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笼络

崔维成听到主意居然不是萧弘瑾想出来的，正想开口询问，听萧弘瑾这样一说，也暂时歇了心思，加入讨论的行列。

        三人对照着萧弘瑾抄录回来的账本，将欠账数目，欠账之人的官职，家族背景一一列出，互相比对，在一一搭配起来。

        一直忙活到深夜，才终于制定出一个最佳配比。

        翌日，萧弘瑾一下朝就叫住了户部尚书钱程，“钱大人，本殿下正好也要去衙门，咱们一起走？”

        “和四殿下同行，是下官的荣幸。”钱尚书咧了咧嘴，勉强笑了笑。每次到了发饷的日子，他就愁得恨不得久光自己所有的头发。

        “本殿下观大人面色似有不佳，可是身体不适？”萧弘瑾明知故问。

        “多谢四殿下关照，下官只是最近几天没睡好罢了，不碍事。”钱尚书面皮抽搐了两下，垂首道。

        眼角余光正好瞄到和二殿下走在一起，满面红光的吏部尚书，他心里便忍不住直窜火。本来想着，几个皇子年纪也大了，按照规矩也该给安排差事了。他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希望皇上能将二皇子分派来户部。虽然皇子到六部学习，不过是走个过场，但有个受宠的皇子在背后撑着，他行事到底能多几分底气，也能将手里这个烂摊子规整规整。

        可没想到，分派来的却是四皇子，他的小算盘完全落了空。这四殿下也真真是做足了走过场的样子，第一天作衙，不过是看了看账本，什么也没说就走人了。第二天更是直接连人影都不见了，今日居然说要和自己一起去衙门，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总之，他是对这位皇子殿下不抱任何希望了。

        萧弘瑾注意到钱尚书的神色，心下不由冷笑。这位钱大人，鼠目寸光行事畏缩，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马屁拍得还不错，真是不知道怎么坐上现在这个位子的。难道是因为他的名字取得好？钱程，前程，还真是前程似锦。

        不过，这人居然没有投靠太子或者老二，倒是让他高看一眼。

        “大人也不安寝，怕是心中有事，本殿下倒是有一二猜想，也有些个主意，不知大人可愿听本殿下一言？”他现在羽翼未丰，还不是出风头的时候，这个功劳就先送给这姓钱的，算是投石问路。

        这姓钱的，若是识相自然最好，若不识相，他能把人捧起来，自然能再把人踩下去。

        钱程听了萧弘瑾的话，顿时精神一震，忙道：“请四殿下指教。”

        “钱大人还真是个急性子，难道还怕本殿下跑了不成？”萧弘瑾大笑道。

        “是下官太着急了，呵呵。”钱程才想起来这还是在外面，周围时不时有同僚走过，其中就有不少是在他那里留了签名条子的，这里确实不是个说事的好地方。

        “那咱们快走几步？”萧弘瑾伸手一引。

        钱程脸色一变，就算四皇子不受宠，那也是皇子啊，他哪敢走在皇子前面，连忙躬身道：“殿下您先请，下官紧随其后。”

        还算有些眼色，萧弘瑾微微挑眉，当先大步向前走去。

        “今儿个又是发饷的日子了吧？”萧弘玥远远地看着萧弘瑾和钱程的背影，笑着问身边的吏部尚书凌远。

        “是。”凌远连忙应道，小心观察了一番萧弘玥的神色又言道：“钱大人又该犯愁了。”

        “这次不是有本殿下的好四弟帮忙吗。”萧弘玥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幸灾乐祸的意味十分明显。

        户部那个烂摊子，谁不知道。否则这样一个油水丰厚的部门，怎么可能落到萧弘瑾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手上。

        萧弘玥心里冷笑，以为娶了大将军的女儿有了依仗就能够骑到他头上来了，痴心妄想。他一定会给好四弟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做尊敬兄长。

        萧弘瑾并不知晓萧弘玥的打算，出了宫门，便和邀请钱程上了自己的马车，直接将写好的章程丢给了他。

        钱程拿着章程认真看了一遍，激动得几乎要语无伦次了，“好主意啊，这主意真是妙计了，下官怎么就没想到呢。四殿下果然不愧是龙子龙孙，下官这等凡夫俗子真是拍马都赶不及啊，哈哈。”

