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死志

杜轩敞开的衬衣，被少女拂在身后，她柔嫩的手指宛若嫩笋一般，从他的身体上抚过。每每触及那些深浅不一伤疤的时候，杜轩就忍不住全身一颤。

        在林奕曦全不自知的诱惑之下，杜轩全身上下宛如着了火一般，开始灼烫起来。

        “二小姐，不好意思，为了所有人的生命安全着想，我们还是必须请杜先生他们进去接受全面的身体检查。”工作人员见二小姐不忌男女大防，竟然在杜轩光溜溜的上身上摸来摸去，脸上不禁有点抽搐。而且，她竟然还说自己检查好了，不给他们检查，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难做吗？难道就这么摸几下壮男的肌肉，就算检查过了？二小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太过天真任性了！

        林奕曦见工作人员面有难色，不由撅起了嘴，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们，再拖下去也只是浪费杜轩等人的时间，她想了想只得点头道：“好吧，那你们查吧，不过，要尽量快一点。他们等会还要赶飞机。”说完，她怀抱着那个小小方盒子，踮足站在杜轩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以示安慰。

        “放心，耽误一点时间没事的。”杜轩眼神有些闪躲地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少女，声音显得格外低哑。他似是怕露出什么破绽被少女看穿一样，慌忙转过身去，朝身旁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走进了监控室。

        还好，因为褚秀是女性，所以被女军医带到另一个房间，分开检查去了。

        进入房间关好门之后，杜轩回头确认少女不会闯进来，这才大大方方地脱下身上的衣服和裤子，一身精壮的肌肉登时暴露无遗。

        身旁的纪飞也毫不犹豫地脱掉了衬衫和底裤，袒露人前，任由军医观摩检查。

        “没有感染。”仔细检查过两人的身体之后，军医对负责人点点头，表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对了，这个女孩子的头发和手臂上的衣服怎么是湿的？”负责检查褚秀的人拉着她走出来，指了指她濡湿的头发和胳膊。

        “她杀了那只丧尸，手臂上溅满了丧尸血，给她冲洗了一下而已。你们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十一点就要离开这里了，有什么问题，我们自己承担，不会连累到你们基地的。”杜轩看了一眼兀自失魂落魄的褚秀，朝工作人员沉声解释道。他的表情和语气十分强硬，看上去完全不容人拒绝。

        说话之间，杜轩等人已经穿好了衣服，他上前拉开门，监控室的负责人见林奕曦目露关切站在门口，不由皱了皱眉。本来还打算让他们再进行一下血液检测的，看这样子，似乎是没办法强行留下他们了。他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放任众人离开。

        杜轩将上衣最后一颗纽扣扣上，扭头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眨巴着大眼睛朝这边看过来的林奕曦，眼中滑过一抹深沉的欲望。

        早在身为国际特种佣兵之时，他就受过特殊的训练，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即便是被人下药，也无法动摇他分毫，可谓意志力极为坚定。但像这样，被一个女人拿手指轻轻碰了碰身体，就有了反应，瞬息之间便破功，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而这第一次，却也是来势最为凶猛的一次。身体里叫嚣的欲望几乎要剥夺了他的神智，令他呼吸急促滞着，几欲燃烧。

        感受到体内奔涌不息的邪火大有燎原的势头，四处乱窜，使得他手脚发热，全身火烫，在在烧灼着杜轩紧绷的神经。

        “小曦，我要回房一趟，还有东西没有拿。你帮我看着褚秀，她精神状态很不好。”喑哑的声音从杜轩喉中急促传出，他感觉一颗心剧烈跳动着，抬手动作僵硬地摸了摸林奕曦的头。然而，即便是这样疏离的动作，此刻也让他升腾起无穷的欲望。

        “好，杜大哥，你放心去吧，我来看着褚秀。”林奕曦乖巧地点点头，伸手把怀里藏了许久的方形礼盒递了过去，扑闪的大眼睛里跳动着神秘的光彩，“这个，是我送给杜大哥的礼物。杜大哥，你上了飞机之后再拆开，千万别给其他人看见。这是咱俩的秘密哦。”

        “好，谢谢小曦，杜大哥记住了。”杜轩飞快地接过礼盒，被少女那甜蜜温柔的话音震得心悸，他几乎是逃也似的从她手中拿过礼物，但又不小心觑到她白皙柔美的笑容，原本就在身体里叫嚣肆虐的欲望之火登时烧得更盛了。

        他低下头，飞快的从少女身旁走过，不敢去看她的身影，也不敢去碰触她的身体，甚至没有理会一旁的纪飞，径自朝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目送杜轩走远之后，林奕曦并未多想，她走进监控室，看了一眼缩在墙角，全身瑟瑟发抖，环膝抱头的褚秀一眼，怪异地问道：“褚秀，你怎么了？怎么不把衣服穿好，跟杜大哥他们一起走？”

