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再孤独

音舞刚出来就立刻扑到他肩膀上，巨大的嘴甲摩挲着他那张扭曲的脸，似乎楚天缘变成什么样，它都不会在乎。

        “主人，音舞好想你。”它撒娇道。

        楚天缘感受着音舞的亲昵，塞在喉咙里的话硬是没有说出来。半响过后，他才道：“音舞，我想听你唱歌。”

        “那主人想听什么歌。”音舞道。这回，它没有索取魂晶。

        “别安的《海阔天空》。”

        音舞的智灵已经跟普通人差不多，似乎也感受到了楚天缘的不同，于是它轻轻地唱起歌来，

        “今天我  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

        仍然自由自我

        永远高唱我歌  走遍千里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  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一曲过后。

        “音舞，你有理想吗？”

        音舞的眼珠转了转，“以前没有……”

        “那现在呢？”

        “现在，我只想呆在主人身边。”

        “音舞，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已分开了，你还会把我当成你的主人吗？”

        “音舞不想离开主人。”

        “我是说‘如果’。”

        “会。”音舞答道：“你永远都是我的主人。”

        楚天缘点了点头，音舞是他的本命魂兽，根本不可能对他撒谎。

        “音舞，你热爱自由吗？”

        “自由？什么是自由？”音舞道。

        楚天缘沉思片刻，“比如从今以后，我们的契约关系消除，以后你不用听从我的吩咐，可以跟外面的魂兽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你可以自己猎杀魂兽晋级，甚至可以成为魂兽中的王者，所有魂兽都任你差遣……这就是你的自由。”

        这回音舞沉默了。这种生活，它自从开了智灵以后就想过，只是不敢奢望。但随着实力的增长，这种奢望就变成了希望。至于楚天缘，一直是它最尊敬的主人，它从来没想过有了这种生活之后跟楚天缘会变成什么样。它没有回答，只是问了一句，“主人，你要离开音舞吗？”

        楚天缘苦笑一下，“音舞，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我的魂兽。”

        音舞不语。

        “我一直把你当成跟我一起战斗的伙伴。紫瞳也是一样，我好想跟你们一起战斗下去，直到大陆巅峰。我希望当我站在顶峰的时候，身边还有你们，因为你们一直是我的伙伴，而不是任我差遣的魂兽。”

        音舞低下了头，“主人，自从晋级成拥有魂晶的魂兽之后，我发现能想到的事情越来越多，甚至是以前很多不知道的东西，都莫名其妙地灌进我的脑海里……我甚至不记得如何成为你的本命魂兽，但从我有智慧的时候开始，你就是我的主人，我只知道，要听从你的吩咐，就算要我去死，我也得去执行。有时候，我很害怕，如果有一天，你要我去死……音舞不想死……”

        楚天缘看着音舞，竟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从没问过音舞的想法。也许，由于魂兽契约的原因，音舞对他有着难以割舍的牵连，但他却忽略了音舞已经不是当初那只单纯的音魂鸟了，它现在已经拥有堪比人的智慧，甚至还有……情感。于是他用手安抚它那七彩的羽毛，道：“音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死，因为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伙伴。”

        这时音舞将头靠着他，道：“不，主人，你不了解。我很怕死，因为我害怕……如果我死了，那么还会有谁为你战斗？还有谁会为你唱歌……我害怕，我死了你身边没有其他人能像我一样陪伴你。主人，我不懂自由，但却懂得孤独，是孤独，不是寂寞……主人，你的心，好孤独。即使你有相信的人，有守护的人，更有执着的信念。但是，我真的好害怕，像上次一样，我看见你赤红着双眼的绝望与孤独……”音舞说着，声音却慢慢地降低了，“主人，我的生命是你给的，我害怕死去，是因为害怕你孤独着身影的时候，没有人再为你唱歌……”

        楚天缘内心的情感再也不能自已，他紧紧地抱住了音舞，像抱着最亲爱的人。他知道，他所有的顾虑和怀疑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魂兽不是没有情感，而是真正能懂魂兽的人不多。

        ……

        红杉树从里，楚天缘静静地坐在树梢上，旁边是一只巨大的鸟类魂兽，他们在欢快地交谈，时而唱出动人的歌声。

        “不不不……音舞，你唱歌的时候要把情感融进去，即使你的声音再美妙，唱不出情感那也是没有魂的歌。”楚天缘指导道。虽然他在音乐上的造诣几近白痴，但在欣赏音乐上却挑剔的很。

