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我不想知道……不要用你的思维左右我！”脑袋里充斥着那个声音，我拼命的摇头，想要甩开它。

        “他是什么样子，我自己可以去看去想，不需要你……不需要。”

        “千炤，千炤！你怎么了？”风尹被我的举动吓得不轻，他抓着我的手试图让我冷静下来。

        “风尹，我的脑袋里……有……有子衿的声音……她在和我说话……”我想要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可是却只是越说越糊涂，“我不要……不要……好疼……头好疼……”

        “食心蛊，一定是子衿的食心蛊……”风尹喃喃，可是却束手无策，“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你先别急，我们先带她离开。在这里也想不出办法。”公子無说道，“给能帮上忙的人联系，快！”

        “阮千炤，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在你看到的另一面……你深深喜欢的那个风尹到底是怎般模样？”

        “不……我不要通过你的眼睛……不要通过你的意识……”我对脑子里的那个声音说道，“就算……就算他负了全天下的人，可至少……至少他没有骗过我……”

        “你就那么确信他不曾骗你？”

        “他不会骗我，不会……”我看着风尹摇头，“风尹不会骗我……”

        “你在害怕。你不确定，你怕了。”那个声音得意的笑，“因为在你心里，你根本不知道风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无情，他的手段……你都不曾见过。”

        原来，原来眼前的这人……我真的不曾认识么……风尹，风尹……

        “你不要逼我，我不要听你的一面之词……”我的泪水奔涌而下，风尹这个人，我到底对他知道多少？只不过是偶然的相遇，有太多的东西我似懂非懂，只是一味的相信他，而他……对自己究竟又有多少真心？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那感觉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我看着风尹，隔着泪水他的脸已不再清晰，我看不清他的脸，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耳边只有自己溃不成军的坚持。

        “就算，就算我不曾见识他的手段，也不需要你，不需要你来对我指手画脚！”我挣脱风尹的臂膀，大声嘶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快要裂开的头得以半分的清醒，“现在请你……从我的脑子里滚开。”

        这句话一说出口，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可是一抬眼便看见风尹震惊错愕的表情，他的表情就僵在我说话的刹那，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自己，那个样子的阮千炤，我从来没有见过。

        “风尹，不论怎样……”头疼再次袭来，太阳穴犹如被针刺一般，“不论怎样……我都始终相信你，绝不后悔。我阮千炤……绝不后悔认识你。”

        头，痛的厉害……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是谁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我，不知是谁……借给了我，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

        “子衿，现在……现在，请你从我的脑子里离开……”

        “要我离开？那到要看看，你阮千炤有没有这个本事！哈哈哈哈哈……”

        脑海里全是子衿的大笑，这声音掩盖了所有声音，脑海里翻涌的不再是我的记忆，恍惚中我仿佛看到有两条金色的丝线，它们缠绕着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让它们在我的脑子里铺开一幕幕陌生的画面……

        那些画面里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儿，那个女孩拥有一副澄澈的眼睛，她总是在问着每一个人同样的问题，那些人或是置之不理，或是驱赶责骂……直到，直到那个人的出现——风尹。

        那时的风尹，在我看来有那么多的陌生，他对着她笑，带她走过山川河流，他总是在笑，可是眼睛却不是笑的，他的眼里似乎放不进任何东西。那个女孩儿跟着他，陪着他，偷偷地看他。

        后来，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好像是一个村寨。那里有很多衣着奇怪的人，大概是哪个少数民族的服饰，他们恭敬的接待他们，画面那么美，那女孩儿开心的笑着。然而画面一转，便是一场大火，焚尽了村寨的一切，那里的人怒目而视着一个人，那人站在火光之外，抱着一个沉睡的女孩儿……

        画面还在继续……是丛林。是我在那个可怕的梦境里到过的丛林，风尹受了很重的伤，昏厥不醒。他的身边……他的身边是那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哭泣着，是那样的绝望。她的手指流出鲜血，鲜血化成一只只红色的蜘蛛带走风尹身上的黑气，直至体力不支晕倒在一旁。然而，然而醒来的风尹的眼里却仍旧是那么的陌生，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看着她，似乎在说……

        “现在，请你安息……”

        “不，不是的……那……那是……”画面的最后，我看到了那个女孩儿的脸，那绝望的深情，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子……子衿……”

        “……你可知道他又是怎般负我？”那是子衿最后的表情，眼里的怨心中的恨。统统在这一刻，在我心里明了……

        “怎么会这样……”我早已满脸泪痕，心中的悲恸不知是为谁，眼里的泪不知是为谁。是那个名叫子衿的女孩儿？还是，自己……

        “孩子，有些事情你要靠自己去弄清楚。你的眼，你的耳，看到的听到的，有时候并不一定就是真的。要用心，用心去感受，万事俱有因果……”

        “那如果，连亲眼看到的都不能作数，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那时年幼的我，依偎在母亲的怀里问这问那。

        “就像你种了很香的花，本来是为了让更多人闻了花香变开心的，可是却惹来了蜜蜂，蜇伤了路人。那么你告诉我，你做的这件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好难的问题，是好是坏，我眨着眼摇头。

        我仍旧记得当年的母亲笑的意味深长，母亲没有回答我，只是唱起了我儿时最爱的童谣。

        “对呀，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是我能相信的……”头痛轻了一分，我睁开眼看到风尹的脸，看到他眼里的担心和焦急。这样的表情假不了，那些画面里的陌生已经不复，此刻的风尹，才是活生生的他，真实的他。他会担心，会在乎……有这个，对我来说……就够了。

        “子衿，我不知道你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我淡淡的笑着，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可是我认识的风尹……和你不一样呢，他有血有肉，会受伤，也会帮助别人。我不会去在意他以前的模样，那些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此刻的他眼里心上，那一层冰霜已经消融。”

        “你放在我身上的蛊，差不多也该随着你的离开而消散了。”

        “千炤，你要做什么？”风尹看着我语气里有一丝惊恐。

        “子衿，你的记忆……我不需要。”

        “千炤，你别乱来。”风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如果不能彻底清除食心蛊的话，它会伤害你的记忆……甚至大脑。”

        “没关系，我不怕。我只要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不会那么脆弱，那么多的美好我舍不得丢弃，又怎么舍得忘记？”

        食心蛊，就是那两条金色的线吧。只有它们出现的时候，我才会看到子衿的记忆。大概……就是它了……

        疼痛，整个大脑仿佛要裂开了一样，意识里有一只手扯动着那根犹如发丝般的金色正将它生生剥离。我看着风尹开合的唇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安慰的话也没有力气说出一句。只得看着他担心焦急的面孔，笑出一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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