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原谅与否

褚秀满脸兴奋，一边搓手一边指了指后勤管理处的方向。

        她平时也有点贪杯，难得听杜轩的意思想要多喝几杯，她肯定得奉陪到底。平时，杜轩和纪飞为了保持高度清醒的头脑，保护好她，可是滴酒不沾的。

        “要弄就多弄点，喝醉了晚上还能睡个好觉。”杜轩破天荒点了头，朝正要跑向后勤管理处的褚秀吩咐道。

        当初，在林家别墅的时候，见到少女原封不动的房间，根本没有收拾的日用品和衣物，他还以为林家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孩子，他心中很快就升起了一个计划，想要带少女离开这里，跟自己去别的地方。但此刻，当看清林钧泽脸上那失而复得的激动表情，他才明白，或许，林家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弃少女，是他自己想错了。

        但杜轩很快就释然了。

        他把自己的失落放下，心中暗道，不管其中有什么误会和内情，只要小曦能过得幸福开心，他也就满足了。只是，他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望着被众人簇拥的少女，心中莫名其妙发堵难受，恨不得喝个痛快，一醉方休，用酒精浇灭自己的心中那份难言的苦涩与滞闷。

        褚秀跑得很快，头也不回，听到杜轩的话之后，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加速朝后勤管理处跑去。身旁的纪飞则非常理解地看了杜轩一眼，暗想，还当杜哥是铁打的，无所不能，面对末世也毫不改色，没想到他心中也是藏了巨大压力的，这会好不容易脱离了险境，他也需要借酒消愁啊……

        小女儿平安归来，让一直担心焦虑的林钧泽着实大大松了口气。拉着少女回到房间之后，他把林奕曦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确定她平安无事，方才罢休。

        “爸爸，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你别看了。”林奕曦笼上父亲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背，笑着安慰道。

        “好了，知道我女儿厉害，没有受伤。不过，十多天没看到你了，感觉像过了十几年一样，你让爸爸多看几眼不行吗？”林钧泽揉了揉少女的头发，眼中的爱怜藏匿不住。

        “行，那爸爸你多看几眼。”林奕曦眨了眨猫瞳，抿嘴微笑，干脆抬起手臂，在林钧泽面前转了个大大的圈，让他好生看清楚。那活泼可爱的样子，逗得林父哈哈大笑。

        小女儿一直很严肃一个人，平日里没什么搞笑幽默的细胞，但她率真可爱的举动却总能让人恬然一乐。

        从前末世没来的时候，林钧泽就有这种感觉了，总是觉得小女儿有让周围的人快乐的正能量。没想到末世来了一遭，她独自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竟然还是没有被社会磨砺得失去本性，仍旧葆有那份活泼单纯的性情，这一点，林钧泽始料未及，却也算是不期之喜了。

        打量着灯光下淡淡微笑的小女儿，林钧泽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填满了，无比欣慰。

        与变得冷漠无情的大女儿相比，不知不觉之中，林钧泽心中的天平已经产生了倾斜，正朝自己阳光率真的小女儿偏去。

        但，看到林奕曦脸上灿烂的笑容，林钧泽心中不由起了一阵惭愧与忧急。

        他连忙将林欣彤获得了预知未来的能力，拥有大号的空间，以及末世到来的情况，和丧尸进化的事情，详细说给少女听，生怕有所遗漏，事有不竟，将来又给小女儿造成任何危险。

        “小曦，你姐姐拥有随身空间这件事情，爸爸希望你可以对外界保密。空间特能者非常稀有，战斗力也很弱，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你姐姐就会有生命危险。她这次……”林钧泽的语声不由自主一顿，“她不是故意要弄丢你的，只是疏忽了，这件事她自己也很愧疚。所以，小曦不要怪她了，好吗？你们俩都是我的孩子，是血缘至亲的姐妹，将来是要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的，明白吗？”

        林钧泽抿着唇，缓缓开口，语声中有些不自然。

        大女儿如此薄凉，明明是她亲手将妹妹推入险境，自己却还要来替她掩饰，为她的安危，来谆谆告诫幼女。欣彤明明还不知悔改，自己却要说她心有愧疚，这些话虽然口不对心，让林钧泽自己也不好受，但他却不得不说。

        不然的话，又能怎样？

        她们毕竟是姐妹，自己还活着，绝不能看她们俩反目成仇，相互敌对。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林钧泽不想看到小曦和欣彤姐妹相残的一天。

