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蹈海的英灵

皇室的特别拨款并不是给海军增加舰艇的，不倦号被指定重新装修宿舍区，新的设计要特别考虑女性乘员和身材娇小的未成年人。这个消息传出后一度被媒体解读成为皇家海军的战略力量也将向女性开放，算是给了女国王和女首相带领下的女权主义又一个无关紧要的证据。而在海军内部，则因为爱丁堡公爵的一个提议而私下里把不倦号称为“皇家彩礼号”。

        而斯卡帕湾前海军基地在关闭三十年之后又一次被开启，这一次是作为海军投资和管辖的旅游项目，管理军官就是刚刚退出现役的安德鲁王子，而经费自然是皇室的特别拨款。

        “第一个项目当然是潜水了！”丽姬教授抱着一个鱼缸说，正在吃饭的女孩们不约而同地想起还在读四年级的费希尔他们。

        “潜水？这下面可有四十万吨的军舰，很多装备和零件当时就拆了一半，这么多年过去都摇摇欲坠的，一碰就会散架，就算砸不到你，砸到那些小鱼小虾也不好啊。”安德鲁王子已经知道了这两大个子美女都是什么人。不过对于从来都不需要承担什么王室义务的二王子来说，既然和这两个美女发展一段不可告人的关系非常的安全，而且不太可能会有什么拖泥带水的麻烦，那么，为什么不好好地享受一下和美人谈情说爱的感觉呢。

        只不过，这两个美人完全不可以用普通人的眼光去审视，她们的思维总是徘徊在不可理喻和异想天开之间——总的来说，什么危险干什么。辛尼斯塔医生一边义务地给看守基地的海军官兵检查脚气，一边刺探情报。

        “那就是说，这些船都是德国人的诺？”辛尼斯塔医生用棉花棒蘸了水元素凝结的活性水，代替双氧水来给一名上尉杀菌。这位纳尔逊上尉本来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三十年前刚从普利茅斯皇家海军学院毕业就在这个基地服役了。三十年来，他的脚也像岸边的礁石一样，上面爬满了海螺一样的寄生物。

        “不，他们都是我的船！是我的孩子！”老上尉本来正舒服地享受着困扰了自己多年的真菌化作气泡的感觉，就连那腐臭的气味也似乎是陈年的佳酿才有的品味。

        “抱歉，纳尔逊老爹年纪大了，脑子有点不太清楚。”年轻的水兵赶忙解释道。

        “年纪大了？”已经年过花甲的辛尼斯塔医生眉毛紧紧地纠结在一起，“他的人生已经和这里沉睡的战舰结成一体了，虽然那些船的年纪都比他大，但是从感情上来说，那就是他的孩子。”

        纳尔逊上尉早就习惯被年轻的水兵们嘲笑了，一个人喃喃自语了一会才算醒过来。“三十年前，他们都走了，因为不愿意留下来看守德**舰的墓地。我留下来了，我喜欢那些冒着黑烟的怪物，虽然他们曾经是我们的敌人，杀死过我们的同胞，可是，我还是喜欢他们。”

        辛尼斯塔医生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老上尉虽然语速平缓，声音镇定，可是精神力的波动却非常剧烈。“艾瑞莎！快到码头仓库来！”

        “码头仓库？这里的仓库全在码头，嗯，不对，这里的码头全是仓库！”艾瑞莎正在和女孩们玩捉迷藏。魔法师捉迷藏不需要蒙眼睛，因为她们会用精神力去偷看。但是金属会干扰精神力探索的效果，而且，海瑟薇和艾瑞莎都是幻术课成绩很好的孩子，弗朗西斯卡对精神力的控制也足够欺骗叶卡捷琳娜。于是，她们的捉迷藏就是看怎么样让小狼到处钻来钻去，钻得一身的油污。

        “就是老爷爷钓鱼的那个仓库！快点来，老爷爷有点不对劲！”辛尼斯塔医生焦急地催促道。艾瑞莎听了也连忙从一只塑料桶里钻出来，然后立刻被正在外面瞎转悠的叶卡捷琳娜抱了起来。“哦，正好，小狼姐姐，抱我去最外面那个中间有水的仓库。”

        “中间有水的仓库？哦，你说的是那个潜水艇码头啊。”叶卡捷琳娜把艾瑞莎抱在胸前像洋娃娃一样摇了起来，“不行，说好了逮着谁，谁来当鬼的，我都钻了一下午了，也该换个人了。”

        “下次吧，下次我来当鬼，现在先去看老爷爷。不然，我把你胸口的两只口罩扯到你背上去！”艾瑞莎要挟道。

        正在得意的叶卡捷琳娜心里一慌，立刻像倒马桶一样把艾瑞莎扔了出去，然后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艾瑞莎在空中转了一圈，又飘了回来，这是弗朗西斯卡经常炫耀的精灵的控风术。“你，你骗人！我是把口罩缝在内衣上的，不可能扯到后背上去！”叶卡捷琳娜抗议道。

