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双双终于接过电话：“好了好了，小麻烦，你该去睡觉了，乖啊……”好像是何双双在安排何小双睡觉，接着才专心跟苏达绿聊起来：“我们看了中医，效果不错，我一高兴，就带着小麻烦到丽江来溜一圈儿。”

        她话锋一转，换成一种心知肚明的语气:“说吧，绿姐，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苏达绿惊奇道：“真不愧何军师啊，未卜先知……好吧，今天曹告白英国留学的同学来了……”

        何双双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好嘛，什么时候又聘我做军师了……不过，曹告白的同学，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达绿又恍惚起来，她的语气也开始飘渺：“当然有关系，关系大了……我见了他，感觉他是那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晕死了，整个晚上都在头晕！”

        何双双在电话那头笑了：“看来你的‘真命天子’出现了！你这叫前世的因缘，还记得《红楼梦》里贾宝玉见到林黛玉的那句话吧？——这个妹妹我见过！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前世的冤家嘛！所以，每个人遇到前世的缘分时，就会是你这样的感觉！”

        苏达绿嗔怒：“神神叨叨！对了，我突然想起上次你给我算过，说最近我的‘真名天子’要出现——不会这么快就应验了吧！会有这么神？！”

        何双双得意地大笑：“哈哈，我何军师厉害吧？！……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有没有问过人家，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第一次见面，哪好意思问这些！……不过，感觉应该是没有。”苏达绿自问自答，显然，她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哦，怎么感觉到的？”何双双又恢复了漫不经心。

        “想想吧，如果他有女朋友，刚从国外回来，还不得第一时间去找她？就算他要见曹告白，也别可以带着女朋友一起嘛！”苏达绿分析得很是细致。

        何双双若有所思：“嗯，有道理！这位曹告白的同学是什么名字？”

        苏达绿不好意思道：“我当时光顾晕了，哪里记得清名字！不过曹告白一直喊他铭铭。”

        何双双突然一副轻松的口气：“这事简单，直接找曹告白，让他帮你牵牵线就就行！”

        苏达绿点点头，又摇头道：“算了，老虎不吃窝边兔，你绿姐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万一不成的话，以后在一起多尴尬啊。再说，我妈妈给我介绍了好几个，我还都没来得及见面呢。”

        何双双打了呵欠，显然也无心再深谈这个问题：“天不早了，先休息。我看不如这样：先去跟妈妈介绍的那几个男生见面。至于那个铭铭，以后机会多得很。有我这军师在，还能让你山穷水尽？！”

        苏达绿笑起来：“嘿嘿，那就多谢了了。你的军师聘期永远有效！……不，不是甜言蜜语……晚安，好梦！”

        曹告白却少有的失眠了。叶天明和苏达绿走后，屋子里安静下来。曹告白躺在床上好久，却难以入睡，不知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因为叶天明那句无意的话，一下子打开了记忆的开关。和小倩的过去，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小学二年级时，曹告白举家从农村老家搬到滨海城里。新学期伊始，拘谨的曹告白跟着新老师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老师给他向同学们做介绍：“这是刚刚转学过来的曹告白，你们以后是同学了，要互相团结友爱！“

        曹告白鞠躬：“大家好，我叫曹告白。”

        下面，有的同学交头接耳，有的同学窃笑。

        老师指指一个皮肤黑黑的短头发女孩的旁边空位：“你到焦小倩旁边坐吧。”

        曹告白按照老师的指示，走到小倩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小倩友好地向他点头，曹告白也赶紧忙不叠地点头。

        课间，几个人男生找曹告白挑衅，其中一个学着他的农村口音：“我叫曹告白……哈哈！“

        一个男生抢过他的课本，一页一页慢慢地地撕下来，一点一点撕碎。其他人跟着起哄。

        曹告白咬着嘴唇，沉默地低头坐着。

        突然，小倩冲进包围圈，向拿着曹告白课本的男生伸出一只手：“拿来！”

        男生被她的气势震住了，停顿了一下，继续挑衅般撕。其他人如看大戏，兴奋地看着小倩。

        小倩继续伸着手：“拿不拿？”

        男生有些发虚，但硬撑着继续撕。

        小倩突然几个漂亮的连环腿，大家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撕书的男生已经捂着嘴倒在地上，血顺着嘴角向下流。其他人见状一哄而散。

