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长女姜雪，神秘电话

林素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在J国碰到应轩，也没有想到他们相遇的地方仍然是因为某一起案件，不过，对于这些林素却无所谓，现在她最想要知道的是无欢的下落，以及为什么这段儿时间，她没有办法和暗冥社的任何人取得联系。

        无数的问题，她想要应轩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答案，可是，林素还未开口，应轩便似乎完全将她看穿一般，朝着她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他说：“我这次来，只是个侦探，其他的事，我不负责解释。”

        迎头的冷水，林素不仅朝着他丢下无数白眼。

        不过因为应轩的到来，虽然惊讶震惊，但是林素心中却觉得一片可靠的感觉，她知道有他出马，这起案件应该很快便能尘埃落定，自己也能很快的从这参与破案之中解脱。

        而另一边，杜熙郎却是一片沉默的模样，眼睛淡然的朝着应轩扫过，目光深邃一片，令人猜不透他此时心思。

        彼时，午后，花园的房子内一片凉爽舒适的感觉，一阵下午茶之后，林素他们收到了杜慧芳晚饭的邀请，而所有的谈话也在一片轻松的氛围中展开。

        姜雪是个身材颀长，神情略带冷漠的冰美人，五官长得跟杜慧芳有七分酷似，只是骨架稍小，她的身高接近165公分，穿着一身淡色的旗袍，长长的头发滚着大波浪披在脑后，看上去就像个温婉无比的居家小姐，但是她实际上却是公司的高级主管。

        “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姜雪坐在白色的椅子沙发上，用冷清清的眼神打量着杜熙郎，轻声说。

        虽然她的眸中一片冷然，但是林素却能从她的眼神中看的出来，这个女人已经被眼前身穿西装，将头发全部梳到脑后，将俊美中带着一丝邪气的五官完美展现出来的杜熙郎所吸引。

        林素不由暗暗一笑，听着他们继续说道。

        “我也没想到你会接受我的谈话邀请。”杜熙郎轻松地说，“只怪我平时来这里的次数太少，倒让你忘了咱们也是亲戚的关系，不过，这大概也是时下年轻人的通病，不喜欢走亲戚。”

        按照一定的关系来说，他们确实是亲戚，表姐弟的亲戚。

        姜雪抬起头，乌黑的大眼睛里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说得对，这大概就叫时代趋势吧。熙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她问道，声音很轻，非常有距离感的语调而且还带着装饰性的滋滋声。

        “当然可以，姜雪。”杜熙郎彬彬有礼地说。

        似是默契，林素和妙戈皆是鄙视的朝着杜熙郎看了一眼。

        “这位是…”姜雪瞄了一眼坐在杜熙郎两旁，一直盯着她看的林素和叶妙戈。

        “我是…”妙戈率先开口，声音响亮，听上去像要宣布自己的警方身份，杜熙郎不由吓了一跳，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她是我的女朋友妙戈。”他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妙戈，她正朝他瞪眼睛，好像准备反驳他，他向她皱皱眉头，别说话，乖！

        他希望妙戈能看懂他递过去的眼神，通常她都能看懂，但为了让她更明白点，他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肉鼓鼓的，他曾经握过很多双纤细美丽的手，但唯有这双手，令他想到超市肉柜台上摆放的小猪蹄，这让他心情愉快，感觉良好。

        这下妙戈不说话了，只是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便别过头去了。

        一旁，林素脸上的笑意意味深长。

        “你们真配。”姜雪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杜熙郎好像隐约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声叹息。

        “那这位是？”不再纠结于杜熙郎和妙戈的关系，姜雪的目光轻轻的落在了一旁憋笑的林素身上。

        完全陌生的面孔，却很引人注目。

        “她是我的好朋友。”妙戈一下子抓起了林素的手，似是在宣告什么一般开口。

        妙戈记得，在不必要的时间和地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林素是杜熙郎的妹妹，所以在一听到姜雪询问林素身份的时候，妙戈不由慌忙开口。

        显然，妙戈的举动令姜雪明显的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一片淡然，含笑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叶小姐的朋友也很漂亮。”

