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彻底拿下主动权

班图人来的比陆乘风预料的要晚一些。

        他的酒已经摆上半个多小时，雷诺才姗姗来迟的登门拜访。这让陆乘风意识到，他们很可能已经先跟胡远山私下谈过了。就是不知道，胡远山究竟许了什么条件？

        有帝国给的底限条件在，这些使团成员应该不敢乱来吧。

        虽说这件事从根本上讲跟陆乘风关系不大，但他既然接手，总归还是希望办的漂亮一些，省的砸了自己的招牌。于是，看到雷诺掀开帐篷进来，他微微欠身，向雷诺伸手虚让了一下。

        看到陆乘风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桌上的酒菜也都没动，雷诺不由有些惊讶。他眼神在陆乘风脸上停了一秒，走过来坦然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咂嘴赞了一声，这才意味深长的道：“特使先生看来是早就料到我会来啊。”

        陆乘风不置可否，回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手下人不省心，倒是让您见笑了。”

        雷诺摸了摸山羊胡子，干笑了一声，说：“的确，你的下属似乎对你抱有很深的敌意，有些奇怪啊。刚才来的时候听人乱说，本来那位剑魂和勋爵才是真正的使团，因为出使的任务被你中途横插一手抢下，才会跟特使先生不和。真的是这样吗？”

        陆乘风随意夹了口菜，闻言抬头看向他，道：“恐怕是胡远山告诉你的，而不是真的有人乱说吧？”

        他的话虽然是问句，但口气分明是毋庸置疑。

        面对这个质问，雷诺笑了笑没吭声，显然是默认了。至于出卖胡远山什么的，都是帝国的人，雷诺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他巴不得两边人互相敌视，这样班图才能捞到更多好处。

        “那么，可以说出您的真正来意了吗？”

        陆乘风懒得继续跟他进行语言上的较量，直接捅破了话题。

        看到陆乘风脸上的认证，雷诺也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酒杯，坐直身子道：“就在刚才，胡远山和那位帝国勋爵告诉我，只要我承认他们的地位，同时以无能和傲慢为理由，要求帝国更换使团人选，他们就可以给我如下条件。”

        说着，他从黄色的皮袍袖子中抽出了一张纸。

        骤然面对这个消息的冲击，陆乘风脸色不变。他淡定的拿起扫了一眼，随即将它抛开，心里有了数。

        这帮帝国使团的人，倒还真是干脆。虽说的确没有许诺超限的条件，但也同样没有隐瞒，几乎是直接把帝国的谈判底牌抛了出来。这个条件，因为是帝国皇室底下私拟的，肯定会比班图族想要的更多。他们这么干，就是为了让班图族出面，把自己拉下马！

        这种做派，还真是一点都不出乎意料呢。

        陆乘风想了想，看向雷诺，问道：“这应该是他们私下里给班图开出的条件吧，首领大人为什么要拿来给我看？你们的态度是？”

        雷诺有些惊讶于陆乘风的淡定，在他看来，自己说出这样的事，他就算不惊慌失措，至少也要有些紧张才对。为什么在得知自己的特使地位可能被动摇后，仍旧能这样镇定？如果说是伪装的，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些！

        这样想着，他开口道：“我想，重要的不是我们的态度，而是特使先生的态度吧。我族对人类内部的争端并不感兴趣，所图的也只不过是过冬的物资和对抗斯卡萨的承诺。倘若特使先生愿意在刚才那份条件上稍稍让步一点，我们就可以负责的承诺，坚决站在您这一边。如果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您也尽管可以开口。”

        陆乘风点了点头，但却并没有说出雷诺想听到的话，而是不慌不忙的道：“首领大人，既然我的那帮名义上的下属透底了，我也可以跟你说个实话。他们开出的那些东西，就已经是帝国给出的底限了。就算你们再怎么争取，我们也不可能给出更加宽厚的条件。”

        “这样吗？”

        雷诺脸上似乎有些失望，但心里却并不怎么意外。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是，班图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他脸上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就我族而言，其实是很希望跟特使大人打交道的。之前的决斗，我族很多后进也都十分推崇您的实力。可是，在部落的利益面前，我们也很难做。如果特使大人不能稍稍让步……”

