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昏迷

姬千秋皱起眉心，不动声色地深呼吸后站起身子走过去蹲下，伸手扶住那老妇人的肩膀：“嬷嬷快请起，前几日才受的伤，可千万不要又刺激了伤口。”

        岑嬷嬷哭得浑身发抖，她苍老的身子佝偻着，额头上不住流下鲜血，混合着泪水一齐滴在姬千秋套着的披风上。

        “夫人，奴那两个宝贝女儿怎么、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竟还死得那样凄惨，苍天无眼啊！”

        姬千秋垂下眼眸，隐去眼中悲伤自责的神色。她现下才知道原来阿紫阿碧是大管家岑嬷嬷的女儿，那对年轻貌美的姐妹花并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层关系。她搂着老妇人的手指紧紧绷着，指节泛白：“请嬷嬷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她面无表情，眸色是未曾有过的阴暗幽深。

        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是杀了她新挑选过来贴身侍候的婢女，在她住的院子里肆无忌惮地杀死她的人，不是明摆着挑衅是什么。

        岑嬷嬷反握住她的手，神情癫狂：“夫人，您要帮奴报仇啊！”可下一秒，她苍老的面容剧烈扭曲，声音嘶哑刺耳，“啊、痛！救、救命……”

        姬千秋还没反应过来，怀中的老妇人便用力吐出一口乌黑浓稠的血，眼球爆裂而死。她瘦小的身子剧烈颤抖，眼球从眼眶内弹出来，蹦到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一旁。

        玉石地板上又是污血又是浑浊的眼球，场面十分恐怖。

        厅内的奴仆们顿时发出惊骇的尖叫，甚至有一两个胆子小的想站起身子往门外跑。

        “站住！没我命令谁都不许出门。”姬千秋抬起双眼，环视着四周的奴仆，声音沉着冷静，“来人，把岑嬷嬷抬下去。”

        可一时间竟无一人敢站出来，他们纷纷跪在地上垂着脑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姬千秋冷漠地勾了勾唇，正要开口，却见人群中有个少年站了起来。少年的下巴尖俏，眼尾上翘，淡色的薄唇微微朝下紧抿，倔强倨傲的模样像极了一只黑猫。是她昨夜刚捡回府的小乞丐阿辰，把脸上那些脏污的黑泥都洗掉后的少年皮肤苍白，整个人透出一股遗世而独立的风骨。

        哪里会是乞丐能有的气质。

        阿辰直直朝她们走来，神色不羁，眼神无惧：“夫人，交由我处理吧。”

        或许是因为当着其他人的面，他的态度不再像昨夜那般张狂无礼、目中无人，却仍不用贱称自称。

        姬千秋抬眸看着眼前少年，微微颔首：“先把嬷嬷抱下去，再去请京城里最好的入殓师来，把她与主院里的那两位女孩合葬。”她轻轻放下怀里的老妇人，站起身，“阿辰，此事便交由你处理，一切都办妥当后亲自告诉我。”

        姬千秋面容清冷，淡淡道：“主人有难时挺身而出，值得嘉奖。绿萝，替我去库房里取黄金百两，送去阿辰房间。”

        “是，夫人。”

        “其余人目无尊卑，只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各罚一个月俸禄。”她扫了一圈四周跪伏在地的奴仆，“记住，今日之事都把嘴巴守严实了，烂在肚子里。”

        “谁若传出去，便与岑嬷嬷一家一起葬了。”

        “是，夫人——”

        姬千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垂首跪于其中的白妃，转身出了厅门。

        别院书房

        “殿下，事情经过便是如此了。”姬千秋坐在次座上，轻蹙眉心看着不远处的傅弈。

        身着一身饕鬄纹玄衣的男子正坐在紫檀木桌后，抬手覆于额头，遮住眉眼。

        “殿下……”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站起身走到男子身侧，抬手轻轻放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低声说，“节哀顺变。”

        傅弈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伸过大掌握住她的手，强撑起一抹笑容抬头看她：“我没事。”

        “可找到杀人凶手了？”

        姬千秋摇了摇头：“还没有。”

        只见男子眸色骤沉，他冷笑一声，声音阴冷绝情：“我定要那人偿命。”

        她正要回答，突然觉得胸口一冷，第三次失去了知觉，如断线风筝般倒在男子的怀中。

        ……

        雾气缭绕，如梦似幻。

        少女身上只着一袭几近透明的乳白色纱衣，纱衣只能堪堪遮住她白嫩无暇的身子。

        她躺在冰床上，面色潮红，薄唇轻启，半阖着眼眸无助又迷离地看着眼前的面具男人。

        身体说不清究竟是冷还是热，两股截然不同的极端感受充斥在她体内。

        那狐面男人俯下身，喉结上下滚动，喘着粗气，按捺不住发出口水吞咽的声音。他阴柔地轻笑两声，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掌缓缓抚摸着少女的脸颊。