        “谢谢。”唇角含笑，林素同样回应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姜大小姐对你有些兴趣。”

        一旁，一直沉默的应轩压低了声音在林素的耳边开口，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自己口中的方糖嚼的嘎嘣响。

        林素只感觉自己的耳中一片聒噪，淡然的朝他递了一个白眼，没有言语。

        “其实这次来，也是为了她。”杜熙郎摇了摇妙戈的手说，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林素身上转回来，

        “她对苏先生的死亡很感兴趣。”

        “苏先生？”姜雪轻轻蹙眉。

        “哦，就是苏合苏先生，他也是我的朋友。”杜熙郎说，“我们曾经因为兴趣，在一起弄过一个周刊。”

        “我买过你们的周刊，不过，我很少看旅游版，我只看财经版。”

        “为什么？旅游版很好看哪。”妙戈插嘴道。

        “我没时间旅游，我工作太忙了，也许，我以后，会看一看…”姜雪温和地说。

        “你好像对苏先生的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一旁，应轩摸着下巴问道。

        “哦，或许是因为我平日里不经常在家的缘故吧，而且苏先生是母亲的丈夫。他的死我必须要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吗？”姜雪的眼珠在应轩跟林素之间移来移去，略显不安。

        “他难道不是你的继父吗？”应轩平静地回应到。

        “继父？”姜雪似乎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虽说他是母亲的丈夫，但是他的年龄和我一样，对于一个同龄人，我无法将他当成我的继父。而且若是换成侦探先生您，您能做到将一个同龄人当成自己的父亲吗？”

        显然，姜雪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抱歉，我是孤儿，没有父亲，更不会有继父。”冷然回应，应轩的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妖娆笑意，

        “所以，姜小姐的假设在我的身上没用。”

        “应轩。”林素用手肘顶了一下应轩，似乎在告诉他说话有些过分了。

        而一旁，应轩却依旧一片淡然的模样，目光炯然的朝着自己对面的姜雪看去，那目光就好像是一把利剑，似乎能将面前的人看透。

        “苏合最后使用他的手机是在6月7日晚上6点半，我查到他6月7日下午4点左右给你打过电话，这个电话持续了7分半钟。”妙戈道。

        这似乎并不像姜雪所说的，和苏合不熟。

        姜雪警觉地扫了一眼妙戈，笑了笑道：“你对这事还真热心啊。”

        有的人即使每分钟都在微笑，你还是会觉得她是块冰，姜雪就是这样的人。

        纵使她身穿一身旗袍的样子，看起来很温婉。

        “她在电话局工作，再说她又是我的女朋友，苏合是我的朋友，她想帮我，所以也可以算是利用工作之便吧，她顺便查了查，别见怪，她年龄小，不懂事。”

        杜熙郎笑着打哈哈，随后道：

        “不过，看起来你和苏合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否则他怎么会打电话给你？也不像是打错了电话，因为7分半钟可以说不少话。”

        杜熙郎说完便静静地注视着姜雪。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姜雪把目光移开了。

        “6月7日下午4点，让我好好想想。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我恐怕是…”姜雪好像挺为难。

        “那天是杜女士结婚周年的前面一天。”杜熙郎提醒道，一边说话他一边放开了妙戈的手，妙戈在桌子下面悄悄踢了他一脚。

        而这一幕恰好被林素看到，她不由再次嘴角上扬，虽说她对这案件基本上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看着高冷霸道的杜熙郎和甜美可人的妙戈这样打情骂俏的场面，也很不错。

        而另一边，姜雪的眼睛忽地一亮。

        “啊，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电话。”她犹豫不决地说着，“那天我是接到过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哦？”杜熙郎马上来了兴趣，心想她记性可真好。

        而以侦探的身份而来的应轩却陷入了一片沉默，他似乎失去了兴趣一般，顾自摆弄着自己手中的一块块方糖，眉毛轻挑，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我记得苏合的声线很特殊，怎么说呢…”杜熙郎努力的回响了一下，凝眉开口，

        “他的声线鼻音有些重，我想应该不会被人轻易听错。”

