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颜溪双手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拍抚着，小声道：“安啦，我不会嫉妒。你大可放心将他带回去，我会待他如亲子，绝对不会虐待他。”

        这话不说还好，如今萧墨辰的怒火比之更甚。

        颜溪眨巴着，无辜状地瞅着他。

        尼玛的，这种闷不吭声的家伙内心真的很难猜测。小手被捏着有些疼了，但不敢吭声，只能任由他握着。

        “小宝，能带我们去你家里吗？”萧墨辰俯下身，对着大石头上的小宝放柔了声音道。

        那些小盆友们早就对这漂亮的姐姐与哥哥好奇不已。因为大哥哥冷着一张脸，大家不敢直视，只能偷偷瞧着。如今见他说话声音温柔的，一点也不可怕，纷纷围到他的身边。

        小宝愣愣地注视着萧墨辰，瞅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小宝的家而去。这一代的屋子都是低矮的茅草屋，属于京都城内的贫民窟，住在这里的人都是社会最底层的普通百姓，生活清苦。

        颜溪瞅着面前这间低矮破旧的屋子，不由地呆了一呆。在这条街巷中，这间屋子无疑是最破旧的一栋，窗户破洞，墙体破落，连那屋门都是由七零八落的木板拼凑在一块。

        小宝瞅了一眼自己破落的家，转头看向光鲜亮丽哥哥与姐姐，眼眸中有着一丝担忧与羞色。但见他们神色如常，没有出现那些人眼中的鄙夷与轻蔑，心中不由地松了一口。

        他对眼前的英俊的哥哥与漂亮的姐姐好感不由大涨，热情地引领着他们进入自己的简陋的家中。

        屋子内的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两条凳子，几件破旧的家具，唯一像样的家具便是屋中那张床。

        “哥哥、姐姐，你们坐。”小宝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那黑褐色的凳子。

        他们本不打算坐，但见他的举动，自然地坐下。

        颜溪转头打量起了屋子，看着房间内一本本小册子，有些好奇。

        “小宝都在看些什么书？”

        小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屁颠屁颠将那基本小册子捧到颜溪的面前，献宝似地对着她道：“姐姐，这些都是一些很厉害的武功秘籍哦。等我将本子上的功夫都学会后，一定会成为父亲那样的大将军，到时候父亲一定会喜欢我，不会不要我了。”

        这是一个极度渴望父爱的孩子，或者说渴望有人关心的孩子。

        颜溪牵过小宝的手，那脏兮兮的小手与那嫩白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宝脸不由地一红。

        “脏。”小宝轻轻吐了一字，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不脏。”颜溪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没有松开。

        “小宝，你的家人呢？”

        在屋中待了好一会，也不见有大人出现。看屋中的碗筷，应该不知他一个人。

        “奶奶在外面帮别人洗衣服，要等到傍晚边才会回来。白天一般都是我一个人在家里。”

        “你吃饭怎么办？”

        在这些小盆友中间，小宝虽然是年长，但顶多也就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屁孩。难不成这么小，便能自己烧饭？

        小宝牵起颜溪走到柜子，打开。

        颜溪望着那一碗粗糙的黄褐色米饭，不对，应该叫米糠，有些类似与糠，但是其中夹杂着一些米屑。这种粮食吃过了，不容易便秘，不利于肠道的消化。

        “这就是我一整天的饭。”

        一个在长身体的孩子，极需营养的孩子，吃着一碗称不上米饭的饭，柜子中根本看不到菜的影子。

        颜溪心头不由地一酸。

        不管在这个世界也好，那个世界也罢，她从来只是听说过，困苦百姓的生活，从未亲眼见过。今日亲眼见到，她才深深体悟，自己生活得是多么的幸福。

        萧墨辰第一时间感受到颜溪情绪的变化，起身走到她的身侧，将她揽在怀中。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样的出现。

        “小宝。”

        “奶奶。”小宝一见来人，兴奋地跑了过去。

        来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双鬓发白，脸色焦黄，显然是长期劳作加之营养不良。

        小宝接过老妇人手中的篮子，开心得他，并没有注意到老妇人的紧张与害怕。

        老妇人一眼便认出屋中衣着华丽男子的身份，在瞧见他怀中揽着女子，她的脸色更是难看。

        颜溪与萧墨辰自然注意到老妇人不同寻常的神色，她似乎极为害怕他们，这到让他们对她起了好奇之心。

        “小宝，你带着他们到屋外玩去。”老妇人对着小宝吩咐道。

        小宝放下手中的篮子，有些疑惑，但依然听从奶奶的吩咐，领着一帮小屁孩出去。

        片刻功夫，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老妇人将那破旧的木门阖上，颜溪与萧墨辰也不询问缘由，等待着。

