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书治要》的修身之道

《群书治要》中记载了大禹的一句话：“训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弗亡。”这句话是说，作为皇族，如果在内沉迷女色，在外贪恋游戏，纵情饮酒毫不节制，贪嗜歌舞，住着高大的房子，并且在上面雕梁画栋，涂上各种金粉银粉。上述的这些嗜好，只要沾染一项，没有不亡国的。

        大禹说的这段话，今天的我们应该如何解读？我有一个作投资的朋友跟我说，他在考察被投企业时，最看重一个东西，那就是看这家公司的领导人是不是在公司上市以后，或者公司规模做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开始换大房子。如果一个人在创业时就开宝马，还有很漂亮的美女做秘书，那么这种企业他一般都不会投。

        这说明，其实投资者往往是拿着钱用脚投票的，也说明了投资者的价值判断：什么人有前途，什么人没前途。

        如果企业的领导者贪图享乐、沉迷酒色，就无法确保一个企业的长久发展。这是《群书治要》给现代企业管理者的警示。然而，这种警示同样适用于一个家庭的和谐。一个女人的“旺夫”与“克夫”，究竟与《群书治要》带给我们的警示有何关联？

        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恰好你的丈夫是某个企业的小头目，或者是某个科的科长、某个处的处长，你怎么成为一个“旺夫”的女人，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很多女人，本来丈夫的事业做得还不错，勤勤恳恳，有所成就。然而，她却贪恋各种奢侈品。那么下面要行贿的人、拍马屁的人就会送各种好东西。要知道，耳旁风吹着吹着就吹歪了。这样的女人不仅不能“旺夫”，反而还会“克夫”，这就是“克夫”的女人。

        有一次，我去参加一个很有意思的聚会，参与聚会的人都是那些福布斯富豪榜排名前几位的所谓名流。我发现但凡一个人，他的事业能够做得比较长久，他的妻子都长得相当朴素，起码原配长得相当朴素，朴素到让我难以置信的程度。刚开始我还不理解，后来我发现，“人要活得久，娶个老婆丑”，这句话真的非常深刻。所以社会各界的女青年们，不要把自己弄得很妖艳，前凸后翘，穿各种高跟鞋，这是不行的。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一位领导干部，也是一个相当有智慧的人。他的儿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位朋友跟我说：我对儿媳就一个要求，不喜欢穿高跟鞋。他的观点是，一个女人的高跟鞋和她对世界的欲望成正比。很多女人都喜欢穿那种高跟鞋，恨不得站在地上就能把地给钉出个眼儿来。这样对身体好不好暂且不论，你天天那么翘着，臀部长期这样顶着，宫颈、盆腔的问题就会纷至沓来。一个女人，如果高跟鞋的跟太高，就算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也会给自己的老公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如果你想做一个“旺夫”的女人，你一定要告诉丈夫，要学会对这些东西保持一种警戒之心。作为一个女人，你也一定要学会朴素起来。我觉得，端庄干净即可。眼睫毛别刷太长，像四凤一样，晃来晃去，那很可怕。冯仑先生说过一句话：女人有两种，一种是依靠年轻丽质，借助各种资源往上爬的，年纪轻轻，就爬到很高的位置。然后这一辈子就一直在走下坡路。还有一种，姿色平平，能力平平，但是，找一个好丈夫，生个好儿子，然后认真教育。从20岁、30岁、40岁、50岁到60岁，生活越来越有滋味，人生轨迹是向上的。到七八十岁的时候，儿孙满堂。女婿、儿媳都很听话，这才是真正的幸福。这是一个策略的选择，你到底要选择怎样的人生轨迹，是高开低走，还是低开高走。

        杜绝奢靡，保持朴素，是一个优秀企业领导者所必备的素质。然而，即使做到这点也绝非一劳永逸。有一种炮弹叫“糖衣炮弹”。在阿谀奉承中，我们的领导往往就会迷失方向，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面对这样的隐形杀手，我们究竟该如何防微杜渐？《群书治要》又会给出怎样的建议？