        “嗯…打电话的男人好像是有一些鼻音。”姜雪慢悠悠地说，“我确实和苏先生并不是很熟悉，但打电话的人的声音确实有一些鼻音…”

        “他说了些什么？”

        “让我想想…他首先问我，是不是姜雪？我说是的，我很奇怪，问他是谁，他说我们不认识。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他只想听听我的声音，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又问他有什么事，我觉得他好像在骚扰我，”姜雪耸了耸肩，面孔显得严肃起来，

        “我告诉他我一般不接陌生人的电话，如果他没什么事，我就得挂电话了，那天我正在书房整理最近一个月的销售报表，等妈妈回来我得向她报告各家专卖店这个月的销售情况，妈妈喜欢听精确的汇报，我一般用数字来说明，所以这样我就得作很多计算和分析，那时候我不想被人打扰，我说我很忙，我真的要挂电话了，他求我等一等，于是我又问他，到底有什么事？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应轩似是再次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我不明白。”姜雪嘲讽地一笑。

        “你问他了吗？”

        “他没回答。”

        “然后呢？他还说什么？”

        “他说他要替某人送一份礼物谢谢我。我说我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他，也没做过什么需要他感谢的事。他说，礼物就放在你家底楼的花瓶里，也许你不知道它的意义，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它对你多么重要了…对不起，我想不起原话了，但她大致就是这意思。”

        “他给了你什么礼物？”妙戈瞪圆眼睛，好奇地问道。林素可以从她急促的口吻中感受到她的好奇和激动。

        一旁的杜熙郎明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姜雪微微一笑：“是一把钥匙。我不知道是哪儿的钥匙。”

        “那把钥匙还在吗？”

        “我随手一放，不知道放哪儿了…”姜雪好像看出了妙戈脸上明显的失望，像哄小孩似的说，“好吧，我找找看，等找到了，我给你。”

        “是把什么样的钥匙？房门钥匙和保险箱钥匙在外形上有很大的区别。”林素问道。

        她似乎也开始对这次的案件感起了兴趣。

        “说不清，是把很普通的钥匙，不是房门钥匙，就应该是抽屉钥匙，很普通，真的。”姜雪把手背放在嘴边，低声清了清喉咙。

        “小客厅应该就是这里吧。”应轩瞟了一眼林素，开口问道。

        “是的。”

        “钥匙是放在哪个花瓶里的？”应轩问道。

        “就是那个。”姜雪指了指窗台前的那个雕着梅花的白瓷花瓶。

        应轩看了一眼那只花瓶，中等个头，地点，窗前，只要开着窗，外面的人可以轻易将钥匙扔在花瓶里。

        “你应该是在打完电话后才去看花瓶的吧。”应轩摸着下巴笑着说，“我真好奇，他在电话里还说了些什么？”

        “后来他就挂了。”姜雪冷淡地说。

        “就是很单纯地说再见吗？还是…”杜熙郎接着应轩的问话假设道，“对不起，‘我家有客人了，有人按门铃，我得去开门了’，‘对不起，我现在有事，有人喊我了’，…很多人在结束电话时都会来这么个结束语，苏合给我打过电话时，就常会找个理由结束，什么要出去，等会儿有事之类的。”

        “熙郎，你真麻烦，让我想那么多，你以为我是电脑吗？”姜雪带着笑意抱怨道。

        林素似乎在她的语气中听到了撒娇的味道，她想，这个女人和杜熙郎的关系应该不仅仅是亲戚这么简单，至少，现在她在这个女人的眼里看到了对杜熙郎的欣赏。

        “擅长用数字分析销售报表的人，一般记忆力很好，姜雪，我相信你只要稍微运用一下脑细胞，就能回想起来。”杜熙郎不失时机地捧了一下对方，这一招马上见效了。

        “那我得想想，等我想起来再答复你吧。”姜雪一边说，一边望向窗外的庭院，大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一对男女正向这幢房子走来，年轻女子手挽着男子的胳膊，两人好像在亲切地交谈着什么，只听到姜雪说，“那是我妹妹姜雨杉和她的丈夫向兵。他们刚刚结婚一个多月。”

