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黑行义

“没事。它只是累坏了。”林奕曦抱着黑狗，望着它红肿破裂的狗爪，眼眶一湿。

        或许，它为了保护身后的老人，已经跟这几个丧尸对峙了一整天。她训练小黑，本来就是为了让它能在末世到来之后，可以依靠它自己存活下去。却没想到末世爆发才一天的功夫，它竟就为了救人，拼到精疲力竭，彻底累垮了。

        手上缓缓送过一抹内力输入小黑体内，她焦急的眉目渐渐平静下来。小黑只是累坏了，身上沾染的血污全是丧尸的腐血，但让人庆幸的是，小黑竟似能分辨出这血有毒。它的嘴里、爪上，那些红肿破损的地方，都没有染到毒血。

        林奕曦掌心的内力流入，小黑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平静。它很快睁开眼睛，耷拉的眼皮看了主人一眼，“呜汪”欢叫了一声，本来蓬松却被污血凝结的尾巴摇了摇，乌漆漆的眼中闪起光芒，似乎颇为开心。

        “没事了，吃喝点东西去吧。”

        小黑的声音格外嘶哑，显然是叫了一整天，林奕曦见它并没有受伤，紧绷的表情终于舒展了。

        她接过孙雁红递过来的小半瓶矿泉水，举奶瓶一样喂到小黑嘴里，它兴奋地砸吧着嘴巴，大口喝着，尾巴摇得更欢了。

        林奕曦将狗放下，任凭孙雁红和褚秀等人去给它喂食，有这么多人争抢着要照顾小黑，她乐得清闲。这时，杜轩已经把旁边的老太太扶起来，将她跌伤的骨头正回原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抬起头来，干瘪的脸上盈满了激动的泪水。见到她熟悉的面容，林奕曦不由一愣。

        怪不得小黑要冒死救她。原来是很亲近的熟人。

        满头花发身材伛偻的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她曾经救过的周老太。

        周老太这才把手里沾满血和汗水的木棍丢到一旁，在刘鹏等人搀扶下，激动地走过来：“小曦，你救了我一次，小黑又救了我一次……”话未说完，望着奄奄一息的小黑，她衰老的面容挤皱在一起，登时泣不成声。

        原来，周老太早就收到了大儿子周峰的通知，得知末世要来了，让她老人家好好待在家里，等待军方救援。可惜，她二儿子周颠却不信大哥的警告，末世爆发那天，依然在外面跟狐朋狗友鬼混，电话也打不通，生死不明，一整天没有音讯。周老太太眼睁睁见小区里的军官家属被直升机接走，却坚持不肯丢下那二世祖独自离开，所以才一个人留守在家中，等待二儿子回来。

        但没想到，她等来的，不是周颠，却是好几个丧尸。

        七只丧尸闯入她家之后，老太太为了逃命，随手抓起一根擀面棍，且打且走，一路奔逃，一直来到公园。本打算爬上小山，避开这些丧尸的追逐，没想到，却在下坡的时候崴脚跌了一跤，从上头滚了下去。之前受过伤的膝盖骨再度错位，左脚脚踝也肿得老高，老太太摔倒在地，无法移动，眼见丧尸们朝自己涌过来，绝望之余只好大声呼救。

        清晨时分，还有大雾，军区大院附近早已成一片死寂。人迹罕至，幸存的军官家属早就被直升机接走了，回应周老太的，只有公园里空荡荡的风声。

        本以为就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小黑却突然蹿了出来，它大声朝丧尸们吠叫，立刻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通过不断扑倒丧尸，它一次次将老太太从危境中解救出来。一人一狗，与七只丧尸对峙，一直从天光未明，耗到半下午林奕曦等人赶来。

        自从去年林奕曦从车轮下救了周老太后，她对少女感激不已，经常提东西来林家探望。每次过来，都会给小黑带一些好吃的。是以，小黑对她非常熟悉亲近，才会在听到她的呼救声之后，跳出去舍命相护。

        “哇，小黑英雄仗义，真是狗中之雄，简称狗熊，佩服，佩服！”褚秀凑上前来，探手摸了摸小黑的狗头，这一次，竟然没对上面的脏污感到恶心。小黑知道这些人都是主人的朋友，也低着脑袋，任由她抚摩。

        “老大，你是怎么养的，这狗也太聪明了吧，竟然懂得丧尸的血有毒，不肯去咬它们？”

        孙雁红蹲在一旁，大眼炯炯发光，盯着小黑，把昨天自己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根鸡腿递了过去。小黑嗅了嗅，又抬眼看了眼林奕曦，见她朝自己点点头，这才低下头去，一口将鸡腿含在嘴里，大嚼起来。

        “它的残疾是天生的？”冯军和刘鹏也有了几分兴趣，凑过来，围观林奕曦的狗。小黑含着鸡腿往林奕曦身旁缩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这么多人的关注。