        “哼！缝上去你要花一晚上，扯下来，我一手一个，要不要试试？”艾瑞莎又是虚言恫吓，以她那小胳膊的力量还真扯不下来小狼那粗针大线缝的东西，她就是看准了叶卡捷琳娜舍不得她的口罩。

        “我抱你过去就是了，你不要扯我。”小狼立刻服软，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其实是背着艾瑞莎过去的。艾瑞莎倒也不想被当做小猫或者布娃娃一样抱着，正好，虽然这个姐姐背上的骨头不那么光滑柔软。

        草草结束了游戏的孩子们进门的时候把夕阳和笑声都带了进来，“纳尔逊爷爷，你又要讲故事了吗？你说的那些会变成船的精灵们真的都是女孩子么？她们是长头发的么？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呢？”

        艾瑞莎并不清楚之前的情况，她只是感觉到，老人的精神力有些飘忽不定，似乎立刻就要从身体里跑出来一样。她不知道这算什么，会不会是东方的巫师传说中的元神离体呢？或者就是简单的灵魂出窍？

        拉米娅和普斯都跟她讲过，要想稳定快要熄灭的灵魂之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灵魂真正关切的东西，然后不停地和他说话。当知道自己看中的东西也有人感兴趣的时候，灵魂就能感到共鸣，并且从共鸣中补充精神能量。“直接输入精神力是不行的，那样会抹去原来灵魂的印记而成为你控制的躯体而已。”普斯还特别关照了这么一句，就怕艾瑞莎贪图简单，闯出祸来会后悔。

        纳尔逊上尉转过脸来，对着艾瑞莎笑了笑。“都是些和你一样可爱的女孩子呢，有长头发的也有短头发的，一般来说轻巡洋舰和战列巡洋舰头发比较长，大部分的战列舰和重巡洋舰头发比较短，眼睛，当然都是蓝色的。”

        艾瑞莎很高兴，老人的生命之火明显更旺盛了一些。不过辛尼斯塔医生反倒脸色更加凝重了，她摸了摸耳环，再次在精神频道里面说：“卡佳，西卡，你们赶紧去把安德鲁王子和丽姬教授找来，不管他们在干什么！就说，纳尔逊上尉快不行了，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快去！”

        “回光返照？”艾瑞莎不小心把这个词念了出来，躺在阳伞下面的老人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脸蛋。“虽然对于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来说，早了点。可是对于一个就要去和他的孩子一起生活的老人来说，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什么意思？我这可有曼德拉草，只要把它的汁水喝了，就能够灵魂不灭，至于身体的病，我想艾瑞莎应该有办法治好的。”海瑟薇举着一棵装在双层玻璃瓶里的人形植物说。现场已经没有其他麻瓜了，那几个水兵被这氛围吓到，主动替弗朗西斯卡和叶卡捷琳娜跑腿报信去了。

        “那就快点动手。”弗朗西斯卡召唤来一只杵臼，海瑟薇果断力把玻璃瓶在上面磕碎，在曼德拉草开始哭之前，赶紧盖上盖子一顿死命地捣。

        “你们加油，我去门口看着。”叶卡捷琳娜这时候无比痛恨自己烂到家的魔药课成绩，她能帮忙的大概也只有去放风了。

        “我还有片黑莲花，这东西能祛除一切毒素，只不过捣的时候要小心，太快的话产生的热量会使它立刻升华的。”艾瑞莎从土元素世界里拿出一样东西，很快地丢进杵臼里，在开盖子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问道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

        “那你来吧。”才捣了两下，弗朗西斯卡就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从药杵上传来，差点要用蛮力，好在那股香气提醒了她，连忙交给了艾瑞莎。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艾瑞莎也不客气，爬上了桌子，两手抱住药杵，像月亮里面的小兔子一样嘟着嘴一边念着降温的魔咒，一边捣着。

        “不用了，太晚了。谢谢你们，我虽然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但是也会祝福你们的。”纳尔逊上尉突然伸手放在艾瑞莎的小手上，艾瑞莎明显感觉到重量突然增加了，药杵当的一声捅到杵臼的底部。

        “不，我还有很多办法没有试过，老爷爷，你不能自己放弃！”艾瑞莎执拗地丢开药杵，掀开盖子，双手放出浓郁的风元素在杵臼里迅速地绞动。紧接着，又以看得见的精神力凝结成一个能量的瓶子，把杵臼里面的植物汁液全部收集起来，然后她还要用纯粹的水元素和精神力萃取出精华的部分。

        这时候，老人的灵魂已经稀薄得超过了最低的限度，一个人形的影子穿透松散的细胞之间的间隙冒了出来。艾瑞莎急了，放出一张精神力的网直接罩住老人的灵魂，也来不及搞什么醍醐灌顶了，直接有用的没用的东西都从头顶浇下去。

        汁液中闪着白光的部分钻进了老人的灵魂，那团快要消散的精神力明显凝实了很多，也停止了上升和消散的迹象。闪着绿光的部分落到了老人的身体上，有些气泡又冒了出来，然后破开，等到完全停止之后，老人躯体上不健康的色泽消失了，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地躺着。

