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笑脸下的自卑和忧伤

李茶不是没有受过委屈，尤其是小时候，常常会被人欺负、嘲弄、挤兑，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没有亲生父母，却又生得漂亮，聪明，生活条件比其他家庭要好很多。虽然李茶不曾跟李为医抱怨过，哭泣过，但是他也是知道的，尽管格外心疼女儿，可也不能帮她做什么，因为人生有些路程是她必然要经历的。

        只是他这个女儿天生就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在被人欺负后，她便随便拿点药就能让人拉几天肚子，或者昏睡半天不醒，李为医开始还打她几下，关进房间里要她反思，可是对于顽劣的女儿，再放出来只能是变本加厉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李茶读初一时，一次数学模拟考试，因为考题太难，大部分学生都没有及格，就连平日经常满分的学生也只是八十来分的样子，可平日里并不出类拔萃的李茶破天荒的考了一次九十六分。

        成绩公布的那一刻，全班同学都吵着她作弊了，连老师都认为她在作弊，委屈的李茶当时什么都没说，可第二天，天不亮就到了学校，拿了一包催眠的药粉直接撒进了班里的开水壶里，结果导致全班同学昏睡了一整天。

        学校自然是要通知家长的，李为医又气又急的赶到学校，二话没说就把她按在桌子上准备一顿打，可看着女儿强忍着的委屈的眼泪，手始终没有落下。反而紧紧攥着她的手，逼问起了在场的老师和学生：“你们说她作弊，证据呢？谁给了她作弊的条件，给了她作弊的答案？连你们老师都没有事先得到的试卷，她从哪里得到的？如果你们拿出证据，别说开除她，就是把她送到公安局告她故意伤人罪，我李为医绝不说一句话。但是没有证据，谁也别想冤枉了我女儿！”

        大家都沉默不言，校长和李家是有几分交情的，这边虽然是委屈的李茶，那一边是被她折磨了的一帮学生，他只为难的说：“学生之间随便开个玩笑，怎么能当真呢？只是李茶小小年纪，就不断的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为她的前程担忧了。”

        “担忧？”李为医冷哼一声，“我女儿犯错，我自然会好好管教，但是我茶儿的聪明不是你们这些泛泛之辈能比的。你们教书育人，竟然教出的都是些随意猜疑，非议，挤兑，嘲弄无辜孩子的学生吗？我茶儿的前途就不劳校长和你们这些伟大的师生们担忧了，现在不是你们要开除我家李茶，是我要给我女儿转校。”

        “李医生……”

        李为医不等校长和老师劝阻，就收拾了李茶的东西，拉了她离开了，走到门前又留下一句话：“开始我觉得茶儿无理取闹，不过现在我还嫌茶儿给你们下的药量不够呢。”

        李茶在那一刻觉得爸爸就是天上的神，那样的伟岸，那样的疼爱自己。回到家中，李为医却一脚把她踢到了房间里，怒吼道：“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思，你受了委屈我自然会给你出气，但是你做错了事情，就要负责，你给你同学下了多少药，就自己喝下多少，这就是你犯错的代价。”

        李茶自然不肯就范，李为医便弄好无色的药水，要撬开她的嘴巴灌下去。

        爷爷奶奶，诊所的医生护士，连附近的邻居都见惯了这父女俩的折腾，既无人劝阻，也无人问一句。李茶只好再次使出小孩子惯用的伎俩，抱住他的腿又是认错又是撒娇，甚至喊着说：“我对这个药过敏的，爸爸，我万一病了或者残了你怎么办？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咱们家可没有后悔药。”

        李为医拿这个女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冷冰冰的说：“你！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个磨人的妖精。好，你不喝，我替你喝，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后悔的就是你李茶了！”

        说着就吞下一大口，李茶这才慌了神，死死的搂住他的胳膊，抽泣着说：“爸爸，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我喝就是了。”

        李为医无奈的摇摇头，将药递到她嘴边，李茶伸出舌  尖品尝了一下，突然大叫一声：“白糖水？”

        看着脸色难看，紧锁眉头的爸爸，李茶一口气喝完，搂住他的脖子，顺势钻进他的怀里，娇  滴  滴的笑着，连睫毛上的泪珠都变得幸福起来。她甜腻腻的唇亲  吻着他的脸颊，认真的说：“爸爸，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李为医拍着女儿的后背，叹了口气：“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妖孽东西，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欠了你多少，这辈子偏偏你又跑到我这里来讨债了。不过，不要以为我舍不得打死你，我只是不想落下一个虐  待少女的骂名，影响我这的生意。你给我好好跪在这里写保证书，这是最后一次给你转校，要是再敢胡闹，我真的就把你赶出李家。”

