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另一边，国公府东苑内，怜宝、怜贝歪倒在椅榻之上。

        颜溪将事先写好的书信，放在梨花桌上，临门前望了一眼酣睡中的二人，低喃了一声。

        “抱歉了！”

        搭乘着凤倾商号的运粮车队，一路南下，直至边关。

        颜溪混迹在等候入营的人群之中，怀中紧紧怀揣着那一纸公文，有些忐忑望着军营深处。

        “颜将军回营了！”

        一声口令由营口传入，原本略微松懈的士兵们听到后，立刻一个个站了起来，个个精神抖擞，目露精光。

        等候入营的大炎皇朝的百姓随着将士们的视线，齐齐地望向传来一阵马嘶叫声的营外。

        远远地便见一阵尘土飞扬，一匹马像风似地卷入营内，马上的人突然一个飞身跃下，稳稳地站在营口处。

        铠甲沙沙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后，众人望着那一身铠甲，威风凛凛地男子，眼眸中尽是崇拜之色。

        “颜将军，这些都是这个月由京都派来，且持有腰牌可以入营的人。”

        上前禀报的小将，甚是不解，将军为何如此关心那些入营之人。

        这一点不单单他不解，整个军营的人都很迷惑。

        “嗯。”

        望着营口那群全低下头不敢四处张望的人们，冷峻的脸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目光一闪，眼神扫向站在人群最后一个体态单薄，身姿弱小的身影。

        这人，该不会就是……

        颜无尘走到他的跟前，颜溪大气不敢喘一下。

        不会被看出来吧！

        现在她可是带着人皮面具，这面具真实地连她自己都以为是长得这幅样子，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认出。

        颜溪心中有些忐忑，低垂着头不敢看向他。

        “还不向将军报告，你是来干什么的？”见颜无尘站定在颜溪的面前，一旁的小将大声喝道。

        “小、小的是京都文昌医馆派遣过来的军医助理，这是我的委任状。”

        颜溪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公文，紧张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颜无尘接过公文一看，随后丢给小将，“到叶老那里确认后，再放进去。”

        “是。将军。”小将应声道。

        颜无尘最后扫视了一眼入营的人群，最后骑上马，直奔营中。

        见她离去，颜溪大大地松了一口。

        好险、好险，看来她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很快的，颜溪便被军医带走。

        整个军营只有五名军医，其余都是像她这样的助手，颜溪因为是文昌医馆派来的助手，所有特地分到叶老手下工作，这是许多助手梦寐以求。

        叶老是军医中最厉害，资历最深，亦在军营中有一定威望之人。

        军营中许多武将见叶老，都是恭恭敬敬丝毫不敢造次，俨然有第二个‘颜将军’之威。

        军医的工作繁重，每逢将士出征，归来后，医帐内总是忙得不可开交。

        颜溪的适应能力不错，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得心应手。叶老对这位不多话，做事认真的助手给予了肯定了，对她也照顾有加。

        这次出征归来，医帐又变得异常的忙碌。

        在颜溪负责的摊子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许多将士眼巴巴地等候着她处理伤口。

        “你们干什么？”

        一名虎背熊腰的将军蹙眉地看着排成长长的退伍，再看看那相对空闲的摊位。

        “报告王副将，我们受伤了，等候大夫治疗。”

        将士们喜欢颜溪的疗伤，她的手法很温柔，因此身上有些小病、小痛的人都会挤到她的身旁，一个接一个地排着队。

        王岩初指着队伍中几个浑水摸鱼的将士，“你、你、你……你们几个给我滚，你们那种叫伤吗？”

        望着那几名将士尴尬又失望的脸孔，颜溪抿嘴轻笑了起来，她的笑容，竟让校场上的人全看傻了！

        因为那笑容是那样的真挚、自然、甜美……

        挥退了几名将士之后，王岩初屁颠屁颠地走到颜溪的前面，将自己手上的胳膊摆到她的面前。

        “小西大夫，帮俺看看这伤口，最近这两天特别疼。”

        颜溪笑眼瞅着那五大三粗的男人，露出那幅小家子气的模样，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身后的那长长的队伍。

        “王副将，排队。”

        王岩初顿时整张脸垮了下来，不情不愿地乖乖走到队伍最后头。

        颜溪处理好王岩初手臂上的刀伤，小心细致地包扎好。

        王岩初愣愣地望着那巴掌大小的脸蛋，白嫩嫩的皮肤，话说都是轻轻柔柔地，一点也不像是男人，反而像极了女人。若不是军营重地不允许女人进入，他都忍不住以为小西大夫是女子。

