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断界禁书》

十几辆警车，在街道上相继停了下来。

        为首的警车里，最先下车的，是一个叫做小古的青年，虽然是城市第三执法分队的一员，但更多的属于实习性质，是以一开始，并没有参与到“并蒂花”的护送中。

        在小古的身后，其他警员也纷纷下了车，吃惊的看着面前的景象。

        此时此刻，在他们前方，路面一节一节的龟裂。他们踏着满地的狼藉，往前走去，越往前方，路面塌陷得就越是厉害，两侧的建筑，往同一个焦点诡异的歪斜着，就像是有强大的引力拉扯着它们，有两座建筑更是连根拔起，消失在远处。

        前方数百米的地方，一个直径至少十米以上的球体，砸在路面上，上面能够看到铝合金、防护栏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们与那巨大球体之间，地面呈环形往下塌陷，形成一个怪异的大坑，坑的中央，又有一段幽若圆盖般的球面露出，就好像，在那下面埋着另外一颗球体。

        虽然主要还是以土石合成，但是一眼看去，就能够感受到它的坚硬，且球面呈现出一道道螺丝状的刻痕，显然是非自然的因素造成。到底是什么力⊙♂，量，才能把这一带破坏成这个样子？警员们面面相觑。

        “阿炳哥？阿炳哥？”

        小古心凉的叫着。

        扑的一声，尘土突然震开，一个人影在陷入地底的、高密度的球体的外围扑腾了一下，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阿炳哥？”小古扑了上去，想要将土中的大汉拖出。

        “我的脚！”贺炳虚弱的阻止了他。

        两分钟后，小古回到了车旁，两名医生和几名帮忙的警员在坑中忙活。

        拿起车中的对讲机——

        “小古，怎么样了？找到阿炳没有？”焦急的女人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

        “找到了，放心，还活着……不过一只脚废了，被卷进了贝希摩斯异能弄出来的石球里，那东西非常的硬，怕是用铲车都弄不下一块，现在只能现场截肢……其实已经算是运气好了，差一点就把整个人都卷进去，可以说，就差了一点点。你没有看到接应阿炳哥的那两辆警车，连人带车都变了形，以后就算能够分开，怕是里面也没有一块骨头会是完整的……真的是运气好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妈的你哭什么？我一个女人都还没哭，你一个男人哭什么哭？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在执法局混？”代号叶子的女人在对讲机的另一边，显得有些愠怒，“我问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除了并蒂花，车上应该还有一个女学生和一个男孩子……就是上次追我们的那个男孩子。”

        “不，没有看到！”小古擦干眼泪，“希望只是逃走了，也可能是被贝希摩斯抓了。”

        担架从小古身边抬过，过了一会儿，一个满身尘土的大汉被人抬出。小古跟了上去：“阿炳哥？”

        “小古啊，”担架上的大汉虚弱的睁开眼睛，“明天……记得……”

        “阿炳哥，不要说丧气话，你没事的，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不不，我是说，明天……咳咳……帮我去……买张彩票……”

        “啊？这个……号码？”

        “随便啦……随便买张就好……”

        “哦！”

        护送着贺炳上了救护车，另一边的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轰的一声震响。对讲机里，再次传出叶子的声音：“小古，彩虹桥北面有情况，至少有一幢楼倒了下去，应该是贝希摩斯在那里。光华和第一分队的人带了一批人从彩虹桥掩过去，你们那边也要绕过去，和光华他们两面夹击。”

        “知道了！”把对讲机别在腰上，小古从警车里抓出突击步枪，“犯人在彩虹桥那边，我们杀过去。”

        警员们彼此对望，眼前这惊人的一幕，让他们多多少少有些犹豫，毕竟，他们要对付的根本不是正常的人类，甚至更他们所熟知的遁法师都不相同，他们要面对的是非自然的生物与超自然的异能，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一整栋楼房毁掉的强大力量。