        不要……

        别碰我……

        她想不顾形象的用力大吼，又想抬起手狠狠扇这男人的巴掌，更想摘下他的狐眼面具看清楚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一次又一次的故意令她难堪。

        可是她娇弱无力的挣扎不像拒绝，更像在迎合男人痴迷病态的抚弄。

        ……

        傅弈剑眉紧蹙，坐在软榻上紧紧盯着躺在眼下的绝色美人。

        她面色潮红，香汗淋漓，痛苦的低吟声压抑不住，断断续续从她微微张开的薄唇中流露出来。

        王大夫刚刚来为晕倒的少女诊了脉，却查不出究竟是何病症，只说或许是感染了风寒，为她开了许多滋补身体的药材。

        傅弈伸手拂开她额间被汗水打湿的青丝，垂首轻轻啄吻她的耳廓。他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含着掩盖不住的心疼：“四妹妹……”

        可姬千秋听不见他的低语，仍独自深陷于狐面男人为她构造出来的虚假梦境中。

        旁人看不见她穿戴整齐的衣裳下，一只白色蜘蛛藏匿于她肌肤之下游走，那移动路径像极了梦中怪人对她的抚弄。

        两个时辰后，姬千秋凭借惊人的自控力成功逃出了梦中那变态采花贼的魔掌。她倏地睁开桃花眼，眸色阴郁。她随意向一旁移过眼睛，却与满面担忧深深看着她的傅弈对视，不知为何她垂下眼帘，不敢再去看他。

        傅弈紧蹙眉头，心下愈发感到奇怪。若四妹妹这症状真是感染了风寒，怎会如此迅速的恢复正常。

        但他面上不露异样，薄唇勾起一抹笑意，沉声说：“醒了？”

        姬千秋点点头，浑身都是汗却不显狼狈，反倒为她增添了一抹脆弱的美感。傅弈居高临下的把美色都欣赏个遍后便俯下身把少女打横抱起，将她抱入沧北殿一处诺大的浴池中。

        “殿下，这是……”

        浴池前面的玉石地上跪着一个白衣女人，或许她跪了许久，以至于室内雾气打湿了她身上的衣裙。她那身白衣紧紧贴着，玲珑有致的曲线毕露，看起来十分性感。

        然傅弈对女人的这番模样无动于衷，仍牢牢抱着姬千秋走到池边，半跪在地温柔地放下她。

        “四妹妹，你方才睡着了，定会被身上的热汗捂得难受。”俊美邪气的皇子垂眸看着她，细长微挑的凤眼里波光流转，“绿萝去忙岑嬷嬷一家的事，我又是要与你离着些距离的。既然白妃跟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候多年，往后绿萝不在的时候便让她伺候你罢。”

        姬千秋眸色渐深，微微颔首：“好。”

        傅弈勾起薄唇笑了笑，伸出大掌为她抹了脸上滴落的汗水，站起身对跪在前面的白衣女人说：“好好伺候王妃。”

        “是，王爷。”

        ……

        药香浓郁，雾气缭绕。

        姬千秋褪下身上衣裙，缓缓走进泡满了昂贵药材的浴池中。这池子这样大，傅弈却命人为她备好药浴，如今她才渐渐相信傅弈或许真的很有钱。

        姬千秋背靠池璧，闭目沉思，没出声命令白妃起身。可身后跪着的女人竟不知何时也褪下了身上白裙，跪着爬到她身后的地板上。白妃甚至还伸出右手滑过姬千秋的肩膀，轻轻抚上她细嫩无瑕的胸口。

        白妃悄无声息，像一条胆大包天的美丽毒蛇。

        姬千秋抬起玉手，按住白妃软若无骨的手掌，淡淡道：“白妃，你我同为女人，你又何必如此。”

        “你不用在这方面‘伺候’我，下去罢。”

        可白妃仍不知收敛，甚至从姬千秋的背后凑得更近，紧紧贴着她。白妃红唇轻启，在她耳边柔声呢喃：“夫人，让奴为夫人洗干净身子。”

        她的声音如莺歌燕语，媚到人心里去。

        “够了，退下。”

        “夫人……”

        “退下！”姬千秋扣住女人的手腕，颇为用力地扯开，“若你真是跟在燕后身边长大的，怎会是如此不知礼节的模样。”

        “把衣裙穿好，去院子里跪着。”

        瞬息之间，她声音又恢复了往时的清冷自持：“跪到丑时最后一刻才能起身回房。”

        身后女人微怔，楞楞地看着姬千秋随意盘在头顶的云鬓，接着她咬紧红唇，轻轻应了声是。

        白妃站起身子，穿好衣裙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她美艳绝伦的脸苍白无比，眸中满是惊惧。

        今夜她还要奉命去见主人，可她方才竟不知天高地厚碰了主人的心爱之人——

        她会被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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