        “他们现在也住在这里吗？”

        “不，他们住在向兵家里，只是每周来看一次妈妈。”姜雪笑着说，“他们很恩爱吧？”她眼中含着笑意，声音里充满了羡慕。

        说完，她的目光似乎很自然的朝着杜熙郎瞟去，似乎想得到他的回应。

        “好像是的。”杜熙郎回应道。

        “雨杉很爱向兵，妈妈一直反对他们在一起，但她最后还是嫁给了他。其实真的结婚了，妈妈也拿她没办法。”姜雪说。

        林素从姜雪的语气中又听出了一声叹息，她一向能够敏锐的抓住这些细微的东西。

        她在羡慕妹妹的幸福吗？她自己有没有属于自己的爱情呢？她有没有爱人呢？难道28岁的她把自己的全部时间都奉献给了工作？她正思索着，忽然听到妙戈在问姜雪。

        “姜雪，你有没有男朋友？”她问道，虽然大家都觉得她问得鲁莽，但倒还真的想听听姜雪的回答，于是杜熙郎忍不住推波助澜道：

        “妙戈，这还用问吗？姜雪是美女兼才女，而且还是大企业的女继承人之一，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她身后的追求者一定排成长龙了。”

        姜雪淡淡一笑。

        “熙郎，你错了，我没男朋友，也没有追求者。”

        明显的，大家还是有些吃惊。

        “你太谦虚了，一定是不想说。”杜熙郎道。

        “不，不是谦虚，我选择独身。”姜雪坦然说，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妈妈毕生的心血，将姜家的产业经营好。妈妈老了，虽然她很坚强，但她总有一天要退休的。”

        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的幸福吗？林素似乎有些不太赞同的撇了撇唇角。

        她看着方琪，心想，这是真心话吗？如此美丽的女人真的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青春耗费在无休无止的公司事务中。

        这种奉献的背后会另有隐情吗？难道她的母亲希望看到这种局面吗？如果她的母亲真的对姜雪的奉献无动于衷，听之任之的话，那她可真是个非常自私的母亲。

        “独身？你跟我一样唉。”妙戈忽然回应了一句，把杜熙郎吓了一跳。

        应轩也不由抬头，斜眉朝着一旁的杜熙郎和妙戈看了一眼，随而低头，他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方糖。

        “你怎么跟我一样？你有熙郎啊。”姜雪淡淡地一笑。

        “别听她的，姜雪，她就爱凑热闹。”杜熙郎想用眼神向妙戈表示不满，却发现她并没有朝他看，而是目光忧郁地盯着姜雪看，好像姜雪是某个电视剧中的人物，正在表演她无比感兴趣的剧情。

        她又在发什么神经？

        杜熙郎转换了话题。

        “今天还有谁会来？”他问姜雪。

        “晓曦要回来，她是我二妹的女儿，现在在读私立高中，今天应该回家。”姜雪的口吻突然变得冷漠起来，

        “她是我妈妈的心头肉，现在在这个家里，我妈妈最宠她了。”

        她忽然站起身，“如果你们没什么问题了，我得走了，在这个家里，关起房门谈太久会引起猜疑的。还有，我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我今天跟你们说的话，我不想让人议论，更不想让妈妈操心。”

        “当然。我明白。”杜熙郎答道，他拉起妙戈的手腕一起站了起来。

        林素也跟着站了起来，顺便她拉起了身边处于自己世界中的应轩。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吃晚饭吗？”妙戈问道。

        “你别拘束，只是家常便饭而已。”姜雪客气地说着走到门口，现在她的语气有点职业女性的味道了，

        “你们可以到客厅去喝茶吃点心，我现在得去厨房照应一下。”

        看来她真的是这个家的大管家，林素想。

        她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来说，“对了，我想起那天苏合在电话里的结束语了，他说我的时间到了，接着跟我说了再见，还祝我幸福。”

        如此姜雪没记错的话，苏合那天应该这么说的，我的时间到了，再见，祝你幸福。

        真是耐人寻味的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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