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怜贝的话，顿时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尤其是那些官家的小姐。

        其中一位与前任交好的司徒含韵开口道：“何事？”

        有人开口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催促着问道。

        怜贝抹掉眼角的泪水，一脸正色地看着她们，问道：“各位小姐可曾读过四书五经？平日可会阅览书籍？”

        “当然。”在场的小姐们毫不迟疑地应着回道。

        大炎皇朝与中国古代有所不同，不会提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虽女子不能干涉朝政，但学识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在大炎皇朝，凡是有权有钱的家族，族中女子多少都会有些学识，故而怜贝如此一问，没有人敢说‘不’字。

        怜贝继续问道：“那各位小姐平日会饮泉水吗？”

        “会啊。”她们满是迷惑看着她，这和她们打架有什么关系？

        只见怜贝眸露讥讽，惊讶中带着轻蔑之色道：“啧啧，难道众位小姐不知道生水不能直接饮用吗？这太不卫生了吧，肚里可会生虫。”

        “你……”有几位小姐气得面色铁青，手指着怜贝，刚一开口却被怜贝打断了。

        怜贝莲步轻移，一手虚掩着口鼻，淡淡地讥讽道：“哎呀，这也不能怪你们，这可不是什么人都知晓的，只有我家博览群书的小姐才会懂，回头得和其他小姐说说，这生水喝多轻则会闹肚子，重则肚中会生虫。”

        她们当中有几位脾气火爆地忍不住出口呵骂：“大胆贱婢，竟敢讽刺我们。”

        那些女眷愤怒地瞪着怜贝，连带着看颜溪的目光也不怎么友好，但没有人敢对颜溪说什么，她的身份地位可比她们高多了。

        面对小姐们的怒火与指责，作为当事人的怜贝面上不见半分忧色，反而异常的平静。

        怜贝收敛了面色不屑的表情，淡淡道：“众位小姐，请息怒。”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其中一人指着她的鼻子，愤愤的道。若非现场有这么多的青年才俊在此，她们不得已控制住亲自上去教训她的冲动。

        “刚刚怜贝所说的话，全部都是重复了当时她所说的。”怜贝一脸愤怒地手指着躲在蓝梦芷身后的寒梅。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一脸迷惑地在她们之间扫视，他们都不知道该相信谁。

        怜贝又继续道：“当时奴婢与众位小姐一样，很是气愤。想与之理论，但一想或许这位姐姐不知晓我家主人是何人。奴婢便问道，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岂料她竟然如此回我！”说道这里怜贝声音陡然一转，眼眸含泪地对着众人，迟迟没有开口。

        众人皆被她的言语吸引，便听她们齐声问道：“她怎么回你？”

        “你家小姐不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我家小姐可是京都第一才女。怜贝姐姐，这么多天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怜贝将寒梅当时说话的表情与动作学得入木三分，看着一干人等皆是一脸怒意。

        倏地，怜宝声音陡然高亢，很是激动地指着寒梅道：“奴婢叫她道歉，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岂料她居然有恃无恐，狂言道‘你能奈我何，敢将我如何’。”

        寒梅一见众人的表情，顿时心慌了，不由地望向蓝梦芷。

        蓝梦芷美眸微微眯起，目光紧紧地盯着场中那说得声情并茂的怜贝，视线不由地看向一旁的颜溪，正巧颜溪转过头。

        四目相对……无形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地火药味，‘噗嗤、噗嗤’地声响好像什么东西点燃般。

        颜溪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地笑，优雅从容地转过头。

        此刻，颜溪的笑容在她的眼中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那样的刺眼，那样的厌恶。

        难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蓝梦芷心中揣测着。

        寒梅见小姐盯着前方，眼神呆愣，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求救信号，此时她又不敢出声提醒。

        这时，怜贝声音咽哽道：“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侮辱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她根本就没将国公府放在眼中。作为小姐的丫鬟，岂能让人如此看轻与羞辱。故而出手打了她，奴婢没能维护府上的声誉，还令小姐蒙羞，国公府蒙羞。奴婢愿意受罚，但若要奴婢与此人道歉，绝不可能！”

        说道这里，怜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脸倔强地望着上方的颜溪，眼眸中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也不去擦拭。

