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生物活性和精神力

简单处理完那几个感染了寄生虫病的孩子，普斯跑到外面去找警察。本来按照他的想法，直接往哪扔一个大的燃烧弹，肯定会有警察过来。但是为了不让警察抓错好人，他还是决定跑到十几栋房子之外的圣安德鲁斯大教堂去砸门，那里肯定有人知道怎么通知警察和救护车的。

        不过呢，圣安德鲁斯大教堂的神父们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更有责任感一些，几个年轻的立刻抬着礼拜堂的长凳子，背着急救药箱跑了出来。“死者呢？死者呢？”都死了，你还背着急救药箱出来干嘛，你以为你和艾瑞莎一样有死而复生的能力啊。普斯在心里吐槽，不过脚步却不停，因为那些穿着袍子的见习神父都跑的很快。

        “咦，你不是昨天晚上在图书馆的那个黑袍大哥哥吗？怎么换衣服了？”来人一露脸，艾瑞莎就认出来了，原来见习神父就是圣安德鲁斯大学神学院的研究生。

        “哦，你好，早上好，是你啊，嗯，你是谁？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你妈妈在哪里？”神学生大概正在守戒，血糖有点低，脑子乱七八糟的。

        “我是艾瑞莎，我没受伤，我妈妈应该还在家里。”艾瑞莎很清晰地回答了他的混乱问题。“你又是谁？今天有课吗？是应用生物学吗？能带我去教室吗？”

        “我是卡梅伦神父，今天有应用生物学课，我可以带你去教室。”这个神学生有个地道的苏格兰名字，还是地道的法伊芙郡的名字。

        艾瑞莎没有去纠缠这位到底是见习神父还是已经获得圣职的司铎，反正对于她来说，有个认识路的就行。她走到卡梅伦跟前，伸开双手，“抱抱。”

        普斯和拉米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猛眨眼睛，这是什么戏码？“没什么？今天没穿高跟鞋，有点不习惯，找个交通工具。”艾瑞莎在精神频道里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啊。”拉米娅点点头，看向普斯。

        “别看我！”普斯紧张地叫起来。

        “怕什么，我又没有重量的。”灵体当然没有重量，哪怕是头龙的灵体也没有重量。

        “精神力会互相干扰的！”普斯坚决不干。

        “怎么会互相干扰？灵魂都是纯净的，除非你的灵魂里面有我。”拉米娅说完这话，自己也是一愣，然后就安静了。

        艾瑞莎倒是有些不明白了，瞪大眼睛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鬼名堂来。而卡梅伦在犹豫了一会后也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艾瑞莎，你妈妈呢？”

        “她大概还在睡觉吧，怎么了？你对我妈妈感兴趣？”艾瑞莎警惕地问，不过为什么在普斯和拉米娅听来有些不对劲，她不是在替周怡培担心，而是自己有些吃醋。

        “嗯，我们应该把你还给你妈妈才对啊。”卡梅伦老实地说，大部分神职人员在年轻的时候是不怎么会说谎的。

        “我说了，她在睡觉！”艾瑞莎不容置疑地说，末了还提供了证据，“她昨天晚上看书看到很晚，连我的台灯花都快谢了。”艾瑞莎有些心疼，那可是卡尔这个麻瓜送给她的魔法礼物。不过，卡梅伦神父只是想象出了一只花形的台灯，当然，对于麻瓜，尤其是麻瓜神父来说，能想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哦，是这样啊。”卡梅伦又犹豫了，“那么，我们先回教堂吧，等你妈妈醒了，我再送你回去。”

        “我说了！我要去上课，应用生物学！我是应用生物学的新生！”艾瑞莎气鼓鼓地说，怎么就不相信她呢。“你要是不肯带我去就算了，我自己去！”生气的小姑娘挣扎着要下来，不就是走路吗，很久之前就会了，她还能变成大鸟飞过去呢，虽然那只大鸟多半会因为太胖而飞不起来。

        她这么一闹，卡梅伦反倒不敢松手了，这里都是石头，摔下去，恐怕要被罚没饭吃的。这时候苏格兰长老会的地区长老走了过来，艾瑞莎认识他黑袍子上的蓝色十字，这个和安立甘宗的白袍金十字不一样。

        “我怎么没见过你，孩子，你从哪里来？”苏格兰长老会其实有点政教合一的意思，尤其在基层社区，会堂的管理职能比镇公所的要明确有效得多。

        “你好，我是圣安德鲁斯伯爵，艾瑞莎·伊佩。”在来圣安德鲁斯之前，周怡培就预计到了这个情况，交代过该如何应对。

        “圣安德鲁斯伯爵？这个封号不是被爱丁堡公爵收走了吗？”实际上，这个地区的领主应该是法伊芙伯爵，而这个伯爵称号属于正抱着艾瑞莎的这个卡梅伦。

        “是的，前年的圣诞节，我被赐予了这个封号，同时还有海边的那个房子框。”艾瑞莎憋着嘴巴很不高兴，“你可以看看我的书包。”