        “怕什么怕？我小古冲在前面，要死也是先死我。铁狼都被杀了，现在我们要对付的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他们做掉了阿炳哥的一条腿，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肆意杀人，不怕死的就跟我走，怕死的就给我回家去。”小古提着突击步枪就往前走。

        没错，他掉了眼泪，但那是因为同伴硬生生的少掉一条腿，所带给他的打击和痛苦，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心里好像被刀割了一下。然而脆弱过后却是对敌人的痛恨，无论如何，都想要把那些人对他好友的折磨、对这个城市的摧残报复回去。他大步的往前走，没有任何的犹豫。

        那些警员对望了一眼，纷纷跟上，这是他们的工作，却也是他们的职责。而且就像小古说的，连铁狼都被干掉了，他们现在需要面对的，至少不是“铁狼”萨马那种，连手雷都炸不掉的怪物。

        他们在黑暗中散开，互相掩护，朝彩虹桥的方向，潮水般卷去。方到半途，小古腰上的对讲机一闪一闪，小古拿起对讲机：“叶姐？”

        “小古，撤回来吧，你那边的人全都撤回。”代号叶子的女人，低沉而又无力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

        “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我知道……这是上头的命令，不要问为什么，问了我也不知道，总之，这是命令，上头的命令！光华那边也都撤了，你们现在就算杀过去，没有他们跟你两面夹击，多半也只是送死……撤了吧！”

        按掉对讲机，小古与身边的那些警员，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

        同一时间，温娇傲餐厅。

        柔和的光线，均匀的溢满了整个餐厅，玻璃墙面的外边，对面广告牌上的霓虹依旧在闪烁，街上却已显得空荡，以往这个时间点，总是人来人往，然而今夜，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一切都与以往不同。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城市里出现“国际级的恐怖分子”的消息，却已经开始扩散，警方也在到处戒严。

        餐厅的女主人，名为温娇的优雅的女子，安静斜斜的倚着吧台，手中轻轻的玩弄着晶莹的玻璃酒杯，琥珀红的液体在杯中一晃一晃，晶莹的流转，虽然它其实不是葡萄酒，而是伪装成葡萄酒的葡萄汁。只可惜，此刻整个餐厅里没有一个客人，自然也没有人来欣赏她的优雅与格调，让她无法默默的装逼然后为自己点赞，所以其实是有点小不满的。

        外头，刷的一声，对面店铺的铝合金门被人拉了下来，街面上的光线多多少少又暗了一些。

        看来今晚是不会有人来了，还是早点关门吧。

        这样想的时候，一个男子几乎是大跨步的，出现在餐厅的门前，将手一推，踏了进来，走向吧台，玻璃的推拉门在他身后往回摆了两下，重新闭合。

        温娇的目光眺了一眺，看向对方，男子头发油亮，穿着西服，步伐很大，急匆匆的样子，左手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直接拉过一张转椅，隔着吧台，坐在女主人的对面，右手抓着领带扯了一下，仿佛是要让自己多透一点气。紧接着，他就盯着对面女人的脸，自我介绍：“我是第鹏天，幻灵学院的副院长！”

        然后呢？餐厅女主人用手指头，优雅的勾弄着玻璃酒杯，瞅了他一眼。

        “这么说吧，我知道你是谁，灰色视野在鬼城的观察者，抱歉，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直截了当一点，我们学院，有一位教师和三个学生正处在危险之中，危及到他们生命的，是魔塔手下的地狱三重奏和一个叫黑锦缎的黑帮、还有四明山出现的那只鬼车，我想你应该知道他们。我希望你们的人能够出手，保证我们那四个师生的安全。”第鹏天认真的看着对方。

        名为温娇的女人，并不诧异这个男子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拥有隐秘的身份，但在这个城市里，知道她的存在的人其实也不能说是太少，更何况幻灵学院的这个副院长，在罗酆都市里，一向是以消息灵通著称。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种事，不是应该去找执法局的么？”

