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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产生误会


听说萧梓璘要见汶锦,周氏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眉开眼笑。

        萧梓璘的封赏、份例、供给等同于皇子,但他比任何一个皇子都强势。从他的封号而言,皇上对他的宠信比对任何一个皇子都多。他做为皇家暗卫的最高统领,手握实权,代皇上监查臣子,考核臣子功绩,还掌管生杀大权。

        这些外部条件都可以不提,关键是他肯舍命救汶锦。

        单凭这一点,周氏就认为萧梓璘品性不错,对他的好感也早已泛滥成灾。结合萧梓璘诸多优势条件,再跟范成白做比较,周氏的天枰开始倾斜了。

        萧梓璘比范成白更适合做女婿。

        不管人家怎么想,是否愿意,周氏都有自己的想法,哪怕不公布于众。

        “竹青、竹紫,快给姑娘把那套南珠紫金头面找出来,还有那套红宝石缂金丝头面,一并拿来,衣服,衣服就拿到朱州新做的那四套,全拿来,我来挑。”

        “娘,你要干什么?”汶锦很惊讶周氏的反映。

        萧梓璘找她肯定是为了治河之事,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是去谈公务吗?若是让萧梓璘误解了,认为她别有用心,以后见面多尴尬,把救命的恩情都埋汰了。

        周氏喜笑颜开,一边挑衣服一边说:“临阳王殿下要见你,你正好要拜谢他的救命之恩。去见恩人,他又是那么尊贵的身份,你怎么也要好好打扮一番。”

        “临阳王殿下见我是公事,不是召我去选美,娘何必多此一举?”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多此一举了?你去见贵人,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不能衣冠不整吧?娘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见贵人,不是为你好吗?你想想,皇上封你为治河监理,怎么说也是个女官吧?至少是现在独一无二的女官。

        别看你只是画了画图就得到了这个尊荣,这也不是哪个名门闺秀、世家名媛都能做到的。圣贤皇太后、圣勇长公主都是开明的女圣人,她们支持女子入朝为官、上阵杀敌,朝廷也不排斥女子为官。可皇朝开国至今一百多年,哪个女子做到了?你虽说只是个治河监理,无实权实职,这也是让人仰慕的。”

        听周氏说了这么多,汶锦终于明白了,周氏最佳女婿的人选已转移。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借助公务之便,入了萧梓璘的眼,努力抓住,结一门好姻缘。

        别人是否开明,汶锦不得而知,但周氏绝对是个开明的母亲。做为母亲,她一心为女儿打算本没有错,可在汶锦看来,千方百计取悦别人只会贬低自己。

        前世,程琛把她当成攀附权贵的阶梯,努力把她打造成一个才女。可笑的是她竟不知道她父亲的想法是那么肮脏龌龊,任人摆弄,毫不自觉,直到死去。

        周氏努力打扮她,不是要通过她获取利益,也没想把她当跳板,而是想让她有好姻缘、好前途。可她联想前世,打心眼儿里反感周氏的做法。

        她不会跟周氏争吵,但也不会照周氏的意思去做。汶锦认可了周氏为她选中的衣服首饰,也让竹青、竹紫来打扮她,却暗暗给荷风使了眼色。

        荷风知道汶锦让她出去婉拒萧梓璘,可她不敢,被汶锦瞪了一眼,才出去了。

        “看看,看看,我女儿打扮起来多漂亮。”周氏拉着汶锦,啧啧赞叹。

        “姑娘不只漂亮,一看就是满腹诗书文章的才女,那叫……对,腹有诗书气自华。”竹青见周氏皱眉,忙陪笑道:“奴婢听驿站的官员说的,他们在说……”

        “他们在说二姑娘。”汶锦轻哼两声,嘴角挑起冷笑。

        周氏沉下脸,说:“这些天你身体正在恢复,我走不开,临阳王殿下也想把这件事压下去,我也没深究。洛川郡主与你无冤无仇,不会凭白无故就想要你的命,这其中定有龌龊。你好了,我也可以松口气了,这件事定要查一查。”

        汶锦笑了笑,没说什么,她也知道这件事跟海珂有牵连。可她们现在住在朱州的驿站,把这种阴私事闹开只会让人笑话,还是回到罗州府里再追究为好。

        “好了,出去见客吧!别让临阳王等急了,把图纸和书册都带上。”

        “好。”汶锦刚走到门口,就碰到荷风匆匆进来,忙问:“有什么事?”

