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入宥礼

　　姑瑶山，形似一只卧着的兔子。由姑瑶前山和姑瑶后山两座山峰组成。姑瑶前山一片绿色植被，郁郁葱葱，山上雾气缭绕，宛若置身云端一般；但姑瑶后山却是一片赤黄色，远看似活火山一般。姑瑶前山脚下是一淡蓝色湖泊，名叫镜湖。镜湖之广，不知绵延多少里。湖面之上也是雾蒙蒙一片。此刻，太晨神尊保持着他那优雅迷人的微笑，右手执纸扇轻轻扇着，像是在随意赶走身边迷雾，全然不管扇子上那醒目的“五字真言”，左手挽着叶沂川正立于一叶扁舟上，向着姑瑶前山缓缓靠近。叶沂川探着脑袋，不停地环顾四周，眼神中满是好奇和不安。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突然，一声冷冽的声音恰似从天而降。沂川紧紧握住太晨神尊的手。

　　太晨神尊拍了拍叶沂川的手笑容更甚，隔空答道：“当然是看看我的亲妹妹，也顺便给你带个好徒弟过来。”

　　向前行约十数里，便远远看见岸边茂密的林木分开两边，一条笔直的小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广场前聚集众多仙家，估计都是送各族才俊来参加宥礼学院入学大典的。广场中央一根笔直的柱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青色龙纹，上好的白玉铺成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只见太晨神尊从衣带下拿出一白玉牌，交给广场上站立的两位守山神将。其中一位守山神将将玉牌缓缓祭出。玉牌到了广场上空忽然光芒万丈，龙吟之声从玉牌中缓缓流出。继而，广场中央石柱上的青色巨龙腾空而起，随着它一声龙啸声大作，广场前方一道隐形石门泛着涟漪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缓缓打开。

　　穿过石门，宛若进入另一方世界。广场前方一座巍然而立的庞大建筑升在百十阶玉阶之上，斗拱交错，金瓦盖顶，气势恢宏。前山山腰处，远远望去，蜿蜒曲折的小径连着坐落在淡淡迷雾和树丛中的宫殿，依稀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座金色的岛屿，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那便是姑瑶山紫芮神尊的仙居之所——瑶光神宫。拾阶而上，来到第一座大殿前，四个金色大字赫然跃入眼帘——宥礼学院。大殿之中，只见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把整座大殿映的更加明亮。殿内顶部为盘龙衔珠，地面铺满玉砖。殿内共有石柱36根，殿中主座两旁石柱上刻有“苦修勤修悟修修而自用，妄念贪念痴念念而无功”二十个金雕大字，其余除了两根石柱上雕刻着青龙外剩下的三十二根石柱均雕刻着不同的规则，估计是宥礼学院的院规。殿中及四面设有坐席数十张，主座之上挂有一朱红色匾额，上面写着四个烫金大字——仙脉真悟。看来此殿正是紫芮神尊平日讲课所用。

　　越过宥礼学院，蜿蜒向上而去，来到一个方圆数里的广场，广场之上，上百个人影攒动，年纪大约都在十一二万岁左右。他们此时正在互相认识，各自扎堆相聊甚欢。众人看到有人前来，纷纷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太晨与沂川二人。广场左侧是一个较小的殿宇。右侧则是一条蜿蜒小路不知通向何处，小路两旁鞭子似的多节紫竹冲天而起，从远处都能感觉到小路中间蕴含着极大的能量。广场前方矗立着一黑色巨石，不知何用。又是数十玉阶之上，则是瑶光神宫的主殿——瑶光殿。瑶光殿高耸入云，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朱红色的殿门甚是显眼。四个飞檐挂有金铃，清风拂过也会清脆作响、悦耳动听。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整座宫殿古色古香，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此刻，一位女子正立于殿前。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身着—袭素锦长袍，外披水蓝色轻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仙气十足。万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用一支简单的紫竹簪簪着。她右手自然落下，左手执一根长约两尺左右的紫竹。此人不是紫芮神尊还能是谁？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紫芮神尊划过一道青色光芒落在广场上的太晨神尊面前，神情冷峻，假装作思索状问道：“上次您这位潇洒公子来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太晨神尊握着折扇的手探出，衣袖一挥打开折扇，优雅的摇动着，略加思考后笑容更甚，答道：“三万年了罢，记得是送那个‘年少有为，振翅高飞’的少翊来学堂的时候。”