        “执法局已经妥协了！”学院副院长在灯光下无奈的说道，“地狱三重奏里的伊妮德用学院里所有学生的性命，逼迫上头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不会对学院里的学生、以及他们计划外的普通市民下手，作为交换，执法局将不再干涉他们今晚在木阴地和其它地方要做的事。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东岳的高手都被吸引到了四明山，首都来的三名遁法师已经被伊妮德和嘉尔姆干掉了，他们真的要放开一切肆意袭击的话，没有人挡得住他们，尤其是伊妮德的‘血色瘟疫’，一旦让她在几千名学生，又或者是其它人群密集的地方传播开来，很可能就是下一个埃菲尔铁塔惨案，执法局背不起这个责任，我们也付不起这个代价。但是这个交易只能约束执法局的人，灰色视野显然不在执法局的控制之中，所以我来找你们。”

        “很抱歉，我们有我们的原则，保护城市安全不是我们的责任，甚至这个国家的兴衰存亡，也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知道你们的原则！”学院副院长离开转椅，右手拿起文件夹，在左手上拍来拍去，来回走动，“实际上，虽然地狱三重奏那我们学校里的学生作为要挟，但赵泰清的作风一向强硬，绝不跟罪犯做交易，这是他的原则。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今天地狱三重奏可以拿市民的生命作要挟，在我们国家为所欲为，甚至逼得我们的政府部门妥协，那明天其他罪犯就也会有样学样。最后说服他的人是我，因为我向他保证，就算执法局不出手，灰色视野也肯定会出手，而且比我们更急！”

        “哦？”名为温娇的女人，右手撑在吧台上，支着美丽的脸，饶有兴趣的说道，“我知道那个赵泰清，你能说服他很不容易，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打算怎么说服我？”

        “首先，我要说的是黑锦缎，”学院副院长转过身来，看着她，“我已经查明，黑锦缎的老大潘盛，实际上是建国前本地三大豪门之一的那个潘家遗留下来的血脉。几十年前，本地有三大豪门，分别是潘家、叶家、洪家，全都是有名的遁法世家。一百年前，这三家曾经联手，在木阴地的三涂洞封印了一处阴穴，只是建国后经过政府相关部门的研究，三涂洞内实际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阴穴，那这三家封印的到底是什么，也就变得有些可疑了。后来外敌入侵，其中的潘家和洪家都做了汉奸，尤其是潘家，更是协助西方和东瀛的某些人，以本地人进行了一些人体相关实验，因为历史上的一些特殊原因，我们知道，对这一类的实验，实际上清算得并不彻底，或者说大部分并没有得到清算。当时在幕后指挥潘家进行这种实验的，有一个叫做菊地间三的东瀛人，和一个叫做斯坦利·哈该的西方炼金术师，这两个人最后都被他们逃出了神州，连他们所做的实验到底是什么，也都没有调查清楚。而潘家参与到这场实验的重要人物，又都在事先被清除。不过我现在可以肯定，‘魔塔’和那个叫斯坦利·哈该的炼金术师有着某种密切关系，而黑锦缎也是以前的那个潘家死灰复燃。”

        “那又怎么样？说到底，这也仍然是阳世的事，跟我们‘灰色视野’的职责无关。”

        “时间不多了，我还是直接说出结论吧，”第鹏天将文件夹放在吧台上，拍了一拍，“根据我的调查，当时，那个叫坦利·哈该的西方炼金术师和叫菊地间三的东瀛人，进行的是一场名为‘魔蚩尤’的实验，据说这是一种，将西方炼金术和东方某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古科技的运用和尝试，这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科技，就是由潘家提供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科技，我不知道，只知道它的出现，可以追溯到古代传说中的魔神蚩尤，以及一千年前差点毁掉华夏文明的元魔皇，而这种技术为什么会被潘家掌握，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抗战结束后，在审判潘家的过程中，虽然潘家重要的人物都已经被人事先杀了，但还是有人提到过一本书，那本书叫做……”

        看着餐厅女主人的眼睛：“《断界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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