        “回、回姑娘,回太太,临阳王殿下突然有急事要处理,先走了。”荷风撒谎,神色很不自然,“他、他让奴婢转交给姑娘一份图纸,说有疏漏,让姑娘改改。他还跟手下说,姑娘忙碌了这些日子,等把图纸改好,就把你们送回罗州。”

        “怎么就走了呢?有什么事这么急?”周氏白费了一片苦心,很失望。

        汶锦接过图纸,冲荷风眨了眨眼,忍住笑意,一脸失落沮丧。周氏见汶锦难受,赶紧劝慰她,并一再保证配合她全力争取再和萧梓璘见面的机会。

        “娘,我们还是跟父亲商量一下,过几天就回罗州去。在回去之前,要把给临阳王殿下的谢礼准备妥当,送过去,别让人以为咱们要重谢只是说说而已。”

        “你放心,娘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尤其是救命这种大事。”周氏把礼单递给汶锦,说:“你仔细看看,该怎么添减,娘是希望能借此表达你的心意。”

        “要让我说,没这么麻烦,不必准备这么多东西,直接送银票了事,既轻便又不惹人怀疑。”汶锦合礼单,笑道:“临

        锦合礼单,笑道:“临阳王殿下把清平王府的庄子当做补偿给了咱们家,官府占用了,不管赔偿多少银子,都送给临阳王殿下。”

        “那个庄子是五百七十亩沙荒地,按中等田每亩十两定价,又加了一倍,共赔偿了一万一千四百两银子。比起清平王府开口要价十万两,官府一万多两银子就解决了大问题,觉得很便宜,昨天你父亲就把银票带回来给我了。这银子可是拿你的命换来的,我一文都不会用,全部交由你处理。”

        “我的命是临阳王殿下救回来的,补偿也是他给的,把这笔银子给他理所当然。”汶锦说得很大方,实则很心疼,但这是报恩、更是结交临阳王的方式。

        “好,我女儿知恩图报不藏私,敞亮,象我。”周氏当下就取来银票交给了汶锦,“绣儿,你亲自给临阳王殿下去送银票,就说你父亲不知道,明白吗?”

        “女儿明白,女儿这就去准备。”汶锦拿上银票,起身告退,回自己的房间。

        给萧梓璘送银票不只是重谢救命之恩,汶锦还打算为海诚的仕途开路,另外还有试探的意思。不管萧梓璘会不会收下银票,她都有下一步打算。

        她与他无亲无故,素未谋面,他却肯舍命救她,这不只是恩。不管他当时是出于本能还是有某种考虑,都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其中,值得她去珍惜。

        汶锦拍了拍荷风的手,赞赏一笑,问:“怎么说的?”

        荷风努了努嘴,说:“奴婢说姑娘的病刚好一点,怕过了病气给贵人,不方便见面,有事可通过奴婢转告。临阳王殿下就给了奴婢一张图纸,说姑娘查找疏漏,重新画一张给他。他还说他在院子里等姑娘,姑娘今天随时可以去见她。”

        “哦,知道了。”汶锦笑了笑,问:“临阳王殿下长什么样?”

        “长得……他太有威严了,奴婢跟他说话没敢抬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出来的时候,抬头看到他一个侧脸,应该是很俊的人,就是很俊的人。”

        汶锦干笑几声,低声问:“比范大人长得还俊?”

        荷风摇摇头,说:“没法比较,范大人多和气的人哪,跟奴婢们说话都满脸带笑。临阳王殿下不怒自威,奴婢跟他说话都不敢走神,连偷偷看他都不敢。”

        “那我可真要去见识一下了。”

        先按要求把图纸改好,带着图纸和银票去见他,有公事,有私事,都是最正式的理由。这是一次正式的接触,她要对一个舍命救她的人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汶锦把图纸改好已是午后了。

        她吃过午饭,小憩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叫来丫头伺候她梳洗。不必打扮得花枝招展,只戴最简单的首饰,穿最普通的衣服,抱最平常的心。这并不只是表明她无取悦之心,而是对于聪明人来说,以衣饰伪装最没有实际意义。

        萧梓璘正盘腿坐于榻上,以最端正的姿势闭目养神。一个黑衣暗卫从窗外飞进来,落到软榻后面,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微微点头,嘴角挑起笑容。

        “传话下去,撤掉守卫,无须通报。”

        “是,殿下。”

        汶锦要来给他送图纸和银票,人未到,暗卫就把消息传来了。不仅如此,就连汶锦和周氏对话他也都知道了。这位海四姑娘越来越让他看不懂了,她好像变了一个人,这令他感到奇怪,还有那么一点点不悦、不满。