        “好，爸爸，我答应你。”见到父亲眼中的愧疚和担忧，林奕曦立刻理解了老人的心情，她马上点头应诺了下来，毫无犹豫。

        为了让父亲安心，她可以选择忍耐。

        “嗯，真是我的好女儿。”看到小女儿一脸释然，清澈得不见一丝阴霾的明亮眼眸，与林欣彤眼中的怨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钧泽虽然心有感慨，但终究还是被小女儿的贴心感动了。

        他能感受到小曦的好意，她应该完全是为了自己才答应下来的。

        但她也没有勉为其难的意思，完全是真诚地允诺了身为父亲的自己。对上她清透的眼睛，就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深深的爱与包容。

        林钧泽鼻子有些发酸。

        他本以为需要劝说很久，才能说服小曦既往不咎。没想到，自己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她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抬手抚上少女的发顶，爱怜地揉了揉，柔声道：“乖女儿，你累坏了吧？今晚好好休息。对了，你去帮我把皓天和明逸叫过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嗯，爸爸，那你也早点休息。”林奕曦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照林父的吩咐，把陈皓天和丛明逸唤过去后，这才回房，准备洗浴睡觉。

        进入小型浴室稍微冲洗了一下，把一身尘埃和疲惫尽数冲走，林奕曦换上杜轩帮她收拾的一件浅黄色休闲服，盘膝坐在床头，从换下的裤兜里取出那枚晶核，放在掌心细细研究起来。

        晶核是长条形的，约有两寸，宛若一根透明的玻璃小棍子。

        当中一丝杂质也无。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玲珑剔透，晶莹纯净，光芒隐隐中，看上去比品质最纯的钻石更加璀璨夺目。

        林奕曦将晶核放在掌心，对着灯光瞅了半天，又拿手指捏着，举起翻来覆去查看，甚至暗暗渡了一丝内力进去，那晶核竟也毫无反应，没有半点变化，还是原来的模样。

        这石头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林奕曦蹙眉，一张小脸皱起来，凝视着掌中的棍形晶核，费解不已。

        又翻来覆去，捣鼓了十几分钟，她蓦地眼神一动，将晶核塞进了枕头下面……因为，她听见林欣彤的脚步声正在朝自己房间而来。

        “小曦？你睡了没？我想跟你谈一谈。”林欣彤似是在门口踌躇了一下，尔后，敲响了门，低声问道。

        “你进来吧。”坐在床头的林奕曦抬手，指尖一动，一股看不见的气劲登时拉开了门栓，“咯嚓”一声脆响，门锁已经开了，她仍旧盘膝坐在床边，语声淡然。

        林欣彤便推开房门，缓步走了进去。来到床边坐下，她脸上满是歉意和关切的表情。

        望着林奕曦低声道：“小曦，你终于回来了！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都是姐姐不好，竟然忙着整理物资，没有看好你，害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说着，她也学着林父等人的动作，伸出手去，探向少女的发顶，似是想揉一揉她乌黑柔软的长发。

        林奕曦不着痕迹地一偏头，已经避开了她的手。

        望向身前的人，她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冷然道：“不用跟我道歉，姐姐你的歉意我不会接受。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死在外面，所以才故意不告诉我，让我离开的。”

        前世被囚虐了十五年，又见惯了斛律之阴毒狠辣的手段，林奕曦的心中对罪恶并非无感，她亦不是善良好欺的小白兔，说哄就哄，说骗就骗的。

        林欣彤仅仅一句“对不起”，就想获得她的谅解，想让她对一个巴望让自己死在外面的“亲人”谅解，林奕曦做不到。

        林欣彤的手一顿，登时跟僵化了一样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全冻结住了，像木雕一样诡异微狞。

        时间一秒秒过去，她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一样，悬在半空的手停顿了整整十多秒，这才醒神，带着轻斥的语气，沉声道：“小曦！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姐姐对你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从小到大，我还不是什么都让着你，什么时候都关心你！我怎么可能对你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姐姐是很爱你的啊！”说到最后一句，林欣彤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语气相当不自然，尴尬非常。

        “不，姐姐不爱我，姐姐恨我，讨厌我。”

        林奕曦一听，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我走那天，姐姐就站在窗口，冷冷的看着我。虽然，我当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但你那种冰冷的视线，我在很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得到。”

        那种充满仇恨与敌意的目光，只不过隔了一层玻璃而已，五感敏锐如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可惜，当时的自己太不小心了，明明已经感受到了林欣彤如芒刺在背的视线，却没有多想。如果早知道她是因为末世即将爆发，看到自己出门送死而快意，或许，她就不会去学校参加高考，去那丧尸的海洋里摸爬滚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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