        《群书治要》中《体论》里有一句话：“人主之大患，莫大乎好名。人主之好名，则群臣知所要矣。”一个老板做着做着就会发现，下面的人会拍他马屁。马屁犹如辣椒，是会吃上瘾的，中度辣以后就要高度辣。一般的微辣你都觉得不带劲儿。所以，有一些领导，喜欢大家拍他马屁。开始时，还保持一种镇定：“我知道了，你们都是拍我马屁的。”时间长了之后，他自己都相信了。而且真正的马屁高手绝不会乱拍。如果你长得不是特别玉树临风，他绝不会说，您长得真帅。他一定会根据你的特点来拍。比如说，品格好、有智慧、低调等。你低调，他都要拍你。你看我不追求名声，我低调。结果又被拍中了。这个简直就是如来神掌，各种方向都可以拍，而且，真正的马屁高手还会隔山打牛地拍。所以能够当好一个大臣，那也是有艺术的。在公司里面，各种人等，能上位的，一定有他的原因。

        老板，一定要保持清醒。清醒是什么？就是永远不要轻易排斥你不喜欢的人。人都有一种本能，就是接近一些自己喜欢的人、认同自己的人，远离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不认同自己的人。看一个公司有没有前途，就看这个老板手下是不是还有这样一些人，他不喜欢这个老板，却还留在老板身边，为其所用。一个人，如果心中有大局，要做大事时，他自然而然会超越个人喜好，用人所长。一个人，虽然我不喜欢，但是，只要你能够为公司发展带来帮助，我照样会用你，用到不能用为止。

        我们再看《群书治要》的《勤俭》。《群书治要》讲管理，讲为人处世，特别讲到“勤”、“俭”二字。古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无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纤至悉也，故其蓄积足恃。”就是说，在中国古代，一个农夫不耕种，就会有一些百姓要挨饿；一位妇女不织布，有些百姓就会受冻。万物生长都是有时节的，但是，如果没有节制的话，财物就一定会被用尽。

        所以，古代君主治理天下，需要非常细致、周详，这样才能有充足的积蓄可用。很多人或许认为，现在不需要了，因为现在的物质极大丰富了，暂不论那些食物是不是转基因的，有没有毒，反正吃饱是没问题了。但是，我们要理解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深刻的道理。如果一个机构养成了铺张浪费的习惯，它会形成一种潜规则。

        很多女青年都有这样的习惯，本来出去不打算花钱的。结果一看，高跟鞋今天打折，还是巴宝莉的。好，买一双。买完了以后，发现不行，这双鞋跟衣柜里的所有衣服都不搭，还得再买一条裙子来配。买完裙子之后还得再买衣服。有了衣服之后，不行，这内衣又不合适了，撑不起，又买一套内衣。有了内衣以后，发现又不行，没有搭配的香水，香水是另外一种内衣，只有好的香水才能配得上这套内衣。结果，为了一双打折的鞋，可能也就几百元钱，结果，您又多花了上万元钱。这样的事情，在个人身上如此，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是如此。

        亚当·斯密写了一本书——《国富论》。他认为，要想促进生产，我们得先促进消费，因为只有更多的消费，才会刺激更多的生产需求。所以，大家要拼命地生产，拼命地消费。只有这样，经济才会持续发展。于是，如今全世界就落入这样一种逻辑当中。

        在亚当·斯密之前，大家都觉得勤俭是一件挺好的事情。但是，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花钱才是爱国，花钱才能带来就业。那么，这个方向就变了。对一家公司来说，铺张浪费会形成一种错位的心理模式。勤俭，革命的传家宝，我认为它是非常有价值的。考察一家公司，你要看这家公司的人在跟你沟通、接触当中是务实的，还是务虚的。如果是务虚的，那么他就有可能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跟你翻脸，只有务实的人才可能跟你达成真正的长期合作。所以，“勤俭”二字很重要。老子说：“吾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俭”就是尽可能地节俭，其含义也约等于“减法”的“减”。

        从养生学角度来说，“俭”非常重要。我以前老是肚子胀，由于我是开诊所的，周围大夫太多了，每个大夫都给我开很多健脾胃的药。后来有一个大夫悄悄告诉我，他说：“我告诉你，其实你不用吃这些药，你只要做一件事情，就是吃饭的时候，别吃太饱，吃到不饿即可，少吃肉，尽量吃得素一点。这样，你的肠胃就会变好，睡眠也会变好，一切都会变好。”我按着他的方法坚持了短短7天，我发现我的皮带缩了一大格。而且气也顺了，每天早上醒来“精神矍铄”。这就是“俭”。为什么一定要吃得很饱？其实我们不需要那样，只要不饿就行了。而且，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是如此，适度即可，宁俭勿奢。