        长老顺着艾瑞莎的手指，看到了地上的小熊书包，捡起来就看到了背面经过贵族院注册的纹章。“嗯，这个主体确实是圣安德鲁斯城堡的徽记，红白蔷薇和鸢尾花也说的过去，但是这个四色苜蓿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个长老对贵族纹章还很有研究，艾瑞莎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好看！”

        “好吧，伯爵小姐。”长老把书包交给卡梅伦，“你就带着伯爵小姐到她想去的地方去看看吧，这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可是这些孩子受伤了。”卡梅伦提醒道，确实，地上躺着的三个小孩身边好多血迹，而渔网里面罩着的几个还都晕着。

        “没什么，已经被伯爵小姐的随从处理过了，只不过，手法比较粗暴。”长老看来曾经见识过寄生虫病，轻描淡写地说。“这几个似乎是有罪的？”

        “他们企图诱拐殿下，并且袭击我们。”普斯简单地把俘虏转交给他们，“我想，他们会认罪的。”

        “是的，他们会认罪的，只不过，警察并不想给他们安置什么罪名。”长老心里也明白，这些人只是想要稳定的食物供应，有没有住的地方都无所谓。

        “袭击高级贵族，这个罪名不一样。”拉米娅淡淡地说，长老恍然大悟地抬了一下头。

        “殿下，有卡梅伦先生陪你去上课，我们就不去了。”出了坑道，拉米娅连忙和艾瑞莎打招呼，然后就拉着普斯跑了。卡梅伦连推辞都来不及，只好抱着艾瑞莎往理学院的方向慢慢走过去。理学院就在商业区边上，穿过两个高尔夫球场就到了。卡梅伦特别地告诉艾瑞莎，这两个高尔夫球场是剑桥公爵和杜克公爵的，言语中对伦敦的富裕生活非常向往的样子。到了教室，一个满脸雀斑的当地女孩子走过来，“给，你的早餐，火腿饼煎蛋。这个是谁？”艾瑞莎当然知道这不是对她说的，不过，不捣乱就不是好孩子了。“Father，我要吃！”Father其实是天主教对神父的称呼，卡梅伦属于长老会，是新教，这个称呼本来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但是这个女孩可不这么认为，还拿在手里的火腿饼煎蛋立刻扣在卡梅伦的脑袋上。

        “哦，谢谢。浪费食物是很不好的行为，但是把食物当做凶器也是不太好的。”卡梅伦拿下脑袋上的食物，一边舔掉手指上的蛋黄，一边很俏皮地说。

        “咦？你不是书呆子啊。”知道自己的陷害被看穿了，艾瑞莎也就不想办法去解释，反正也用不着解释。

        “你觉得我像书呆子吗？”卡梅伦俏皮地笑了笑，“在教会里面，你必须要足够的呆才能够拿到补助金，有了补助金才可以去听想听的课，考我想要的律师执照。等到有了律师执照，我也就用不着像个清教徒一样这么努力了。”

        “嗯，很聪明的计划，而且有很高的可行性。”艾瑞莎承认，这计划比起当年周怡培先到美国读书再到法国寻亲听起来更靠谱。

        “谢谢。”卡梅伦吃完了早餐，因为没有咖啡或者红茶，嗓子有点干，艾瑞莎打开自己的书包，把奶瓶递了过去。

        “哦，这个真的是太谢谢了。”卡梅伦拧开盖子，悬空瓶子喝了一口。“这是什么？”

        “玫瑰花蜜。”艾瑞莎要拿回瓶子，卡梅伦连忙又喝了一口才还给她。“对了，我听到你的随从叫你殿下，而伯爵是不能称殿下的。”

        “我是安道尔公主。”艾瑞莎盖好盖子，重新放回自己的书包，她已经打算今天不再碰这个奶瓶了。

        “哦，还真是殿下。”因为有点吃惊，卡梅伦正要组织下一个话题的时候，已经上课了。

        “早上好，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们按照计划来进行这学期的主题报告。刚才我拿到助教小姐的名单，那么，首先请卡梅伦先生来做报告，我想这回事一个非常精彩的报告。”

        教授的话让卡梅伦一下子当机，不过他立刻重启了。在走向讲台并且拖时间地向所有认识的人打招呼之后，他已经准备好了一段胡搅蛮缠的话。“早上好，信徒们，今天，我要向你们证明神无所不在。”

        果然，第一句话就让教室里大多数人笑了，剩下的一些在摇头，还有一个脸色铁青。“现代科学告诉我们，生命的基本是蛋白质，而去年的诺贝尔奖颁给了一位能够在玻璃上大规模制造蛋白质的美国佬。这说明什么？我们可以制造生命了吗？”

        卡梅伦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大部分人都是一副看笑话的表情，这个也比较符合他的预计，唯一赞许的艾瑞莎被他跳过去了。“我早上吃了个煎蛋，嗯，感谢为我煎蛋的人，稍微嫩了点，你们看，我头发上还有蛋黄。”

