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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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老爷子的脾气这右丞府可从来没有几个人来拜访的,大多都是兴致勃勃前来,落花流水离开,今天齐家的人不但来了,居然还进去了,薛梓彤看着那辆马车,上面挂着齐字号。
薛梓彤微微扬了扬眉,虽然对手先来一步,但她却并不大担心,让人递了名帖,安安心心的在轿子里等着。
没一会,便出来几个奴仆,和一个碧绿衫子的女子,那女子看到薛梓彤的轿子忙快步走了过来,打开轿帘,看到一身素服的薛梓彤表情僵了僵,薛梓彤足够惊艳,可是这身行头让她的好友凌碧疏有些担心,忙问道:“梓彤,好久没见,真是抱歉你父亲?”
薛梓彤拍拍她的手,虽说她们很久不联系,薛梓彤给她的请帖信件她都没怎么回过,可是她知道凌碧疏的性格,薛梓彤看了看她点点头,目光柔和,两人的手握在一起晃了晃。
“家里都好。”薛梓彤跟她说道。
“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想的。”凌碧疏又是开心又有些埋怨,看着薛梓彤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拉着她便向薛梓。
“嗯,我知道的,也一直没办法来看看你,你可好?”薛梓彤轻声问道。
凌碧疏爽朗的笑笑说道:“我有什么不好的,左右就是在家里看书混日子呗。”两人一路分花拂柳正见到面带愁容从里面走出来的齐绍均,只见薛梓彤抱着一把蒙着白布的物件,逆着凌家的仆从,在凌碧疏的陪同下一路向里走,萧弘瑾愣了愣,虽然薛梓彤没少算计自己,可是自己却从不忍心害她,甚至会在一些时候伸手帮她。
薛梓彤看到齐绍均,淡淡点点头,本想继续向前走,齐绍均突然觉得很难过,她面对自己的神情那么冷漠,好像看到衣角的一抹灰尘一般,点点头轻轻拂去,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脸上纤尘不染,他当然看不出薛梓彤细致的裸装,觉得心里微微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好久不见。”齐绍均突然开口。
薛梓彤愣了愣,她只要出门也遥遥或者匆匆见过齐绍均几次,可是都未曾和他说过话,他也从没主动跟自己说过什么,今天狭路相逢不知道他又想找什么麻烦。
薛梓彤的目光冷冷的对上,在她看来两家同属不同阵营,而且薛起受伤,薛梓彤第一个怀疑上的就是齐家,两人自然没有说上一句好久不见的情分。
齐绍均看到她脸上那股**裸的敌意,看着她的目光有些闪躲,说道:“我听说你父亲的事了,他是个令人尊敬的人。”
薛梓彤依旧没说什么,齐绍均从第一次出现就让将她绑架了,所以薛梓彤也毫不犹豫的敲过他一笔竹杠,所以她实在看不穿齐绍均要说些什么,只是继续看着他。
齐绍均被她看的有些局促,小声但诚恳的说道:“你父亲的事,和齐家绝对没有关系。”
薛梓彤一直认真的看着齐绍均的脸,她阅人无数看的出对方的谎话,而且从薛梓柔的嘴里已经知道了害薛起的人一定是二皇子身边。
薛梓彤慢慢点了点头,齐绍均面色稍霁,可是薛梓彤抬起头来直白的说道:“齐少爷,我父亲并不是什么人想动就可以动的,左丞不与大将军府为难,不是左丞不想,而是他动不了,所以你也别想在我这卖什么人情,我们从来都不是朋友。”说罢便离开了。
齐绍均愣愣的站在原地,心里有些失落,自嘲的笑笑,和薛梓彤的交往中,他从没占过上风,还被他算计了不少,可是薛梓彤刚才的愤怒,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他明白他唯一的错,就是生在齐家,生在他的对立面。
凌碧疏引着薛梓彤向后花园走去,一只手挽着薛梓彤,一面凑到薛梓彤耳边说:“你这大着肚子还能勾搭上这样的鲜肉,真是本事。”
薛梓彤知道凌碧疏虽是大家闺秀,是大历有名的才女,可是私下里就是个八卦的话痨,她就是想作弄薛梓彤,看着她害羞的样子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薛梓彤身上能和她的本事媲美的就是脸皮厚度了,想想大历第一厚脸皮的奸商夏洺澜面对她都自叹弗如,何况一个只是读圣贤书有点小刁钻的凌碧疏。
薛梓彤笑笑说道:“你这是吃醋了啊,诶?这齐家是左丞,凌大学士现在是右丞,你们两拉郎配倒是天作之合,得罪得罪。”
凌碧疏作势要怒,可是看着薛梓彤的大肚子也只得作罢,两人走了一会,凌家不愧是老牌的读书人家,置身其中就仿佛走在一卷移动的书画中,处处透着一股子不经意的文雅,薛梓彤深吸一口气。
凌碧疏指了指十几步开外的一棵蓬松的垂柳,那柳树下是凌大学士一人在垂钓的身影,他的脚下搁了管紫青竹的鱼竿,脸上则落了本经书卷,安然地躺在竹椅里一边垂钓一边闭目养神。
碧色的池水浮起一朵朵睡莲,花盏连绵至无穷处,似洁白的云絮绣了一层莲花纹。凌碧疏亲自扶着薛梓彤走在一块花圃里,凌大学士情趣高雅,这院子修的别有风情,不像其他人的样子,规规矩矩的修成个样子,他让这片花草尽情随意的生长,到成了难得的景色,只是走在里面不大方便。
薛梓彤走到凌大学士面前,他抬起脸上的经书,看了眼薛梓彤,起身行了一礼。薛梓彤虚扶一把。
“郡主登门不知有何贵干?”凌大学士看着悠悠的水面清浅的问道。
薛梓彤哗啦一下掀开东皇剑上蒙着的一层锦段,那东皇剑一见光,像一把镜子般耀眼不可夺目。凌碧疏已经惊呼出声道:“东皇剑?”