        “是天生的。刚见到小黑的时候，它瘸了一条腿，声带被咬伤，皮毛拉杂，看上去很弱。但经过这一年的训练，它比正常狗的体力好，本事也高了不少。”

        林奕曦朝膝旁一边大嚼鸡腿一边发出“呜呜”威慑声的小黑看了一眼，唇边扬起一抹难得的笑意。

        听到她称赞的话语，身旁不远处的乞丐一怔。他竟然从林二小姐的狗联想到了自己。

        林奕曦不过简单几句话，却让他更加坚信，自己天生的眼疾再也不能成为他生命中的阻碍，就像这条卑微的小狗一样，尽管天生残缺，但它却能被众人赞不绝口的称颂，即便是一条畜生，也赢得了莫大的尊敬。

        杜轩蹙眉环顾一眼四周，感觉这座公园不是久留之地，便朝周老太问道：“您老还准备在家等儿子？这里的丧尸在进化，你的处境会变得越来越危险，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总军区跟你大儿子会合。”

        周老太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拧成一团，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她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我是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老大在军队里有出息，我一点也不担心他，可我那老二……”她摇头叹息不已，“他从小就不听话，但我就是放心不下他。还是让我留在这里等他吧，能等多久算多久……老太婆我腿脚有伤，跟你们一起，也只会拖累大家。”

        “周奶奶，不会拖累的，你脚走不动，我可以背你。”孙雁红看到周老太抹泪思念儿子的情景，就想起自己尚在市中区生死不明的老妈，不由鼻子一酸，“您二儿子如果真的平安活着，他一定也会去军区找他大哥的。跟我们走吧，大家都会照顾你的。老大，你说是吧？”

        孙雁红眼含期待朝林奕曦望去，她很想救周老太，尽管她腿脚不利，很可能跟他们增添累赘。

        冯军和刘鹏对视了一眼，垂了头不说话，眼中同时闪过一抹不虞，但两人都不敢表现出来，只把目光朝林奕曦看去，等待她的回答。

        “周奶奶，你就跟我们走吧。要不然小黑就白救你了。”

        林奕曦淡淡看了老人一眼，出言相劝。话虽说得不好听，但心意还是真诚的。自从上次救了老人后，周老太经常来林家串门看望她，每次都会给自己和小黑带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算起来，她和周老太也是有一些感情的。

        “你不用怕，遇到丧尸必要的时候，我来背你，不会拖累大家的。”林奕曦朝老人点点头，正色补充了一句。孙雁红背人不可行，她荷重就跑不快，但她林奕曦如果想要背人从丧尸群中逃命，那还真是小事一桩。

        众人一听，尽皆松了口气。

        只要林二小姐开了口，说她会负责，不会拖累大家。众人心中的压力立刻消失无踪了，感觉这老太婆一定不会成为大家的累赘，毕竟，人家林二小姐的实力摆在那里。

        周老太好一阵犹豫，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跟军区大院同生死的准备，即便等不到二儿子归来，她也不打算离开的。大儿子在军队为了救助更多的人而忙碌，根本没有时间亲自来接她，二儿子流落在外，生死不明，她一个老太婆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守着这座住了小半辈子的老房子落叶归根了账。但没想到，今天她遇险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小黑。它一次次扑向丧尸，叼起自己的衣裳想带自己离开险境的动作感染了她。其实，在这个过程里，周老太心中，早就燃起了活下去的意愿。更何况，还是她最疼爱的林奕曦开口相劝。

        半晌，她重重叹了口气，点头道：“算了，就让我那逆子死在外头吧！小曦说的对，他要是还活着，回家找不到我，也一定知道去军区找他哥的，老婆子我跟你们一起走！”

        周老太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辣子性情，做事风风火火，绝不拖泥带水。一想到自己留下来，就辜负了林奕曦和小黑搭救自己的心意，她立刻应承了。就算心中对二儿子的思念只增不减，但她却生生忍了下去。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回林家别墅，商量下一步怎么办。”杜轩点点头，沉声道。

        孙雁红二话不说，把腰一弯，背起周老太当先朝林家别墅的方向走去。小黑吃喝了些东西，已经可以站起来跌跌撞撞自己走了，林奕曦也不去管它，任它在身旁一步一跌倒，黏在自己腿边。倒是褚秀，一路上兴奋地跟在三条腿走道的小黑身旁，咋咋呼呼想要伸手去抱它。每次都被小黑龇牙咧嘴恐吓开去。

        “汪汪！”

        转过一处绿化草坪，小黑忽然一声欢叫，摇头摆尾，一路跌撞朝前跑去，似是心情大好。

        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林家别墅已经出现在前方。大伙疲累之下，都觉精神一振，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好不容易找到个歇脚的地方，怎么也要好好休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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