        他还是唐二蛋的时候,跟海四姑娘接触不少,对她给予的善意的帮助铭记在心。除此,他对海四姑娘冥冥中有更熟悉的感觉,这也是他感觉奇怪的原因。

        在他正恢复记忆的那几天,他总是梦梦醒醒,复杂纷乱的画面断断续续交织在脑海。他想起了以前的事,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也多了许多将来的影像。

        那些将来的事以他恢复记忆之后为节点,就象一种预感,却又象真实的存在。

        比如,他在办华南省那件大案的时候,正因为有关于这件案子的诸多记忆在脑海中涌现,才为他规避了许多风险,他才把案子办得更公正、更明白、更顺手。

        还有,他办完案子回京,皇上要嘉奖他,封他为临阳王。在他有关将来的记忆中,他婉拒了,他知道临阳王的封号有叔终侄继的隐晦意义,他不想做逾矩之事。可他遵循本分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反而招来了更多的猜忌和提防。

        记忆在提醒他,因为错失了这个封号,他走了许多弯路。于是,面对皇上半真半假的加封,他没拒绝,只选择了沉默,还暗中小使手段促成了这件事。

        海四姑娘也在他与将来有关的记忆中,是他的妻子,也是他亏欠最多的人。

        可他记忆中的妻子,那个海四姑娘,与他救了三次,接触多次的海四姑娘截然不同。那个海四姑娘是木讷的、沉闷的,总想讨他欢心,每次都适得其反。对他、对他的侧妃,她越是小心翼翼,摆不出应有的威严,他就越厌烦她。

        就是这样一个女儿,在危急时刻,奋不顾身,连命也不要,救下了他。

        现在的海四姑娘与他记忆中的人截然不同,她不想取悦他,甚至见他都不想打扮。就连他舍命相救,她也想用一笔银子打发了,那笔银子还是他争取来的。

        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用。

        对于一个刻意疏远他的女子,他不悦、不满,更多的是奇怪

        多的是奇怪。

        将来的记忆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又是什么改变了他记忆中的海四姑娘?

        轻碎的脚步声踏进院子,小心翼翼的,离他的房门越来越近。

        她来他的院子怎么跟作贼似的?她不是来送图纸、送谢礼吗?难道她认为跟他见面不是光明正大的事?这样也好,这样才符合她小女人的心思。

        他微微一笑,端坐到正对着房门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守卫都撤掉了,没人通传,他想知道她会不会推门进来,进来后看到他闭目而坐,又会有什么反应。

        轻碎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徘徊了一盏茶的功夫,他都等得有些着急了,才听到轻轻的推门声。人进到房里,一阵香风扑鼻而来,人也朝他扑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柔软甜香的身体倒在他怀里,软绵绵的手臂钩住他的脖子,他才睁开眼睛。

        是洛川郡主。

        萧梓璘曾多次经历生与死,可此时,软玉偎香,投怀送抱,竟比处于生死边缘还令他犯怵,令他反感。他一把推开洛川郡主,又一下子从软榻上跳起来。

        他武功很高,防备性时刻都有,可今天他却因一时情乱疏忽,险些犯下致命的错误。进来的人不是他要等的人,他竟然只有一点点察觉,却没有足够警惕。

        “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你以为是谁?你在等人?这院子里的守卫都撤了,难道你约会一个见不得光的人?”洛川郡主可不笨,她年纪不小,尤其对男女问题更为敏感。

        萧梓璘挑嘴一笑,反问道:“这世间还有比你更见不得光的人吗?到处宣扬自己是皇家寡妇,对这重身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

        “哈哈哈哈……你这话说得太可笑了,我不宣扬,我遮遮掩掩,我不照样是皇家寡妇吗?我以这重身份为耻又能怎样?这身份不照样跟我一辈子吗?”洛川郡主拨弄自己单薄的夏衣,“你娶我,帮我摆脱这重身份,只有你能做到。”

        “别做梦了。”

        无疑,洛川郡主是家族利益的牺牲者,她要用她皇家寡妇的身份保清平王府不倒。起初,萧梓璘对她还多少有点同情。现在,他反感她,如同厌烦清平王府。

        尤其是洛川郡主对他居然有觊觎之心,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不是接受洛川郡主的心,而是连她有这种想法,他都不能接受,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亵渎。

        “怎么院子里这么安静?连个通传报信的下人都没有,是不是临阳王殿下不在?他怎么交待你的?”汶锦感觉很奇怪,院子里静悄悄的,令她有点心悸。

        “临阳王殿下说他今天一天都在驿站,让姑娘改好图纸就给他送过来。”

        汶锦点点头,说:“房门没锁,临阳王殿下或许是临时有事出去了。我们别在这里久留,免得有误会,还是到院门口等他回来,再把图纸交给他。”

        荷风扶着汶锦要走,转头看到门口有人,吓了一跳,“姑娘,房里有人。”

        “房里当然有人,只是不便出来迎接你们罢了。”洛川郡主倚门而立,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服,“临阳王殿下在里面,你们有事就进来吧!”

