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他们无法被认同

初晨的黎明刺破了那抹夜色，明亮的阳光从东边的海岸线逐渐升起。

        夜晚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早晨了。

        银海市的某一栋平矮的小屋，在这个几乎随处可见的居民楼中，昨夜却发生了一起谁也不知道的战斗，那场战斗近乎毁坏了整栋楼房，而某一间小屋更是化为了一片废墟。

        不过，万幸的是昨晚的时候楼内所有的居民早就被疏散干净，除了某一家。

        清晨的冷风微微吹起，卷起了一片砂砾，还有一片破损的阑珊色衣襟，一双白皙的小手忽然抬起抓住了片早已被毁坏的破布，那是一名俏丽的修女，她的手心用力的捏住了那片衣襟，却仿佛想要去抓住了什么。

        “回去了。”

        不远处，一声男人懒散疲惫的响了起来，伴随的还有一声廉价小车刺耳的鸣笛声，浑身穿着破旧衣衫的大叔叼着嘴里的烟卷，伸出那双握剑的手拍了拍座下的小车，对那边还在原地发呆的修女说道。

        “……”

        修女精致笑脸如洋娃娃般可爱俏丽，却始终保持着不变的平静淡然，她在胸前认真画了一个十字架，抓紧手心的那片衣襟便转身向身后的大叔加上小车组合走去。

        “屠夫修女，你昨晚的表现不合格，这并不是我的评判是神对你当初的犹豫而不满。”

        破旧的小车发出呜呜的鸣叫，引擎用尽全力发出不间断的吼声，坐在驾驶椅上的大叔随口继续说道，“你的第一次任务我特意为你挑了一个简单的，竟然到最后还需要我出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回去后你需要继续接下任务来弥补这次的过错。”

        “哦。”

        修女的表情始终那么的单一，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让身旁男人一肚子想说的话都只能无奈的憋了回去。

        修女将目光看向了窗外，那不断从前到后的风景还有天边那正一点点升起的太阳，温暖的余光忽然照耀下少女俏丽的脸庞，本就精致美丽的脸蛋此时更是镀上了一层圣洁的余晖。

        她将双手合十握紧，闭上了双眼，用虔诚的信仰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次祷告。

        “羔羊啊，不管你身前如何，但愿你此刻能回到神的怀抱，我善良的同胞啊。”

        另一边。

        在那间废墟的屋子里，一个有些削瘦的身影从内屋的某个角落挣扎的站了起来，一晚上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原地，让他起身时双脚忍不住发抖着。

        双腿在打颤，走的很难受，他就扶着墙壁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一个脚印，运动鞋踩在废墟之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脚印，目视着眼前那一地早已干渴的鲜血，夏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此时根本就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他低下头，细碎的黑色短发凌乱的耸拉着，昨晚的熬夜让夏维那本就苍白一片的脸色更显得一股不健康的病态，黑眼圈深深的浮现在在他的双眼胖，红色的血丝更是布满了他的左眼和右眼。

        夏维整个人此刻看上去是那样的狼狈和疲惫。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简直无法想象，昨晚发生的一切仿若是梦境一般缥缈不敢相信，但却又是那样的刺目和真实。

        昨夜他在吸血鬼少女的陪伴下闯入了一个陌生的家庭，但谁能想到那个肥胖憨厚，就像是一个宅男一样的家伙竟然就是银海市最近流传的都市吸血鬼。

        他与那个吸血鬼聊了天，听他讲诉了对方同样令人怜悯的过往，当夏维以为今晚会这么结束的时候，门铃响了，两个不速的客人突然来到了这里。

        他们带着对于那个吸血鬼不怀的好意，用冷漠的神情举起了手中的铁锤和利刃。

        那场战斗夏维就像是一个逃兵一样一直躲在角落，他像是一个胆小鬼一样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能用目光去记录那一场对决。

        他看到了吸血鬼被那个如洋娃娃般精致的修女用巨大的蛮力轻易的碾压过去。

        他看到了那个年老的妇女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站在吸血鬼的身前张开了双臂。

        他看到了那个吸血鬼绝望时的恐怖更看到了那自始至终都冷漠站在旁边的那个邋遢大叔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很普通的长剑。

        令夏维无比讨厌的光芒骤然大作，如破晓的曙光，划破了深沉的夜幕。

        夏维现在满肚子里都充斥着一股股莫名其妙的感受，有难受，有同情和害怕还有很多很多复杂的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感觉。

        “怎么样，这个夜晚？”

        艾瑟尔坐在一个还算完整的桌子上，看着眼前的他露出了一抹富有深意的微笑。

        “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晚上。”

        夏维的声音沙哑苦涩。

        “你昨晚所见的一切便是这个世界被撕开一个小小角落的真实画面，吸血鬼，教会的骑士和修女，后者自称带着神明的意志讨伐前者，前者带着生存的本能要去猎杀后者。”

        那到底是谁错谁对呢？

        吸血鬼少女嫣然巧笑，她摇摆着自己白嫩娇小的小腿轻轻的晃动，笑容可爱但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

        “然而，夹在中间的普通人才是最可悲的，每一场战斗看似双方两者没有损失掉多少，但他们总是在间接的伤害着那些最普通的人类，就像是那个母亲。”

        艾瑟尔歪着脑袋，她的目光中满是嘲弄，是对于吸血鬼还是对于教会亦或者对于那个年迈的母亲。

        “明明被修女歌唱了摇篮曲进入了梦境，但却在中途突然醒了过来，这种情况谁也没有想到，那一瞬间她明明应该立刻看到了自己儿子此时身体的异样，可是当发现她的儿子此刻正面临这生命危险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过去，挡在了那个吸血鬼的身前，心甘情愿的接受修女那毁灭的一击，最终的落的下场竟然连尸体都没有剩下。”

        “……”

        夏维用力的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牙齿狠狠的咬出唇角，他希望身体上的痛楚能稍微减缓内心上的痛苦。

        “为什么，那群来自教会的家伙总是能打着各种口号作出这种事情呢，凭什么只有他们杀人才是合法的而我们只要伤害一次别人，就会面临那群混蛋无穷无尽的追杀呢？”

        血红色的少女轻轻的抱住了眼前削瘦的少年，艾瑟尔那双比鲜血还要妖冶的双眸带着讽刺嘲笑的笑意，她将今晚那句被重复的话语第三次告诉了夏维。

        “只因他们所行所做皆为正义啊。”

        吸血鬼少女要接着这一次彻底动摇他内心的堡垒，她迫切的想要把夏维一把拉进深渊之中。

        “夏维哟，身为半吸血鬼的你现在还能认同这个所谓的正义吗？”

        少女呢喃的话语犹如最甜美的毒药，安静的等待着猎物的上钩。

        “是啊，我根本就无法认同那种正义。”

        猎物终于上钩了，艾瑟尔嘴角的笑容愈发的迷人荡漾，她弯起眼眸抱着夏维的手更加用力和亲昵。

        不过，下一秒，吸血鬼少女的笑容就顿时僵硬在了原地。

        “但我同样的，我依然还是无法认同吸血鬼。”

        夏维抬起头，他的双眼中满是疲惫的血丝，但是他目光此刻间却是那么的刺眼。

        “我是半吸血鬼，我不属于教会和人类，但是我也不会属于吸血鬼。”

        我是半吸血鬼，但我不是吸血鬼！

        那一天，夏维终于开始正视了自己。

        （貌似这本书已经被禁了，点娘搜不到了，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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