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信任的人

许亮一把拉住了她，说道：“妈，您这是让我遭天打雷劈吗？虽然您不是我的亲妈，可您养了我二十多年，我也叫了您二十多年的妈，我们俩之间就是母子关系，您怎么可以给我下跪呢？！”

        柳梅的泪水很快便如泉涌般流了下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我也不想，可妈真的没办法，这么多日子以来你一直没去看过他，我怕你不肯去看他！”

        “好，我答应你，明天就去看他！”许亮说道。

        就像柳梅所说对于许松这个哥哥，许亮始终有心结在，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的原谅，看见他时觉得他挺可怜的，看不见他时满脑子尽想着他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特别是骗他给梁若紫下药这事，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他的确该去看看他，更何况他若真的判了死刑，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次日，在N城的看守所里，许亮见到了许松，他冲着他淡然一笑，说道：“好久没见，你还好吗？”

        许松看上去瘦了许多，可脸上的神情却比以往纯净许多，不再像过去那样满是戾气，他的唇角也挂着一抹笑容，可那笑容更像是勉强挤在脸上的，自柳梅跟他说王园园怀孕了之后，他就没睡过一天的好觉，悔恨的感觉与日俱增！

        “我妈说园园怀孕了？”许松没有回答许亮的话，而是直接问了这话。

        许亮没想到柳梅居然把这事也告诉给了许松，人家王园园还没打算要呢？！

        可是他不会撒谎，看着许松灼灼的目光他更撒不了谎，于是他轻轻点了点。

        “我们做过措施的，怎么还会有？！”许松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说到后面声调高了几分。

        “避孕措施不一定靠得住，更何况……”说到这，许亮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许松很清楚后面是什么话，更何况他欺侮了王园园那么多次，怀上也很正常！

        “这孩子不能要！会害了园园的！”许松无比坚定地说道。

        许亮没想到许松会说这话，不禁用诧异的眼神看向他，那可是他唯一的孩子啊！

        许松忽然靠近许亮，低声说道：“你悄悄把园园带到国外去，然后把孩子流了，如果园园不想回来了，你就让她留在国外，这里她有阴影，更何况回来了，老头子很有可能还会想办法折磨她，所以她还是国外呆着好，老头子现在已没那个能力把手伸到国外了！”

        许亮听完愣了一下，看着许松，惊叹道：“真没想到你这么在意她，居然全都替她想好了！”

        “太晚了！我现在只是尽力弥补罢了！”许松说道，说完收回身子，垂下了眼眸。

        “医生说她如果流了可能会再也怀不上的！”许亮蹙着眉说道。

        听了这话，许松立刻又抬眼看向许亮，两眼散发出惊讶与失望的目光，他没想到柳梅说的话居然都是真的！

        “那该怎么办？我这种人根本没资格做父亲，可园园不是很坏，比她坏的人多得是，她至于连做妈妈的资格也没有吗？！”许松说道，说完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头皮，然后又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满是后悔与自责。

        许亮看着许松在那里折磨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良久，许松抬起头对许亮说道：“随她吧，如果她想生，就让她生，最好到国外去生，那里没人认识她，也就没人会说她的闲话，她可以重新开始生活，这样对孩子也好些，如果实在不想生，那也只能做掉！”

        其实许松原本想说如果王园园想生，就让许亮娶她，做孩子的父亲，这样无疑对王园园和孩子最好，她就不必到国外去了，可以呆在自己父母身旁，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因为这样做无疑对许亮很残忍，他根本就不喜欢王园园，根本就接受不了她，像他那样追求完美的人怎么可能接受王园园这样的女人？他已经伤害他许多，又怎么可以连他一辈子的幸福也要夺去？只好说了上面那段话。

        许亮点了点头，觉得许松这个主意不错，说道：“现在园园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过段时间我再找她谈谈。”