        倏地，只见那老妇人对着他们二人跪了下来。

        颜溪与萧墨辰讶异地看着面前的老者，两人显然未料到她会有此举。

        “将军、小姐，饶命！”老妇人对着二人便是一阵猛磕。

        “大娘，你快起来。”

        回过神的颜溪，一步上前，将老妇人扶起身，老妇人却是不肯起身。

        “贱民冒犯了将军大人，不敢起。”妇人低垂着头，不看直视他们。

        “你不起来才是对将军的冒犯。墨辰，你说对不对。”颜溪转头看向身后的萧墨辰。

        一声‘墨辰’，便让他失神了！

        萧墨辰沉浸在她那一声‘墨辰’之中，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回应。

        颜溪见他不回应自己，不由地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唤道：“萧墨辰，萧将军。”

        听到她怪声怪气的声音，萧墨辰心底似是抹了蜜般，眼角含笑，“大娘起来吧。”

        那老妇人一听，便不再坚持，起身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低垂地头。

        “小宝，怎么回事？”不等颜溪问话，萧墨辰先开了口。

        对与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孩子，放在以前他不会在意，不会去多做解释，但如今不一样了。他不想她有所误会，从而将她推离自己越来越远。

        老妇人幽幽地叹了一口，娓娓得向他们道来。

        小宝是她从小溪中捡来的婴孩。那时候老妇人的丈夫与孩子从军打仗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只剩下自己孤苦一人。

        她本想将他送给其他家庭，但周围的人都是清苦人家，没有人收留。她一咬牙，便独自养起了小宝。

        以前居住在郊外的山上，小宝长大后，食量以及开销都在加大，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拮据，几乎开不了锅的地步。

        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小宝进入京都城中。很快的她便找到了一份替人洗衣服的活，让小宝一人在家中。

        等他适应这边的坏境后，很快与周围的小盆友打成一片。问题也随之而来，小宝见其他人都有父母，独他一人只有奶奶。于是乎，天天向她追问父母亲的下落。

        无奈之下，老妇人便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一位将士，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从哪里听来的将军大名，一脸崇拜的追问着，是不是萧将军。

        老妇人被他当时所流露出的那种极度向往以及渴望的神情，刺痛了心。不知怎么得点了点头，那家伙见到后乐坏了，直接冲出屋子，到处朗郎着，当时她是叫也叫不回来。

        误会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延续下去。因为每一次面对那孩子渴望的眼神，她于心不忍将其打碎。

        听完老妇人的话，颜溪低垂着脑袋，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向某人。

        “萧将军，恕罪。是贱民愚昧，这次事情后，一定会告诉他，定不会再让他胡言乱语。”老妇人正欲跪下，却被萧墨辰制止了。

        这时颜溪抬眸瞅着他，这件事事关他的声誉，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由他自个决定。

        ‘咕咚咚’屋外似有什么东西倒下，随后一声稚嫩地‘哎哟’之声便传入了三人耳中。

        颜溪赶紧打开那扇破旧的木门，便见小宝狗爬式得匍匐在地。颜溪蹲下身子，将他扶起来，轻轻地拍掉身上的尘土。

        老妇人紧张地上前查探，他却猛然地甩开她的手。

        “小宝。”老妇人轻唤一声，声音中掩不住的心痛与失落，更多的是担忧。

        他们知道，这孩子都听到了。

        人通常在认定一件事情后，猛然间有人告诉你，事情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定然不会好受，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四五岁小孩。

        小孩子的世界都很单纯，没有太多复杂的思想，突然间让他接受自己是个无父无母被人抛弃的孩子，自己深信不已的父亲，也不是他的父亲，这种种变故，对他的冲击很大，势必会在他弱小的心灵上划上一道深深的印迹。

        小宝沉默着低垂着小脑袋，始终没有理会他们。

        “小宝。”萧墨辰走到他的跟前。

        沉默了几许，小宝终于抬起了头，红红的眼眶直勾勾地注视着萧墨辰，稚嫩的声音有些咽哽道：“你真的不是我父亲吗？”

        萧墨辰摇首。

        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摇头，小宝眼眶中的泪水哗啦啦地落下。

        “呜呜，我真的是没人要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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