        音舞闭上了眼，只是暗暗思索片刻道：“主人，你一直强**感，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情感是什么，如果连情感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把情感融进歌里呢？”

        楚天缘也被问住了，情感，怎么解释呢？怪不得音舞唱情歌一点情感都融不进去，原来是自己指导出现了问题。歌唱理想自由的歌，音舞大概懂一点，但让它唱情歌，这就好像有点强人——不，强鸟所难了。难道还能找只母鸟先让音舞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楚天缘一阵犯晕，话说，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音舞是的公是母的，虽然能歌善舞的一般是雄性魂兽吸引雌性魂兽的方法，但音舞毕竟是音魂鸟中绝无仅有的特例……想到这里，楚天缘不由问道：“音舞……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

        “嗯哼？”音舞疑惑，楚天缘也有不懂的事？

        “就是……那个，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这句话问的有些尴尬了，这问题明摆着是问畜生的，但音舞毕竟已经拥有智慧，与一般的野兽不同，但也不能这样问，音舞，你是男是女吧？

        音舞也一阵犯晕，连头上的羽毛都竖了起来，一转身，有些女儿家的羞涩道：“我……我当然是雌的。”

        楚天缘立刻僵住，声音颤抖道：“哦……雌的啊……”

        这时音舞又突然调过身道：“紫瞳才是公的……”

        楚天缘僵了再愣，紫瞳才是公的？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这音舞，看来虽然具备了智慧，但懂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啊。说到紫瞳，楚天缘才想起好一阵子没见过它了，于是意念微动，紫瞳那巨大的身子立刻占满了整个空间。

        紫瞳一出来，巨大的身子立刻向楚天缘扑去，好像是说：“主人，紫瞳好想你啊！”

        当然这么一扑的后果差点导致了楚天缘的小腿骨折。楚天缘猛地推开紫瞳的身子，厉声道：“紫瞳！”

        紫瞳立刻停止了它的亲昵举止，一脸无辜地看着楚天缘。

        楚天缘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小腿还隐隐作痛。但看到紫瞳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忍不住怪它，于是只能道：“下次轻点。”

        紫瞳立刻咧起了嘴，样子更是憨态可人。

        楚天缘只能摇了摇头，对于紫瞳，他的情感没有对音舞那么直观，因为紫瞳在他眼里就像一个巨大的孩子一般。心里的情感说出来，紫瞳也不会明白，但是让他放心的是，紫瞳对他已经很是依恋，他完全可以确定，若是他离开了紫瞳，紫瞳必定会像一个跟父母走丢了的孩子一样落寞和无助。

        “紫瞳，你过来。”楚天缘道：“我教你《易筋经》最后几层！也许你一时间练不成，但我要你记住所有的动作级吐纳方法。”

        紫瞳兴奋地跟在楚天缘身后，对于它来说，只有晋级才是它最感兴趣的事。

        而音舞却追了上来，道：“主人，你还没告诉我，情感是什么？”

        楚天缘停下脚步，“情感有很多种，比如我跟你之间就有着情感，这种情感也就是你为什么不想离开我的原因，想通了这个问题，你就试着将这种感觉融到你的歌声里去。”

        “我对主人的感觉？”音舞沉默了。

        “对，我们之间那种相处的感觉……”楚天缘回过头，表情凝重，“我们是彼此之间相互信任，矢志不渝的生死伙伴……”

        直到楚天缘与紫瞳的身影消失在音舞面前，它才回过神来。它突然感觉，楚天缘的身影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孤独了。

        “我们是矢志不渝的生死伙伴……”它闭上眼，努力回想以前跟楚天缘一起的日子。可是，它的记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它模模糊糊地记起，它被锁在一个巨大的门口前面，每当有客人来的时候就会说出一句“欢迎光临”，那时候的它，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它的价值，就只是一句“欢迎光临”。若是有一天它不会说这句话，那也就是它生命结束的时候，魂兽市场不会饲养任何没有价值的魂兽。后来，一个全身黑袍的人走向了他，并且跟他签订了魂兽契约，那个人，就是楚天缘。可是当时的楚天缘为什么要跟它一只毫无价值的魂兽签订魂兽契约呢？它那时候的智慧很低，根本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但是，他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从跟楚天缘有了契约关系，它才觉得生命有了意义。

        它默默看了楚天缘离开的方向，轻声道：“主人，音舞的生命，就是为了你而战斗，还有，在你孤独的时候，为你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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