        “这是怎么回事？”弗朗西斯卡指了指飘在半空中的灵魂和睡在躺椅上的老人，“失败了吗？”

        “也不能算完全的失败。”辛尼斯塔医生拍了拍不愿意说话的艾瑞莎，“精神力弱小的普通人本来是不可能成为英灵的，而现在纳尔逊上尉可以以灵魂的形式永远地和他的孩子在一起了。”

        “也就是说，我们救回了老爷爷的灵魂，但是他的身体还是死了。”海瑟薇总结道。

        “已经很不容易了，这要被英国魔法部知道了，肯定会怪我们多管闲事的。”辛尼斯塔医生挥了挥手招来一股小旋风，把仓库里面的香气吹散。

        “是说我们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他们要找我们麻烦么？”艾瑞莎郁闷地问，她很少例会不能得偿所愿的感觉，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不是不好的事情，而是给他们添麻烦了，要管理一个新出现的鬼魂，让他不惊吓到普通的麻瓜，这是很麻烦的。”辛尼斯塔医生看了看正在和自己的遗体告别的纳尔逊上尉，摇摇头，“我想，其实也不麻烦，上尉大概宁愿呆在海里，也不愿意去招惹普通的麻瓜。”

        “是的，我不会去捉弄普通人的。我只想钻到海底，和我的孩子们一起，能够这么近地看着他们，和他们一起变成海底的礁石和鱼儿的巢穴，对于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纳尔逊上尉在空中摇晃了一下，看来还不是很习惯灵魂体的存在方式。“嗯，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孩子们？”

        “哦，求之不得呢！”刚进门的丽姬教授立刻戴上手里的金鱼缸，瓮声瓮气地说。安德鲁王子开始被一个灰白的但是更有精神的纳尔逊上尉，和一个安静地躺在躺椅上的彩色的纳尔逊上尉吓了一跳。不过，辛尼斯塔医生赶紧给他做了精神抚慰，用精神力抚平了距离波动的心跳。“好吧，这里正好有一艘小型的观光潜艇，我们一起跟着老爹去看看吧。”

        “你和安娜去坐潜水艇吧，孩子们，换上潜水服，我们跟着老爹游泳去！”丽姬教授变出四套按照姑娘们的尺寸订做的潜水服来，统一的特征是倒扣鱼缸一样的帽子，显然，这种帽子上是没有无线电通讯设备的。

        “没有氧气瓶吗？”女孩们一边互相帮忙着穿潜水服，一边听丽姬教授讲潜水的技巧，怕水的叶卡捷琳娜却一直在叨咕这个问题。

        “用风元素召唤吧，和用水元素凝结水差不多，用精神力控制凝结出来的气体成分，小心不要中毒了。”海瑟薇悄悄地告诉她解决方法。

        “连游个泳都要施展魔法，真是苦啊。”小狼哀嚎着，突然举手，“老板，我能不能自己背个氧气瓶？到时候你们帮我往里面灌气好了。”

        “不是说了在学校外面不许叫我老板的么？”丽姬教授转过来揪着叶卡捷琳娜的耳朵，“不过你的建议很好，不背氧气瓶潜水确实很奇怪，大家还是装个样子背着好了。卡佳，你除了背氧气瓶，还要背鱼叉发射器！这是麻瓜的水下枪械。”

        “水下枪械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叶卡捷琳娜丝毫不在意对自己的惩罚，反倒对可以在水下使用的武器更感兴趣。

        “水的压力和阻力比空气大得多，一英尺的水相当于一万英尺的空气的压力，所以普通的枪械在水下开枪，子弹根本就飞不了多远，用火药发射子弹还不如用气枪发射鱼叉。”安德鲁王子已经稳定下来了，他解答了这个专业性的问题。

        “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倒不是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在子弹上刻画魔法阵，把周围压力可以互相抵消的水推开，就在弹头的前面形成一个只有空气的小空间，这样子弹的威力就恢复了，当然，比起在水面上还是要差一点的。”丽姬教授在自己的大腿上绑了一把手枪，看来是想去实验一下。

        “可以开枪，那么能不能带个无烟加热器下去？”海瑟薇举了举手里的一包野餐口粮，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觉得应该可以，你看住艾瑞莎就行，别人撑不动球形大空间，她支持一顿饭的功夫应该问题不大。”弗朗西斯卡也拿了两个，五个人，吃三个应该勉强够了。

        艾瑞莎和纳尔逊上尉手拉着手玩了会，心情也好多了。看到姐姐们都在做准备，也蹦过来踢了一个问题，“那么，在海里面也可以像在陆地上一样嘘嘘便便吗？”

        所有人的脑门上都出现了几排黑线，弗朗西斯卡敲了一下她的头，“你就不能先拉完了再下去？就算可以，你拉完便便我们还怎么做饭吃啊！”辛尼斯塔医生也晃了一下肩膀，把腰从安德鲁王子的手里挪出来，“艾瑞莎，海里的压力比较大，便便很辛苦的。你还是现在岸上解决了再下去吧。”“哦，也是哦，穿着潜水服，脱起来很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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