保持了最开始的样子，他们查不出什么，除了……山下！

        封建余孽五条家试图抹消我存在的痕迹，那他们很可能会把知道我的人全都杀掉！

        我一刻也不停的赶到楼上属于山下的那间房，敲门，没人回应。

        我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手脚发凉，恐慌约束了我的所有思考能力，我想都不想的靠蛮力踹开了门，屋内没开灯，也没有咒灵来过的气息，日升的晨光盖在客厅的乳白地砖上，我无心去看这样一副令人心静的画面，转身去看最近的厨房。

        里面一片狼藉，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儿，像是甜品店的味道，我注意到料理台上用来做蛋糕的几件器具。

        没有细看，内心的焦躁促使我又去查看卧室。

        我竟是有些犹豫的，我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该醒了的，但这么半天已经没有任何回应，山下……

        艰难的内心抉择不过几秒，我重新握住门把手，推开了门——一室寂静。

        没关的窗户，被风吹起来的窗帘，整齐的床铺……无一不昭示着主人一夜未归的事实。

        ……怎么回事？山下去哪儿了？她没有回来吗？

        如果真是那样可是太好了。

        如果的话……

        恐慌没有消退，无处发泄的负面情绪不断累积着，我控制不住的深呼吸着，企图缓解这些，但效果不怎么样。

        窗外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听起来不止一个，我大步走到窗前逆着风探头下去看，出乎意料的看到了一群警车，和车上下来的警察。

        ——怎么回事？

        不安的感觉还没从心中完全消失，又再次升起，我被折磨得够呛，就像死神给的最后时间一样缩回身子，四肢都有些不协调的狼狈出门，又顺手把山下房间的门关上，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屋子前。

        我站在门前良久，不敢动作。

        我想去开门，但是手都在抖，那把刀甚至都拿不住，‘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在寂静的走廊不断回荡，压迫我的神经。

        “咔——”

        我最终握住了门把手，使劲的抓紧它，往下压——门开了。

        和山下房间如出一辙的安静，甚至死寂，浓厚的血腥味儿，恶心的咒灵的气息。

        能安睡的地方现在彻底成了我的梦魇，我的眼前一片血色，大片大片的红色铺满地板，我看到山下的脸埋在发丝后，神色晦暗不明，她在客厅的窗台下，手臂则在沙发上，身子又在哪里……

        是咒灵，还是五条家的人……

        -

        “304室——对，就是那里。”

        “等一下！”警员一把拽住同伴，无声的指了指那件开着的房门。

        ——门是开着的，小心。

        同伴会意，也一样摸出□□，谨慎的靠近，作为探路的先行者，他的脚步声微乎其微，在适当时机，他跨步举枪。

        “不许动！警——”

        年轻的警员咽下了后半句，端枪的手也晃动了，他的同伴连忙上前，却被他推了一把转过了身。

        “快去把警官叫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年轻男人拿枪的手垂在身侧，他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向同伴说：

        “是恶/性/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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