        李茶忙点头，举手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自然知道李茶的发誓根本就像是一口空气，吞下去，还是会吐出来的，但是看着女儿笑靥如花的脸蛋，只能语重心长的说：“你还是个学生，这样胡闹，我就由着你，可是等你走上社会，遇到更多的麻烦和不尽人意的事情，难道你都要用这样的方法去报复别人吗？这个世界上，你怎么伤害别人，将来又一天就有同样的上海加倍的在你身上索取回来。这次爸爸给你喝的是白糖水，可是下次或者真的就是毒药了。你用药害人，迟早会毁在药上，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照顾你一辈子，爸妈也不能，能没有人能为了你的错误一直买单买下去。”

        李茶撅着嘴说：“难道我就要被他们欺负吗？我又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要受这些委屈。从前那些考题都太简单了，做着也没意思的很，就不想好好考，这次才有些得心应手的，反而说我作弊，一群饭桶。”

        李为医很少过问过女儿的学习，听她这么一说才想到她很少要自己帮忙辅导学习，现在竟然知道她是不屑于从前的考题，成绩才在中流的。便问他说：“任何观念都是先入为主的，一开始你是韬光养晦也好，不屑于和他们争那名次也罢，可在大家眼里你只是普通的资质。现在忽然在所有人都觉得困难的情况下，你突然就露了锋芒，肯定是要招人议论，讨人嫌的，是怪你自己不懂事，就算你要露出自己的聪明才智，也要一点点的来，让大家有个接受的过程。到时候不仅不会非议你，而且会萦绕在你的身边，各种夸赞你的聪明和进步。”

        李茶冷哼一声说：“我才不需要他们的夸赞，喜欢拉帮结派，看谁成绩好，漂亮或者是人缘好，他们就随便排挤人家，我才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

        李为医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自然知道学生们的心思，都不过是写没有恶意的喜好取舍罢了，但是这些事情在女儿心里却是格外不同的。尽管她不开口，可他也知道，女儿心思极其敏感，一张快乐的笑脸下隐藏的是浓浓的自卑，烈烈的忧伤，一只精致聪明的头脑下埋藏的是疾世愤俗，一颗纯净无邪的心灵里却是对未来的迷茫和无助，对自己的依赖下更是没有一点安全感的恐慌和担忧。

        李茶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如果李为医从来没有开口说自己是收养的，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但是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肯定不会比现在快乐，父女的感情肯定也不如现在好。

        所以她也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要知足，要幸福，要感恩。

        现在依然如此，父女俩心连着心，任何人都不能出任何差错，李茶低头回想着从前的幸福时光，花绵绵在旁边喋喋不休的夸赞她的懂事。

        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两个人都止了声音，抬头看着康泽恩带着醉态的走来：“李茶，你疯了吗？这么晚了还拉着妈在院子里吹风。”

        花绵绵起身说：“你是心疼你妈，还是你媳妇儿呢？好了，你们该赏月的赏月，数星星的数星星，我去休息了。”

        看着花绵绵离开，李茶也想起身离开，却被康泽恩一把按在了凳子上，她不耐烦的说：“一身酒气，离我远点。”

        康泽恩在旁边坐下说：“我一身酒气，是因为你这个做妻子的没有做好，你要是早早的准备好洗澡水，漱口水什么的，我现在可能就是香喷喷的了。可是你可倒好，在这里花前月下，让你的老公泡在酒缸里。”

        “神经病。”李茶低声说道。

        “李茶，你别蹬鼻子上脸啊。”康泽恩休息了半宿，现在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只看着她，眼圈微  红，面色憔悴，薄唇微干，却更添一些女人味，干笑一声说，“不过本少爷看在你替我瞒着家里，帮我安排了和安然后面几天的约会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但是我找你是有其他事情的。”

        李茶挑挑眉毛说：“什么事情？快点说，我还要去睡觉呢。”

        “我要你去跟络臣道歉。”康泽恩严肃的说，“你今天的态度太差了，所以你应该去真心实意的道歉，好让络臣心里舒服一些，也不至于影响我们兄弟的感情。”

        有病！李茶不愿理他，起身就走。

        “站住！”康泽恩不悦的叫道，“难道你还没学会康家的规矩吗？我是很客气的来跟你说的，去跟络臣道歉，并且要亲口诚心诚意的邀请他，将项伯伯送到李家去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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