        在场所有的人，皆是一愣，为怜贝地赤胆忠心所震撼，不由地对蓝梦芷主仆二人一脸鄙夷与唾弃。

        一个丫鬟都能将国公府不放在眼中，她们的主子又怎么可能会放在眼里。不少人想到蓝梦芷与韩景雲的关系，再看眼下这情景，心头都明亮了。

        敢情是抱住了景王爷，所有一个小小的落魄家族才会有恃无恐。

        此时，那些爱慕蓝梦芷的青年才俊看向蓝梦芷的目光，再无从前那般火热。而那些本妒忌蓝梦芷的小姐们，皆是一脸怒容，甚至有几位的眼神，简直想要将她们二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哼，一个小家族的小姐，居然敢瞧不起、讽刺我们！

        她们那恐怖的眼神，看着寒梅心慌，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她的反驳似乎激怒了跪在地上的怜贝，只见她‘蹭’地一声从地上站起，手指着天，眼眸通红，目光冷厉地盯着她，语气异常的激愤道：“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说你没有说过喝生水会得病？你敢不敢发誓，说你没有说过你家小姐是京都第一才女，博览群书，此事只有她，其余人不知？你敢不敢发誓，说你没有听到我让你道歉的话？”

        “我……我……”寒梅无措地看着众人，眼眸含泪。方才她明明只是想炫耀下自家小姐的本事而已，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时陷入沉思中的蓝梦芷清醒过来，见到便是眼下情景。她知道此时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枉然，说多了反而会弄巧成拙。

        蓝梦放下身段，那表情是又怒又气地呵斥道：“寒梅，还不跪下来与颜小姐、怜贝姑娘道歉。”

        “小姐……”寒梅委屈地看了一眼蓝梦芷，见她使来的眼色，顿时跪下来痛哭流涕地请求她们的原谅，但那话里话外，拐着弯说自己是无心什么之类的话。

        听得颜溪眉头直皱，见她双手势要抱自己的双腿，惊得她连连退后数步，一声怒喝道：“停。”

        尼玛的，这丫的哭丧吧，是不是故意找自己的晦气。

        寒梅被她突如其来的怒喝惊得止住了哭喊，眼眸含泪地无措地看着颜溪，随后又继续哭地哀求道：“颜小姐，都是我错，你罚我……呜呜，不管你怎么罚我都接受，呜呜……”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要惩罚，那我就代表全体成员先感谢你一番。

        “好了。”颜溪大喝一声，淡淡地说道：“寒梅你不必如此，起来吧。你这样子会让人以为本小姐在欺负你。”

        说完抬眸看了蓝梦芷一眼，接着道：“至于你说的惩罚，我看不必了。想你也是无心之举。你也是一位心灵手巧的丫鬟，又如此懂得生活知识，要不这样吧，我们这一路至回京途中，你可愿意到每位小姐身边伺候一日，顺便教教其他奴婢们，这样也让她们多学点知识，你觉得可好？”

        寒梅略微一顿，目光不由地看向蓝梦芷。

        颜溪眼皮抬不抬一下，继续道：“哎呀，瞧我，都忘了询问蓝小姐一声了。真抱歉，不知蓝小姐意下如何？”

        蓝梦芷正欲开口，颜溪抢先一步道：“若是不行的话，此事就作罢了。什么惩罚之类的也不必了，此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颜溪以退为进的一口堵住了蓝梦芷所有推拒的话。

        哼，怜贝身上的伤可不能白受，想那么简单歇过这一页，妄想。

        蓝梦芷心里恨恨地咬牙。颜溪，看来我以前是小瞧你了。

        蓝梦芷扫视了一眼一众女眷，眸底不由地为寒梅担忧。现在寒梅得罪所有女眷，她到她们身边去伺候，她们怎么可能放过她。

        颜溪，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歹毒。哼，这次大意，且让你得意一回，下次定要你双倍的奉还。

        蓝梦芷眼底闪过一丝阴厉之色，转眼即逝，脸上依旧笑盈盈道：“怎么会呢，就怕寒梅伺候不好各位小姐，到时候唐突了众位小姐就不好了。”

        这时，司徒含韵撇了一眼寒梅，巧笑盈盈道：“无碍。能有如此学识的丫鬟，真让我等羡慕蓝小姐。寒梅能过来教导教导府上的丫鬟，怎会唐突呢。”

        其余人一同附和道，纷纷表态乐意她来伺候她们，不对，调教她们的丫鬟。不过，最后谁调教谁就不知道了。

        颜溪眼眉含笑地看着一众小姐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不由一叹。她这算不算是‘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也算是为前任出了一口气。

        至于寒梅，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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