        《群书治要》还强调，修身治国最重要的，莫过于节欲。节欲不是禁欲，不是一点儿欲望都不保留。如果不让抽烟，不让喝酒，还不让有女朋友，什么都不让，那活着干吗？节欲，就是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欲望，其本质是持续发展，今天少用点儿，明天还有得用；如果今天全用完了，明天就没得用了。

        “节”这个字非常深刻，显示出中国文化中一种聪明、务实和尊重人性的态度。以人为本，并不是让你禁欲，而是节欲。

        “‘欲不可纵。’历观有家有国，其得之也，莫不阶于俭约；其失之也，莫不由于奢侈。俭者节欲，奢者放情。放情者危，节欲者安。”古代人都是这样，说话都比较精当。用一条微博的文字，就能把一堂管理学课程的全部内容都讲完了。一个懂得节欲的人，他会限制自己的欲望，也会节制自己的需求，这种人比较安全。然而，一个放纵自己、追求奢侈享受的人，则会比较容易纵情，也会比较危险。

        过去，我们觉得奢侈是一个相对贬义的词，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奢侈变成了一个带有正面色彩的词了。现在，很多人都觉得追求奢侈是光彩的。你有没有想过，这种现象很奇怪。现在，很多媒体都被各种奢侈品公司收买了，它们告诉人们，人活着要对自己好一点儿，鼓励人们放纵自己的欲望，用种种理由来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在物质层面上对不起自己。

        这背后隐含着什么？其实是一个陷阱，这个陷阱会让人陷入万劫不复之中。现在，很多人都不买iPhone了，因为经不起它一年换一个，今天你要是再拿个iPhone3的话，你会觉得丢死人了。其实iPhone3也就是两三年前的手机。这是什么逻辑？你已经被裹挟到了一个危险的游戏规则当中，你有了iPhone之后，为了追求最新的潮流，你还要有iPad；有了iPad之后，还要有iPad  mini……于是，你就会发现，钱越花越多。我没有任何针对苹果公司的意思，我觉得苹果公司的产品现在已经算不上是奢侈品了，很大程度上也就算是中产阶级消费品而已。但是，那种追求奢侈的心态要不得。

        说到奢侈，我个人认为那些名牌包包，也都只是小奢侈，并不高级。大家千万要注意，真正的、最大的奢侈，就是挥霍自己的青春。以前，我在中国人搜索行为研究中心工作时，发现每年的暑假以及圣诞节之后的一个礼拜，人工流产这个关键词的搜索次数就会骤然上升。这意味着什么？说明有许多大学生甚至高中生，由于被错误的思想影响，没有注意约束自己的行为。

        怀孕堕胎这件事为什么奢侈？因为在这么年轻的时候、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候，怀孕并堕胎会使人身体的基础受到损伤，心理受到伤害，这些伤害对人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所以，怀孕并堕胎对年轻人来讲成本非常高。很多人因为曾经有过这种堕胎的经历，导致一辈子都有一种强烈的心理阴影，觉得自己是一个杀人犯，这种心理让很多女人一生都处在一种梦魇当中。因此，对年轻人来讲，最奢侈的事情就是在年纪轻轻的时候怀孕、堕胎。所以，做父母的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让你的子女被奢侈了一把。

        年轻时怀孕、堕胎是一种奢侈，其实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在年纪轻轻的时候，由于没有把持住，就跟一个女孩儿有了孩子。他才二十出头，就被对方要求结婚。没有事业，没有房子，但是，对方要求结婚，家长也来了，要求他对自己的女儿负责。这个未经事的年轻人出于恐惧，最后，含泪结婚了。然后，他这一辈子都毁了，就为了那个小孩儿，他过早地背负了家庭的重担，放弃了很多可能性和人生当中很多的机会。有一个笑话是这样的，有个孩子经常惹妈妈生气，妈妈经常骂他，被骂过之后，他伤心地看着他爸爸说：“当初你为什么要娶这个女人？”他爸爸也一脸伤心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所以，未经事的年轻人，一定不要轻易怀孕或让别人怀孕，无论是堕胎还是把孩子生下来，都是一件过于奢侈的事。对于如此奢侈的事情，一定要做好防范措施，相比之下，买个名牌包包那些事情都是次要的。