        后面的话他虽然没说，但意思却很明白。如果陆乘风不在条件上更退一步，他们就要选择支持胡远山他们了。

        究竟是帝国的利益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利益重要呢？

        雷诺的神色，分明写着这样的挑唆和诱惑。

        换个意志不坚定的家伙，很可能会被说的动摇了。但是，陆乘风根本不为所动，他端坐在雷诺面前，身上的气势丝毫没变，一如山岳一般，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胡远山给出的条件，的确是帝国的底线，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一定会开出这个。首领大人，我需要强调一点，我才是帝国任命的特使，胡远山不是！”

        只要他陆乘风不点头，胡远山给出的所有条件都是虚的。就像镜花水月，看着美好，一碰就完蛋！

        这超乎想象的强硬，无疑让雷诺脸色难堪。他来的时候，跟奥尔卡简单探讨过陆乘风的反应，妥协的也好、激烈的也好，唯独没想到就是这么强硬，寸步不让。在心里感到为难的同时，他继续道：“这一点，我们班图当然清楚。但是，特使大人就真的不为自己考虑一下么？就算您不肯让步，倘若帝国真的更换了特使，那也保不住他们会让啊。”

        “有一点我必须告诉您！”

        陆乘风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压在桌上，像是宣布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对雷诺道：“我对这个特使的位置，一点都不在意——不管您信还是不信！”

        这怎么可能？

        听了陆乘风的话，雷诺下意识的念头就是不可能。怎么会有人真的对地位、名望不感兴趣？但是，当他用审视的眼神去看陆乘风的时候，发现对方的神情没有半点心虚，眼神也敢坚定的跟他对视，完全没有闪躲。

        难道是真的？

        雷诺的心里，开始将信将疑。他很快意识到，陆乘风很可能真的对这个特使位置不在意。这个世界上，对地位不感兴趣的人是真的存在，但无欲无求的人却没有。或许，这个青年有更加在意的东西，比如对巅峰境界的追求！

        想到这里，雷诺也就释然了。当一个人的实力突破圣阶的时候，地位、名望、金钱什么的都已经成了浮云。即便不去刻意追求，那些身外之物也分毫不会少。

        从个人角度上，这一刻雷诺是很佩服陆乘风的。毕竟，这么年轻的人就能如此豁达，能够不被外物动摇，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可是，站在班图族首领的立场上，雷诺又倍感惋惜。他们想要利用使团内部不和来谋利，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挑动陆乘风对失去当前地位的畏惧。但是，陆乘风完全不在乎，他们就很难玩了。

        要不，回去再找胡远山他们谈谈？

        虽然觉得可能不大，但雷诺想来想去，觉得也只能从他们身上再找突破口了。倘若他们反过来从帝国内部施压，再加上班图族的协助，或许可以让帝国把陆乘风从特使的位置上调开。那样的话，胡远山和那位勋爵上位，一切就好谈了。

        可是，就连他的这个想法，也被陆乘风毫不留情的戳破了。

        “你觉得，我是如何抢到这个特使位置的？”陆乘风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他，半是提醒半是敲打道：“很简单，是帝国的皇子殿下在支持，我才能坐到这个位置。胡远山他们都是开阳的中、小贵族世家，连四大家的人都没一个。就凭他们，你以为能翻得了我的盘？闹到最后，耽误的还是你们班图的大事，跟我是没关系的！”

        涉及到根本的厉害，陆乘风的言词也没那么客气了，冷冰冰的提醒雷诺，老老实实按照之前的来，不要试图挑战他的耐心。

        “我明白了。”

        雷诺从陆乘风的话中感觉到了他的决心和手段，沉吟片刻后，他并没有当场做决定，而是随意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显然是回去后要跟奥尔卡他们沟通。

        陆乘风也没有逼得他立即表态，而是起身送客。

        自始至终，陆乘风的心态都是淡定的。主动权一直在他这边，对此陆乘风很有信心！

        这一晚无话，第二天，班图的高层仿佛约好似的，要么借口身体不适，要么借口斗气有顿悟，没有跟陆乘风见面。显然，班图族的高层还没有拿定主意，也有晾一下陆乘风的意思，想看看他是否真的能沉得住气。另外一边，通过高空中金翅雷鹰的共享视野，陆乘风也看到，图蒙代表班图高层，先后两次进入过胡远山和那名勋爵的帐篷中，最长的时候甚至超过了半小时。第三次的时候，班图人甚至没有刻意掩饰踪迹，故意让陆乘风看到。却不知，这一幕落到陆乘风眼中，反而让他彻底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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