        无缘无故被洛川郡主推下水,差点丢了命,汶锦对这个皇家寡妇已嫌恶憎恨到了极点。看到洛川郡主与萧梓璘独处一室,院里院外连个下人都没有,汶锦自然就多心了。难怪萧梓璘要把这件事压下去,原来私情才是个中因由。

        洛川郡主倚仗皇家寡妇这重身份,出手伤人,连官府都敢不放在眼里,原来是有更硬的后台。铭亲王世子死了十几年,哪有临阳王的震慑力强大?

        “荷风,把图纸给临阳王殿下送进去,别误了公事。”汶锦只把图纸给了荷风,银票却不再出手,补偿银子是她该得的,萧梓璘救她另有目的。

        她怎么说也是皇上钦封的女官,因公务被洛川郡主推下水。清平王府没法向朝廷交待,洛川郡主也休想脱罪,就算死罪可免,也要被人指斥谴责。

        这大概就是萧梓璘舍命救她的原因,是为了洛川郡主。

        尽管这个因由很牵强,汶锦还是选择相信,毕竟她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之人。

        洛川郡主知道汶锦误会了她和萧梓璘的关系,这正中她下怀,轻哼一声,笑得更加甜美娇柔。不管汶锦来找萧梓璘是不是只为公事,她都希望别人误解。

        荷风拿着图纸走到门口,萧梓璘就迎出来了。他深深看了汶锦一眼,从荷风手里接过图纸,转身就进屋了。洛川郡主冲汶锦主仆妖娆一笑,也跟进去了。

        “走吧!”汶锦朝屋里撇了撇嘴,快步离开这座院子。

        铭亲王世子和萧梓璘是嫡亲堂兄弟,年纪比萧梓璘要大上几个月。

        这算什么?叔嫂私会?真是肮脏。

        洛川郡主坐到软榻上,端起萧梓璘的茶盏喝茶,拈酸嘲笑道:“你把院子内外的守卫打发得这么干净,原来是要和海四姑娘私会呀!看样子她误会了。”

        若汶锦真误解她跟洛川郡主有什么事,那真是蠢死了。看她的神情,她是真的误会了,可这个误会恰是他最不想解释的,因为无聊、没价值。

        “滚出去。”萧梓璘把图纸扔到一边,无心查看了。

        “我不出去,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嫌累,尽管骂我,反正我也不怕。要不你抱我、推我或拖我出去,这样我们就有了肌肤之亲了,我求之不得。你还可以奸了我,我愿意把还清白的身子给你,天天盼着呢。你还有什么招数对付我,尽管使出来,没有,你就输了。我就愿意看你能杀伐决断,却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形容你正好。哼!我再说一遍,滚出去。”

        “我不滚,你能把我怎么样?我……”

        萧梓璘一掌拍到桌子上,一股劲风直逼洛川郡主而来。洛川郡主的话还没说完,就好像被人用力推拉着一样,连滚带爬,撞开房门,出去了。

        “徐通、徐达,处理了。”萧梓璘抄起茶盏,朝房顶扔去。

        两名暗卫从房顶上跳下来,不顾洛川郡主拼命挣扎,拉起她就往外拖。

        “萧梓璘,有本事你杀了我,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死,就会把你跟海氏私会的事嚷嚷得天下皆知。”洛川郡主咬牙大笑,“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

        “我和她男未婚、女未嫁,私会又怎么样?求皇上下一道指婚的圣旨再简单不过,只要人们不相信我和你私会就行。”萧梓璘冷笑几声,又说:“我知道你的条件是什么,我也能做到,就是不答应,你就等着被皇害寡妇的身份拴死吧!”

        ------题外话------

        这篇文成绩不好,家里的事也很烦,我压力很大,想先调解一下。

        我不会断更,但从今天起可能不会万更了,以后有可能比今天还少。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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