        《群书治要》里面还有一篇叫《惩忿》，讲的是如何管理自己的情绪。里面有段话很有意思：“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不以己私怒伤天下之功。”这段话是说，君主要时时以天下人民的利益为考量，不因为个人的愤怒而伤害了天下的公益。

        当年，我在百度工作时，觉得百度的logo（标志）不太好看。因为，以前我们在香港凤凰卫视工作时，常常会看到设计得很精美的商标、品牌logo，所以，我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换掉百度的logo。我向当时的老板李彦宏阐述了我的想法，其实他对百度的logo是有感情的。但是他当时并没有阻止我的计划。他真的很会做老板，他信任他的员工，如果这个logo真的不好，就算你对他再有感情，也还是要换掉的。那个logo里面蕴含了很多他创业初期的故事，他几乎是含着泪允许我去做这件事情的。他说：“你的判断也可能不完全正确，这样吧，你把你新做的几个方案拿到网上，大家投票，看一下网民怎么看这件事。”

        于是，我找新加坡、香港很多知名设计师设计了一些很好看的logo并把它们放到网上，与原来的logo作一个比较。结果，得出的结论让我大吃一惊：居然有超过六成的网友选择了原来的logo。我觉得很奇怪，但后来才意识到，对于一个公司的logo来说，漂亮不漂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觉得那个东西代表了一种感情——对这个品牌的感情。

        那一刹那，我突然意识到，李彦宏作决定时是去中心化的，就是不以自己的好恶为标准，而是以更广泛的客户的好恶为标准。后来，我发现很多时候，我们很喜欢的一些网页设计、产品设计，网民并不买账；而网民喜欢的东西，设计师也并不喜欢。这个时候怎么办？我们一定要以消费者的喜好为导向。现在很多公司都是以客户需求为导向的，这背后其实蕴含着佛法道理，那就是去我执。每个人都有一些自然而然的喜好，但是你喜欢的东西未必是对的，你不喜欢的东西也未必是错的。你喜欢的人可能是害你的人，你不喜欢的人也可能是你的贵人，都不一定。

        跟大家分享一本书——《论中国》，2012年出版的。基辛格在这本书中花了很长的篇幅，对当时中国的一些老革命家表达了赞扬之情。他说，他们身上有一种抛开个人喜恶，而站在整个中国的立场去决策的精神。他们从中国整体的大局出发，规划和发展出了当时的中美关系。一个人的好恶，个人的价值观并不重要，一个伟人要以苍生福祉为第一要务。经营公司也是如此，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最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消费者喜欢什么。这就叫去我执。

        人为什么会有我执之心？其实是因为我们与生俱来的分别心。而分别心又从何而来？从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来。我常常举这个例子，在法国巴黎街头，你看见那里有一坨狗屎，你可能觉得这个城市真好。你看，人们对待动物多好。这坨狗屎说明这个城市有很多的宠物。但是如果有一坨人屎在那儿，你就会觉得很肮脏。其实作为动物，我们是平等的。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分别心？其背后其实是你的优越感在作祟。你觉得狗是比你低等的动物，它犯错误，你是可以原谅它的，因为你有原谅它的资格。一个跟你平等的动物拉坨屎在那儿，你就认为自己没有原谅他的资格，你的心态也不够高级，所以你就觉得他是错的。这就叫分别心。分别心有时候是非常荒谬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必须要意识到，自己基于分别心的那些判断往往是非常荒谬的。一个人，当他拥有权利、以自己的好恶来作判断的时候，往往会犯错。所以，反过来理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从别人的角度来看问题，这就是换位思考。换个角度思考，你就会发现，天底下所有事情都会豁然开朗。去中心化，去掉以自我为中心这样一个思维方式，能让你变成一个宽容的人。只有在你变得宽容时，你才不会那么纠结；不纠结了，你的脸上才会有幸福的笑容。

        《论语》的第一句话就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为什么要把这句话放在首位？因为它告诉了我们：如何获得快乐的人生。快乐有两个秘诀：第一，跟朋友分享和交流；第二，反复做自己习惯做的事情、已经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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