        颜溪抬眸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瞧，不由地翻了一个白眼，粗声粗气道：“回神了、回神了！”

        王岩初黝黑的脸上，瞬间染上可疑的红晕。

        大老爷们盯着一个男人的脸出神，这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不得被嘲笑死。

        他紧张地转头望了一眼四周，见周围无人注意这边，不由地松了一口。

        颜溪放下手中的纱布，整理着台上的工具，漫不经心又似开玩笑地说道：“王副将，听那些将士说起，你在战场上杀敌，就像是猛虎一样。如此威猛是不是常年待在颜将军身边之故？”

        王副将一听，哈哈大笑道：“那是那些小子们胡乱吹的。我可没那个本事待在颜将军身边，颜将军身边的能手可多了，我那点本事与他们一比，不够看、不够看！”

        “不会吧！”颜溪惊讶地看着，“颜将军身边有什么能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话一出，王副将兴致顿时来了。

        话一开口，便滔滔不绝。

        他将颜无尘的事迹以及身边的人事，逐一向颜溪介绍。有时讲到激动处，甚至会手舞足蹈。

        直到叶老过来赶人时，王副将才收住嘴，不情不愿地离开医帐。

        颜溪躺在简易式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拿起床头的外衣，披上肩头，借着月光慢慢地踱步在军营的边缘。

        《至尊庶女》中有描写到，那场战役是因军中出现奸细之故，导致全军覆灭。

        掌握军队的部署与走向，必定是军中有一定地位的，甚至是颜无尘身边的亲近之人。

        会是谁呢？

        颜溪沿着营边，慢慢地走着，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那些有机会得道消息的将士。不知不觉中，颜溪已经偏离了军营，进入营地不远处密林中。

        皎洁的月光被遮天蔽月的树木遮挡，只能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投射出一道道光柱，将大地照出一片斑驳。

        安静、清冷的树林内，偶有虫鸣声响起。一阵‘沙沙’地轻微响声自百米开外传来，颜溪的脚步不由地一顿，慢慢地往那边移动。

        当‘沙沙’的声音停止后，颜溪不敢再走动，深怕走动的时发出的声音，被他们发现。

        月光朦胧，凭借着那微弱的光线，颜溪隐约地看见不远处有站着两人，身材一高一低。

        半夜三更，秘密相会，任谁都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那个奸细！

        由于距离太远，颜溪听清他们的谈话。

        或许她太过想要知道他们的在交谈什么，双/腿不自觉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谁？”这时一声低沉黯哑的声音传来。

        颜溪脚下的步伐一顿，身子往大树后一躲，紧张地心头直跳。

        寂静无声的树林间，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宛如地狱深处而来的招魂使者。

        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张望了一眼，从地上摸到一块板块大小的石头。

        颜溪屏住呼吸，手中紧紧地拽着石头，只要那人过来，便……

        “马爷！”

        一道男生突样地在黑夜中传来。

        稳重厚实的脚步在颜溪的几步开外停了下来，随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马爷，真的是马爷！”另一个声音明显带着醉意，“大晚上的怎么一个人到密林来了？”

        那名叫马爷的男子，全名叫马炎，因为音色极为相似，大伙都喜欢叫他马爷。这位马爷是颜无尘的身边的亲随，是他身边得力的助手。

        马炎捂着鼻子，蹙眉看着醉醺醺地二人，“你们喝酒了！”

        “嘘！”其中一人揽住马炎的肩膀，“就喝了一点点，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们屁股可要开花了。”

        “马爷，你也来点！”

        “不用了，你们慢慢喝。”

        马炎正欲朝着颜溪这个方向而去，肩膀处一沉，两双大手牢牢地将他拽住。

        “马爷，你不喝兄弟的酒，今天我们不会让你走。”

        马炎头疼地看着这两人醉得不清的人，无奈妥协，“好、好、好。”

        见他答应了，一人立马将手中的酒壶凑到马炎的嘴边，一个劲地往他口中倒，灌了他一大口，直灌得咳嗽连连。

        酒喝了，马炎正准备走人，不想那二人灌酒灌上瘾了。

        “哈哈……马爷，咱们接着再喝。”

        “不喝了、不喝了！”马炎推拒着。

        那两人却不干了，使命拽着马炎，就是不让他走，最后拖着马炎到外面继续喝酒。

        离去前，马炎的头不时地朝着颜溪躲藏的方向望去。

        听着那脚步声越走越远，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安稳地落下。

        好险……

        马炎！

        这个人她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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