        小倩拎着倒在地上的男生衣服领子拽起来，冷冷道：“你，去他买买新的！”

        男生狼狈不堪，嘴里流着血，带着哭音：“这是课本，你让我去哪里买啊？”

        小倩不屑：“有本事撕，就有本事买呗！限你明天拿来新的，否则……”

        小倩又踢了踢腿。男生“扑通”下载在曹告白面前跪下，拉住曹告白的衣角，可怜巴巴地哀求：“哥，哥，我再也不敢了！我把我的课本给你行吧……”

        曹告白别过脸去：“不用了，我自己能用胶水粘好。”

        男生千恩万谢：“谢谢哥谢谢哥，大人不计小人过……”

        小倩向曹告白撇撇嘴：“你倒是好说话……滚吧，以后谁想欺负我的同桌，先问问我同意不？！”

        初二时，曹告白无意中在路上碰见小倩练完跆拳道回家。她穿着跆拳道服装，腰里扎着黑带，英姿飒爽的样子让他心里升起异样的感觉。

        他佩服地看着小倩：“太厉害了，听说黑带在跆拳道里是个很高的级别！难怪多么厉害的男生都不敢找人你！”

        小倩故作矜持但难掩得意洋洋：“那是，看谁敢欺负咱们！噢，明天是周末，有可以好好玩了！曹告白，明天陪我滑旱冰去！”

        女神喜欢找他作伴，怎能不让他受宠若惊？！曹告白一叠声答应：“好好好，我明天去你们家找你！”

        后来，他们是什么时候渐渐疏远，又渐渐失去联系呢？

        但就在大学新生报到处，曹告白意外地碰见一个很像小倩的女生，半天才犹豫地试探叫道：“小倩？”

        “曹告白！”对方的应答让他嘘了口气，真的是小倩，没有认错人！

        小倩完全变了一个人，从前很黑的皮肤奇迹般的变得白皙细嫩，原来假小子似的的短发变成瀑布般的披肩长发，更让人惊奇地是她的举止言谈也变得温文尔雅。曹告白看呆了。

        小倩笑了：“不认识了？”

        曹告白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嘿嘿，这个，这要是在路上碰见，我肯定认不出来了……这个，更没想到又在一个学校了！”

        小倩神秘地一笑：“没想到吧？我听说你报了这所学校，也跟着你报的……唉，她们叫我，我过去了,再见！”

        小倩急急忙忙走了。曹告白站在原地，嘿嘿笑着，自语道：“她说是因为才报的这个学校？……”

        他回忆起之前，不禁想入非非，这就是青梅竹马吧？

        对号入座的曹告白一下子像打了鸡血，隔三差五买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零食和小东西送给小倩。只不过小倩总是不冷不热，甚至是敷衍冷淡。他理解成是小倩的娇羞，毕竟是大姑娘了，跟小时候的两小无猜不一样。因此他并不当回事，照样对小倩热情洋溢。直到……直到那次小倩过生日。他早早准备好了生日礼物，也预定了一个浪漫温馨的咖啡厅，给小倩发了短信。虽然小倩一直在推诿，曹告白还是耐心地等啊等啊，后来发现小倩跟另外一个男生有说有笑地走进咖啡厅，男生的一只胳膊占用似的揽着她，他认出那是他们学校有名的富二代。他愤怒地冲到两个人面前，小倩吃了一惊，赶紧给两个男生相互做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陈子豪，这是我的小学同学曹告白。”

        那个叫陈子豪的，挑衅地吻了小倩一下，嬉笑道：“什么小学同学，不会是前任吧？”

        小倩温柔地一笑：“你想多了！”又对陈子豪解释道：“小时候我们是同桌，那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玩，很简单，就是因为他比我还黑，和他在一起，我才不会显得特别黑，而且我还能保护他，特有成就感。可我跟他真的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咱俩从小就在一起玩……应该算得上青梅竹马吧？对了，上这所大学，也是跟着我上的，是你亲口跟我说得？”曹告白一下子懵了，好久，他才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质问。

        “切，我随口说说，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啊！”小倩嘻嘻一笑，亲昵地挽着陈子豪的手，“我这同学，从小就心眼实。”……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曹告白整个世界天崩地裂。小倩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是怎么回的学校，他完全都不记得。好长一段时间，他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躺在宿舍，叶天明在旁边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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