凌大学士看了看剑,又看了看一身暗色衣服的薛梓彤,薛梓彤开口说道:“凌大学士学识渊博,自然知道东皇剑是除天下邪佞的,凌家是大历的守护者最该拥有此剑。”
凌大学士起身看着那东皇剑幽幽一叹,仿佛失散多年的至亲,他看向薛梓彤的目光复杂了许多。
“薛将军的事,我已有耳闻。”凌大学士轻声说道,东皇剑再次,他也不能在对薛梓彤打哈哈了。
“凌大学士既然知道,为什么不为我父亲伸张正义,他已不惑是大历的大将军戎马一生,他是英雄,应该死在战场上,如今却要死在一把来自暗处的肮脏匕首,凌大学士您就是这样守卫自己的国土吗?”薛梓彤寒声问道。
凌碧疏讶异的看着薛梓彤,她也不是不知道薛梓彤的利害可是没想到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气势居然不输自家固执的老爹。
凌大学士抚摸着东皇剑,慨然叹道:“大将军的为人我一向敬重,可他此次遇害,是因为权利斗争,所以,所以老夫也不能出手。”
凌碧疏惊讶的看到自己那固执的跟茅厕里的臭石头一般的父亲对着薛梓彤居然闪过一丝愧疚和无措。
薛梓彤眼中噙着恰到好处的泪水,她就是要营造一副忠良之后被迫害的情景,声线微微颤动说道:“凌大学士不屑与搅在朝局中的人为伍,可是不参与其中,官员们如何存活,官员没有了,这朝廷就成了空架子,而官员们就是靠着尔虞我诈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我薛氏一门,仰天不愧圣上,俯地不愧黎民。我父亲薛起身上战功赫赫,狄绒闻我父之名都要闻风丧胆,大历固然需要凌氏一门的文墨,也需要薛家的铁拳,我们本事唇寒尺亡的关系,如今大学士要袖手旁观吗?试问大将军一职凌大学士心中可还有他选?”
凌大学士叫人又将东皇剑蒙了起来,耀眼的金色光芒让他眼睛酸痛想要流泪,他说道:“薛起是大历的功臣,他的作为确实令人震撼敬佩,可是大历这么多年出过那么多忠臣,忠臣是受人尊重的,可是王妃也别忘了,为人臣子,忠是本分。”
凌大学士的口才,一人能群挑文武百官,这也是景延帝要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启用他的原有,他的嘴可以说服任何人,他的正直也不会让大历偏离正轨。可是如今面对薛梓彤却有节节败退之势。
“凌大学士可知这东皇剑如何而来?”薛梓彤淡淡反问道,修长的手指搭在涂了层淡青色瓷釉的茶盖上,亮晶晶的阳光地下,连指尖都在莹莹地发着光,没什么情绪的目光冷冷打量着他。
“东皇剑都是以决斗的方士传给下一个主人。”凌大学士认真回答道。
“你可知上一任的主人是谁?”薛梓彤继续问道。
凌大学士皱皱眉头说道:“不知。”
薛梓彤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樊城的名字,您应该听过。”
凌大学士的瞳孔微微睁大了,这再次刷新了凌碧疏的认知,凌大学士不但一个一个回答了薛梓彤的逼问,薛梓彤的回答居然让他惊讶到如此地步,凌碧疏可是好些年没见过了。
“薛大将军盖世神功!”凌大学士震惊良久,由衷的赞道。
“不知凌大学士是不是认为我薛家好欺负,我父亲受了那么重的伤,朝廷都没人出面为他陈情,就算他还一心护主,他的手下,千千万万的大历兵将是否还能沉住气,若父亲不是心悦诚服的献上宝刀,东皇剑回到樊城手里。”薛梓彤咂咂舌说道:“听说狄绒已经重新推樊城为带兵首领了。”
薛梓彤对狄绒的军事机密如此门清,是因为一直和野莫保持着良好的商业往来,虽然野莫绝不会和薛梓彤说出自己国家的绝密,可是旁敲侧击薛梓彤还是了解了不少。
凌大学士的额上已经沁了层冷汗,薛梓彤到怪不落忍得,能保持凌大学士如此风骨的人,大历实在不多,可是现在薛家不可以这样平白无故的就被欺负了去,学家自己忌惮着景延帝不敢声张,毕竟细查起来,若是让人知道薛起是为了见樊城才遭此横祸,只怕薛家全族都会被灭了。
薛梓彤微笑的看着他,轻声说道:“凌大学士,这东皇剑就先放在您这了,是去是留但凭大人决定。”
放下这句话,薛梓彤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是她的姿态确是不容抗拒的,虽然她平视着凌大学士,可是却无端给人一种俯视的感觉。
凌大学士依旧呆若木鸡仿佛入定了一般无知无觉,薛梓彤冲凌碧疏使了使眼色,凌碧疏点了点头,向前几步扶住她父亲,薛梓彤微微欠身便退了出去,回了当将军府。
薛梓彤看看天空中淡淡的樱花色,灵寿微微侧过身来,在刚才她已经为薛梓彤弄清楚,齐绍均的来意,薛梓彤虽然骄傲,可是却不轻敌,她虽然并不觉得齐绍均有什么威胁,但是她很清楚齐家的厉害,齐家能不尴不尬的一直屹立在左丞的位置,是有其原因的。