        褚秀身上的衣衫不整，看样子是女军医给她随意套上的，吊带衫歪七扭八的，外头的小罩衫也耷拉着，湿淋淋的头发黏在头上，看上去非常落拓。

        听到林奕曦的问话，褚秀抬起神情恍惚的面容，眼神失焦地瞥了她一眼，把脑袋再度埋进腿里，红红的眼眶中再次溢出泪水。

        “二小姐，我爸爸……他变成丧尸死了，我这次去魔都也会死，而且，我还会害死纪哥和杜哥！我是个祸害……昨天变异毒蜂冲进基地的时候，我就该跟你们一起出去，被那些飞虫蛰死！与其让我这个灾星把大家都拖累死，倒不如给我一把枪，让我现在就死！”

        埋头抽泣了许久之后，见身旁的林奕曦没有反应，褚秀涕泪满面的脸终于抬起来，她大声哀诉着，直勾勾地朝林奕曦看去。

        怪不得她昨天大改常态，主动请缨要下去杀毒蜂，原来根本就是打算去送死的。林奕曦这才想起，当时褚秀会反常地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勇敢，原来，她根本不是勇敢，而是有了这些自暴自弃的念头。

        此刻，她的眸光非常黯淡，灰扑扑的，看不到一点昔日飞扬跋扈、骄纵张扬的神采。除了神光失色之外，更像是蒙了一层尘埃，把她所有的生气都消失殆尽，只留下绝望和彷徨。

        望着褚秀那透不出一丝光亮的眼睛，林奕曦表情一愣，随即，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每年，每个月，甚至每隔几天，都有那么一些人，因为受不了在冷宫中被斛律之摧残折磨，被他无穷无尽的酷刑逼得萌生死意，最后选择用自我了结的方式，结束一生。

        每当这些人自我了断之前，就会露出这种眼神。

        而此刻，褚秀的眼睛，就跟他们一样，灰暗透顶，折射不进丝毫的光亮，绝望，而心存死志。

        林奕曦不由把身子站直了，从上而下俯视着瑟缩的褚秀。她的嘴角抿得笔直，整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去。看到这样的褚秀，她心中很不舒服。

        褚秀对林奕曦的变化恍若不见，怔怔伸出手去，脸上带着迷茫浑噩的表情，兀自发问：“林二小姐，你有枪吗？借我一支……”她真的不愿再拖累任何人。

        闻言，林奕曦皱眉看着这样的褚秀。她刚才还死灰一片的眼睛里陡然像升起了两团熊熊燃烧的火苗，只是，这两股火苗，虽燃得旺盛，却是不带一丝温度的，那种冰冷刺骨的光。宛若死神光临，迫不及待要邀她投入地狱的光。这种光，不仅让人看不到希望，反而夹杂着无穷尽的死气，沉重不堪。

        林奕曦抿紧了嘴，盯着褚秀看了半晌，终于她摇了摇头，开口道：“你知道的，我没有枪。褚秀，你是真的想死吗？想要开枪吞子弹？”

        褚秀浑然不知所谓的嗤了一声，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点头，毫不否认：“是啊，我真的想死，不吞子弹，我还能干什么？我就是个大累赘……你姐姐说得对，我褚秀是个废物，是个窝囊废，带着我在身边，只会引火烧身，害死我自己就算了，竟然还要把身边的人都害死！吞子弹多爽啊，‘砰’地一声，就什么都结束了……眼睛还没闭上，整个人就死掉了。不但能早点下去陪我那个死鬼老爸，更不会拖累杜哥和纪哥，多好啊！”

        越听，林奕曦脸上的表情越发凝滞紧绷起来，她清秀的面容冷冷的，语气平得听不出丝毫波澜：“好，你真的想死，不后悔？”

        活下去，这三个字有多么重的分量。没人再比林奕曦更清楚了。

        她受尽了无穷无尽的折磨和苦难，却从来不曾放弃，就只为了这三个字，只为了保存自己可贵的生命，她宁愿撑到最后一刻，撑到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为止。她如此珍惜活下去的机会，但为什么这世上的人们却这样不懂得珍惜？

        “我不后悔！我有什么资格后悔，我只是个废物而已，在末世里面，很快就会死掉的！我早死早超生，干什么要去连累杜哥和纪哥？我绝不会后悔……”褚秀猛地直起身子，两只眼睛变得很亮，似乎因为马上就要死掉这件事，而兴奋不已。

        林奕曦静静凝视着她陡然明亮的眼睛，半晌，见她丝毫不动摇，便淡淡开口：“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你说自己不会后悔，那，我可以帮你。不过，你知道的，我杀人，从来不需要用枪。”

        疫情监控室的人早就走光了。基地的每个人都是一人两职，甚至多职，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何况，基地的人本就是肃清检查过的，除非有特殊事故发生，否则，疫情监控室基本不需要军医等人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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