        卡梅伦摸了摸头发，还把手指送进嘴里很恶心地吮了一下。“我们知道，这是还不太熟的鸡蛋，如果熟透了的话，鸡蛋黄应该像块蛋糕，而如果熟过了的话，就是一团黑色的碳。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刚生出来的小鸡，我见过，而且，又一次我还不小心踩到了一只小鸡，把它的肚子都踩破了。”

        卡梅伦讲故事的能力很不错，速度和语调带动了听众的情绪，教室里响起一片惊呼，原本看笑话的人也慢慢认真起来，想听听究竟发生了什么。“它并没有死，嗯，我是说，并没有当场死掉，现在，它早就被我消化了，除了骨头和毛。”有人拍了笔记本，卡梅伦连忙用手虚按，请大家稍安勿躁。

        “你们知道小鸡的肚子里面是什么吗？肠子？心脏？肝脏或者肺？”卡梅伦停了下来，挑衅一样地望着大家，被他这么一看，教室里反倒安静下来，因为没有人有更好的答案。

        “不是，我向上帝发誓，我没看到任何成型的器官，我只看到一滩蛋黄！真的，就是一滩蛋黄。”教室里开始叽叽咋咋了，这个是需要交头接耳一下的。卡梅伦提高声音，“教授，这个有可能吗？”

        脑袋像个荷包蛋一样的老教授站起来，“是的，有这个可能，如果是刚孵化不久的小鸡的话，确实有可能体内的器官发育还不完全。不过，发育迟缓的小鸡成功成活下来，并且能长到被做成鸡翅的可能性不大。它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因为器官衰竭或者感染而死去了，更不用说还收了重伤。”

        “谢谢教授。”后面的补充完全不必要，卡梅伦只是略表礼貌，“我想，我吃了他的双生兄弟，你们知道，他们有很多长得很像的兄弟。”

        “请回到主题，卡梅伦先生，今天的主题是有关蛋白质的，而不是小鸡和鸡翅！”坐在助教席位上的早餐女提醒道。

        “哦，抱歉。”卡梅伦帅气地一笑，“我刚才说到煎鸡蛋的三个状态，很嫩的，和到处跑的小鸡肚子里很像的状态；像蛋糕一样的，和像石墨棉一样的。很显然，第一个状态代表了生命，第二个状态代表了食物，是动物延续生命所需的，第三个状态，我想没有什么动物可以直接消化的。”

        在教授的带动下，不少听众开始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开头。卡梅伦走到黑板上，随意画了一个最流行的双螺旋图案。“同样是鸡蛋，它的物理结构和化学结构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会有三个不同的状态呢，我觉得这是个问题。首先，我们看看有哪些因素会造成这些变化，我们知道，这种变化叫做蛋白质变性。”

        “加热，包括红外线、紫外线、微波、电磁波、超声波，只要是能量波，积累到一定的能量之后，都能引起蛋白质变性。”这些就是卡梅伦在图书馆查资料的结果了，他把表格和例图贴到黑板上。“电离、震荡、搅拌这些也可以，不过我还是把它归作能量积累，这是物理的方式。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只有能量积累可以造成蛋白质变性，能量的丧失则不会，比如说低温，有很多冻僵，甚至被冰川包围成琥珀而最后复苏的报道。”

        “化学的方法有强酸和强碱、重金属、尿素和化学溶剂，这些都会破坏生物体系所存在的环境，有些还是生物代谢的产物，一些具体的毒素也能对具体的蛋白质造成变性。大部分化学变性，在恢复合适的环境，中和掉不利的化学物质之后，就能够复苏，这是化学中毒解毒的原理。”

        卡梅伦讲到这里特别地把解毒这一词放大写道黑板上。“先生们，女士们，解毒。也就是让死去的蛋白质活过来，那么，究竟是什么让蛋白质活着的呢，那些死掉的蛋白质是失去了什么而死掉的呢，为什么有的死掉了还能活过来，有的却不行？”

        “我的答案是，神！”卡梅伦镇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结束了自己的报告。这个观点看起来很荒谬，但是谁也无法给出有力的质疑，一时间教室里的学者们都沉默了。

        艾瑞莎当然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么。魔法师早就发现，有无生命的重要标志就是精神力，在魔法师的分类里面能够运用精神力的是智慧生物，而一般的生物只是有精神力而已。就连植物，甚至是细菌，还有这里提到的蛋白质，它们能够对环境产生反应，就是因为它们有精神力。“我的一位日本同学小久保教授和你有着很相似的见解，不过他把这个概念叫做生物活性。”荷包蛋教授站起来评价道，“蛋白质可能因为物理和化学的原因失去生物活性，也有可能重新获得生物活性。而可以重新获得生物活性的环境是最适合生物生存的环境，也就是生物活性最高的环境。不同的生命物质，比如说细菌和酶，它们所对应的最强活性环境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有厌氧菌和噬氧菌。”听到这里，艾瑞莎想到，如果是这样，那么用精神力压迫鸡蛋里面的精神力，把它赶走是得到了一个熟鸡蛋呢，还是一个新生命的鸡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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