灵寿趴在薛梓彤的耳边轻声说:“齐家大少爷,向凌老爷求亲了。”
薛梓彤被这消息一激明显的愣了愣,其实她在结网,其他人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这场游戏里的每个人都会从自己的出发点,疯狂进击。
“凌老爷什么态度。”薛梓彤大概能猜到,凌大学士向来闭门不见客,他不喜欢和群臣相处不代表他没有政治嗅觉,一个门庭相当的年轻男子,特特来吃一遭闭门羹,为什么他不难猜出,凌大学士一反常态的见了他,那么很有可能在心里是赞成这桩婚事的。
灵寿摇摇头,有些羞愧的说道:“凌老爷的贴身侍从只是说凌老爷收了喜帖,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了。”
薛梓彤摸摸鼻子,这凌大学士不知因为何故打起太极,他还在观望吧。或许他也心疼女儿,希望她能有自己的选择,可是他需要平衡朝局中的力量,或许不得不做这样的联姻。
当薛梓彤回到大将军府时,薛梓彤将今天在右丞府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萧弘瑾,将自己舌战大历第一名嘴的精彩画面轻描淡写的说了下,将齐家有可能与凌家联姻的消息传了出来。
世家大族的婚姻往往备受瞩目,当然不光是新郎新娘都是俊男美女才子佳人,多金有势,也是因为一场联姻就代表了新的政治格局,关系着方方面面的利益,所以众人只要发现稍有苗头就会开始采取行动,这就是昭伶公主的赏花会如此受青睐的原因,在贵族中老少咸宜。
因为每一个人都需要在这样的社交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发现自己的利益,趋利避害才是在帝都生存的王道。
凌家与齐家联姻,那么凌家的势力就随着被废的太子保持了中立,本来有些偏向萧弘瑾的痕迹便不明显了。
萧弘瑾摸摸下巴说道:“这个凌大学士读书读的莫名其妙,他既无心保举我,又为何为我得罪了太子,如今我与他频频示好,他又要和齐家联姻?他是想另择良木?”
他的话甫一落,薛梓彤便摇摇头说道:“不会,凌大学士做的所有事都是按着同一个原则,那就是维护国家的利益,他希望你能主政是因为太子的伎俩伤了国本,而二皇子跋扈暴戾亲政后不会做个仁君,他力主费太子,也是因为太子居然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不惜将手腕
军队里,这才让凌大学士站出来说话。一个国家总会有这样一个或者一群,他们懂得权利的游戏,他们可能无视个人的情感,但是将所有的赤诚献给了自己所效忠的王。所以凌大学士无论如何对你,你都应该尊重他,支持他。这才是你上位应该做的。”
萧弘瑾听了薛梓彤一番话,仔仔细细的回味了一遍凌大学士所做的所有作为,他每一步似乎确实如薛梓彤所言不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和家族,点点头说:“你说的是,可是他又为什么要与我们为难呢?之前他不是一直很支持我们吗?”
薛梓彤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权力场和商场何其相似,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每个人都在其中浮浮沉沉,彼此结盟分散对立在结盟,如此轮回翻成出新。以前萧弘瑾相对其他两个皇子路数更正,势力较弱,凌大学士自然偏袒,如今的萧弘瑾势如破竹,他自然有所顾忌,现在的局面还是稳定的,所以不可以有人威胁到老皇帝,故此,凌大学士与萧弘瑾这方势力生分了。“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有什么可惊讶的。”薛梓彤笑着说道,往萧弘瑾的怀里拱了拱找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那我们是不是要干涉一下这桩婚姻。”萧弘瑾皱着眉头,他最近一心想着对付二皇子,深怕自己疏忽让这只恶狗咬了他的心上人,所以对凌家和齐家没那么多心思去关系,突然得知这样的联姻正在秘密进行,他自然是焦急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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