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存.认命

“孩子，能坚持吗？”血放到小半碗，皇上低头问着她。

        琉百叶只坐在榻边，微微点头，只是却有些晕眩。而到第二个半碗，瞿秋婉的血放到一半，琉百叶终是昏了过去。最后的印象只有御医们胡乱的紧张与从帐外冲进来的七夫人。

        相比于行营的阴沉，奢华的皇宫却只是有些寂静。

        偏静的怡修殿内，传出微微急促的木鱼敲击，摇曳的烛火中才见懿妃端坐佛前，不住念诵。她一身朴素宫服，素容胭脂不沾，担忧尽显。

        而皇后的凤仪宫内只看得到茶盏袅袅炊烟。

        宫内这个雍容的女子时刻都在等着行营传来的消息，果真不过片刻，一个黑影闪入殿内匍匐在皇后身前。

        “属下该死！娘娘赎罪，自王爷遇刺，行营方圆数里排查如丝，今夜属下才趁势回禀，不过，漓王爷并未丧命。”

        “嘭！”一声，原本炊烟袅袅的杯盏，瞬间只余碎片。

        候着一边的嬷嬷立刻低头跪地，皇后发怒时只需埋头保持安静，否则人和动静都会自引怒意。

        良久，雍容的女子眯起凤眸，蔻丹长甲捏入掌心，狠戾的声音才从匍匐的人头顶传来：

        “何人救了他。”一个孱弱的王爷，竟还能从剧毒下生还？

        地上的黑衣人依旧埋头，声音低沉：

        “是……柳府四千金。”

        “笑话！”他的话音刚落，吴皇后的紧跟低呼：

        “柳蔓不是已经死了吗？如何救人！”

        可这怪异的情形，地上的人也说不清，雍容女子的怒气无处发泄，只得狠狠的深呼吸：

        “不得走漏一丝风声，就当行刺从未发生，皇上若坚持查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滚！”

        皇宫已陷入了黑夜，凤仪宫外黑影消失，怡修殿内的木鱼敲击声却未断绝。

        秋猎已提前两天结束，队伍匆匆归城，去时欢喜，回时悲沉，去时一顶轿子，回来却成了四顶，除去皇上带着的妃子外，其余均是昏迷之人。去时皇上坐在金黄马鞍上，此刻却分秒不离漓王爷身侧。

        这边的气氛低沉，而飞雪峰山顶小屋前前火气正盛。圣手面前跪着的飞雪低着头，一声不吭，看着她老人家脚步来来回回。

        “叶儿不懂事，她糊涂，你也跟着犯迷糊吗？你在老身身边呆了多久，明知我绝不让叶儿犯险！看你稳重灵活才让你带着叶儿入城，现在，你竟跟我说叶儿去了尚书府，去当柳蔓的替身！”

        柳蔓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她是惋惜，也知道或许七夫人也会跟着自缢，但无论如何不想让叶儿犯险哪，尚书府是什么地方？她这一去，就是卷入朝廷纷争啊。

        良久，飞雪依旧低着头，却也开了口，一贯的沉稳平淡的语气，带着让圣手务必放心的宽慰：

        “姥姥，飞雪知道您心疼小姐，但小姐已不是您认识的小姐，她比任何人都聪颖机智，飞雪跟了小姐十三年，所了解的都不及这几个月的多，以小姐的智谋定能保全自己，飞雪已经把解药送过去了，望姥姥放心。”

        圣手听完，依旧生气，但也知道飞雪为人，没有把握的事绝不会松懈，这么放心，说明叶儿那丫头多少有让她放心的理由，况且这么几个月了，京城里的一些动静，她这个老太婆也不是一无所知。

        好一会儿才质疑的望着飞雪，沉声道：

        “飞雪，你老实告诉我，小姐近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新兴的百叶宫就是叶儿建的，是不是。”

        最后一句本是问句，但圣手却用的肯定句。问完也不等飞雪回答，只自顾进了小屋，略微佝偻的背影，嘴里继续着：

        “她早算到了自己总有一天要回尚书府，总有一天需要人手，莫名醒来便想着储备势力，她若再愚钝些多好？”

        但这样似乎也很好，就算她这个老太婆自私，当今天子是自己儿子，漓王爷是皇上爱子，也便是她的好孙子，两人有了姻亲，叶儿这般聪慧到也能帮衬着他。

        如此向来，她才定了答应皇上去给漓王爷看诊的事儿，继而拿了火石，转身出了小屋，对着地上的飞雪道：

        “起来吧，再怎么跪，你们现在也只认叶儿那丫头为主子啰！”

        飞雪听了前半句身子已经起来大半，听了后半句却又顿了顿，似乎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的确，从前她似乎从来不会顶撞姥姥，更不会忤逆她的意思。

        因而起了身，飞雪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只跟着圣手边往林间去往厨房，听着她继续道：

        “你也听到了，我应了皇上去医治漓王爷，但老身的身份不便出山，只能让你替我去，你若能治好了便好，若有难处再回来告诉我，你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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