        许松又想到了什么，说道：“现在我们许家已大不如前，好在我作恶多端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所以在美国银行存了不少钱，园园如果到国外生活，需要很多钱，你到时找个合适的理由，把钱转给她。你让她放心，如果孩子生下来，跟她姓，我永远都不会去认的，跟爸爸妈妈我也会去说，让他们别去抢孩子，孩子有一个死刑犯的父亲，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会对他的心灵造成伤害，他们如果不想自己的孙子将来跟他们的儿子一样，就不应该去抢那个孩子！”此时他的脑袋已清醒许多。

        许亮没想到自己和许松之间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俨然成了他最信任的人，所有重要的事情他都拜托他，这在以往是连想都不曾会想到过的，他几乎不搭理他，即便跟他说话也是别有居心，自从出了这事之后，许松的确变了许多，如果以前他一直都是这个样，那么他们俩一定会是很好的兄弟，而现在许松或许活不了几日，或许在牢里度过大半生！

        从看守所出来，许亮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许华！那个老头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十多天，他的确是一个令人憎恶的老头，杀人都不眨眼，可他对他一直都很好，在他面前他只是一个慈祥的父亲，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可能觉得他没了妈妈心里有愧吧，这么多年来身兼母职对他竭力呵护着。

        他的确应该去看看他，就像柳梅所说再坏也是自己的父亲！

        许华整天无所事事时就站到窗口盯着窗外看，他希望有奇迹发生，许亮会来看他！可能越是失去的东西就越珍惜吧，自从苏晓云突然离去之后，他越来越想念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最爱的人是她，看到许亮，便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她，所以他的心里最在意的人便是许亮。

        当许亮的身影终于映入他的眼帘时，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护士看见了，忙劝他不要激动，激动是很容易造成再次中风的。

        “我儿子来看我了！哈！哈！哈！”过了好半晌，许华终于带着有些含糊的声音把话说了出来，两眼闪烁着灼人的光芒。

        不多久许亮便走了上来，尚未敲门，许华已经将门打开，冲着许亮眉开眼笑地说道：“亮亮，你终于肯原谅爸爸，来看爸爸了！”

        许亮淡淡地笑了笑，扶着许华在床边坐了下来。

        刚坐下，许华一把抓过许亮的手，目光慈祥地看着他，说道：“亮亮，这些日子我躺在这里一直在想不如把公司结束掉算了，趁公司还没落到没人接手的地步，反正你也不喜欢做生意，现在结束也不至于亏得很惨，还能拿出点钱帮你回到演艺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帮你投资拍几部戏或是弄个工作室还是有的。”

        许亮一听这话不禁愣了一下，他真没想到许华会做出这个决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真舍得结束公司？您为了它可是奋斗了几十年啊！”许亮说道。

        许华顿了顿，说道：“说实话内心深处是很不舍得的，可我老了，现在这种情况又能撑几天呢？我继续留在公司只会对公司不利，不如把自己的股份都卖了，自己也落个清静！”说到这他的脸色黯了黯。

        许氏集团是他辛辛苦苦奋战了几十年打下的，可自从被宋泽瀚告了之后，兵败如山倒，势气极速下降，不少人知道许氏现在不行了，都不敢跟他做生意，更有甚者，甚至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地举报他，世态炎凉，人世间的许多感情不过是建立在利益之上，既然利没了，剩下的只有将你不停地往下踩。

        “现在我也演不了戏，不单单自己没这心情，也没人找我拍，不过，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的确不适合继续操这份心，把股份卖了，董事长的职位辞了，挺好，没了这些东西牵绊，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日子。”许亮说道，说完冲着许华淡然一笑，那笑容看着挺坦然，却有几分凄凉的味道，人生，飞黄与落魄也只是转瞬间的事情。

        没过几日，许松忽然翻供，看来王园园怀孕这个消息的确让他燃起了活下去的欲望，即便永远不能与孩子相认，远远地看一眼也好。宋泽瀚不多久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眉头蹙了蹙，他很清楚翻供意味着不会判死刑，顶多也就无期徒刑，无期渐渐地也会变成有期，再之后便是减刑，虽然他那么多的罪在，二十年的牢是肯定要坐的，可他的心里始终不痛快，他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梁若紫，《枭王毒后》马上就要开拍，他不想她因为这件事情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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