        萧弘瑾笑得温柔而和煦，淡淡地道：“马屁就不用拍了，本殿下看的是办事的能力。章程给了你了，这事儿要是再办砸了……”

        “四殿下放心，这事儿包在下官身上，下官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钱程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他坐上尚书的位子后虽然一直没什么作为，却并不是真的无能。只是他草根出身，背后没什么靠山，能坐上这个位子，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上来的。可坐上这个位子之后，他才明白这其中的艰难。

        在这京城里，随便掉下个牌匾都可能砸到一个皇亲国戚，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户部尚书根本谁都得罪不起。

        这些年，他忍着让着，每天愁白了头发地弥补那些亏空，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这次终于能够让自己扬眉吐气一回，他怎么会不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呢。

        萧弘瑾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父皇最欣赏有能力的人，说不得大人还能再高升一步。”

        “殿下的意思是……”钱程也是老油条了，哪能听不出萧弘瑾的意思啊。可他也不是傻子，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己得了好处，必然是要有付出的。

        萧弘瑾笑容不变地道：“本殿下相信钱大人是个聪明人。”

        “殿下容下官考虑考虑。”钱程犹豫了一番，咬牙道。

        他知道自己根基浅，太子和二殿下都有势力庞大的母家，身边的人背后也都有着背景雄厚的家族撑腰，他就算挤进去，也捞不到多少好处。若是主子事败了，却也要跟着受牵连。所以，无论这两位怎么拉拢，他都没有松口。

        所幸目前户部亏空严重，在别人眼里就是吃力不讨好，倒也没人眼红为难他。

        可若是按照四殿下的计策去办，户部的情况很快就会好转，到时候这块肥肉可就不是自己能保得住的了。自己还想保持中立根本就不可能，只能选一个人投靠。

        太子和二皇子明显不是好人选，三皇子据他观察也不是成大事的料。而四殿下……

        钱程瞄了一眼依旧笑得温柔和煦的萧弘瑾，心头忍不住重重一跳。想着之前自己和同僚们对四皇子的印象，少年慕艾，风流不羁，这简直就是瞎了眼了啊。生生把沉睡的雄狮当成了猫仔。

        只是四皇子如此隐忍伪装，显然也是所图不小。如今，他既然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真面目，怕就是有恃无恐了，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钱程的嘴忍不住有些发苦，手里本来让自己兴奋万分的折子此刻也不由变得重于千斤一般。

        萧弘瑾看他考虑的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道：“事关重大，确实该考虑清楚。只是本殿下时间不多，钱大人可不要考虑太久才好。”

        钱程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泡进了苦汁子里，简直就是从头苦到脚。

        萧弘瑾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做闭目养神状。看着钱程惨兮兮的模样，他才觉得这段时间一直堵在胸口的闷气终于舒畅了许多。

        最近老是在薛梓彤那里吃瘪，他的自信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都开始要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了。

        如今看来，自己果然还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应该是薛梓彤那个女人才对。哪有女人比男人还强硬的？这样的女人，要不是父皇赐婚，谁肯娶哟。

        转念却又想，看在她脑子还算聪明的份上，成亲后，自己就勉为其难对她好点吧。

        幻想着薛梓彤穿上大红嫁衣的模样，萧弘瑾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弧度温柔而缱绻，只是他自己却并未发觉。

        身体，还有你的心。”

        这番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有些太过复杂，薛毅看着她，眼神十分迷茫。

        薛梓彤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又通俗地解释了一遍，“以后你要努力地读书、练武，这样可以让你的身体便的强大。而心的强大，便是无所畏惧。无论是面对谁，都不能害怕，不是让你表面上假装不害怕，而是心里真的不害怕。另外，想要的东西，就要抢过来。只要保持一条底线，让自己不至于迷失，你可以不择手段，但是要记住，一定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

        英儿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搐，小姐你确定这样教导小少爷是对的吗？小少爷会长歪的吧，一定会长歪的吧？

        薛毅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他本就早慧，薛梓彤这般通俗地一解释，他便也明白了。虽然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头，但他坚定地认为，姐姐是不会害自己的，听姐姐的肯定没错。

        他要强大起来，撑起将军府的未来。他知道姐姐就快要嫁人了，他要成为姐姐最坚实的依靠。

        小少爷，你这也太没原则了吧，英儿心里哀嚎一声，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看到了将来京城第一恶霸纨绔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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