　　看着太晨神尊那双弯成黑月牙儿的笑眼，紫芮神尊神情更冷。自己的这位四哥，一出生便有着五方灵海、天仙修为。三万岁便历经弑身夺骨劫难飞升上仙，成为仙界以来年龄最小的仙君。八万岁历经三十三道天雷劫飞升仙尊，十三万岁历经紫电神雷33道成功飞升神君，又以仙界最小的年纪步入上神行列，二十七万岁历经33道天怒神雷神灵化实形飞升神尊。包括父尊在内的所有仙界众神均以为他将是仙界第一位最有缘可以成功飞升神帝的上神，但这家伙居然自父尊殒身后开始整日无所事事，喜欢上了踏足四海，游历凡间。仙界供职也不管不问，本应由他掌管的司法一职只能让病恹恹的二哥太嘉神君撑着，前几天看着二哥的病貌似又重了些。每每想到这里，她都难免会有些许怨恨和不解。但太晨面对多方疑问，总是避而不谈，一笑而过。

　　“你这又是什么？”紫芮神尊将思绪拉回，左手紫竹剑尖指了指太晨神尊手中的折扇。

　　“咳咳，打赌打输了。”太晨神尊假装尴尬的笑了笑。

　　“这个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紫芮神尊眼神仔细打量了一下叶沂川问道。

　　“他叫叶沂川，是我游历西海时，在西海附近的令丘山下救的。”太晨神尊一脸认真的回答道，语气中似有些不舍又有些艰涩，“那里时常条风肆虐，这个孩子家族其他人都被条风吹散了，是死是活尚不可知，我带着他寻了好久没有结果。”说到这里，太晨神尊双眼又弯成了月牙形状，继续说道：“我看他可怜的很，但修为不错，和当初的少翊一样，是个修仙奇才。所以带到这里，借我的好妹妹代为管教一段时间。”

　　“太晨神尊好兴致，为何不自己教这孩子？”紫芮神尊没好气的问道。

　　太晨神尊不好意思的表情跃然脸上，笑容更甚，说道：“我的好妹妹，你又不晓得你四哥我，哪是当师尊的料，压根没有师尊的范儿。”

　　紫芮神尊神情漠然看着太晨神尊那张笑容灿烂的脸良久后，转身向沂川正声说道：“去广场中央登记名字罢，一会儿便要开始检测灵海了，能否入选就看你的造化了。”然后转头向太晨神尊说道：“四哥，请瑶光殿一叙。”

　　沂川抬头看了看太晨神尊，虽然他与太晨神尊也是萍水相逢，相处不过三日而已，但这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熟悉的感觉又要被陌生和孤单夺去。这之后的十一万年该如何熬过，他想都不敢想。他咬了咬牙，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去广场中央人群之中，在众人注视和小声议论中站定，带着不舍的眼神不时看向太晨神尊离开的方向。

　　瑶光殿内，紫芮面对太晨神尊，神色泠然，说道：“前几日，大哥紧急召见各方上神共聚天帝山宣德殿，说青要山仲念，”紫芮神尊顿了顿，微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仲念傅筠及青要山所有仙众均被一夜尽数屠戮。”

　　“什么！”太晨面色铁青，假装万分震惊，与平日判若两人。

　　紫芮眼眶微湿，语气却是冷冽异常，道：“我随众同去青要山查看，在紫宸神宫神址上只寻得仲念的金溪剑与傅筠的青逸剑。”

　　“仲念和傅筠都殒身了？”太晨神尊微微低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抒发自己胸中藏了很久的怒气。

　　紫芮神尊转而满目噙泪，点点头道：“青要山首峰被齐齐削去一大半，顶峰上的紫宸神宫被夷为平地，哪还有神宫的影子。”

　　“我已不过问天庭诸事多年。”太晨神尊转过身，背对着紫芮神尊，兀自整理了一下衣带，看似满不在意的说道：“你也无需太过伤心，天道一向如此，一切都是劫难，非你我之力可以扭转。”

　　“四哥，”紫芮神尊一改常态，盯着太晨神尊看了看，说道：“我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回答，‘这孩子是不是你从青要山附近找到的？’”

　　“不是，沂川是我半个月前从西海附近捡回来的。”太晨神尊坚定的回答道。

　　“太晨！”紫芮忽的提高声音，激动地问道：“我再问一遍，这孩子会不会是青要山上的？”继而，紫芮一字一字重重的问道：“是不是仲念的孩子？”

　　太晨神尊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已入了仙障，快点回头吧。”

　　“四哥，你从不骗人的。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你从青要山上救下来的孩子？”紫芮神尊忽然拉起太晨的衣袖，神经质地问道，哀求太晨哪怕说一句谎言，骗一骗她也好，哪里还有些许神尊该有的样子。

　　太晨神尊转过身，按着紫芮神尊的手臂，拍拍她的手，表情微微凝重，但却轻轻的说道：“四哥何曾骗过你？四哥几十万年来何曾管过仙界一事？一切都已过去，该放手了，何必执念如此？”

　　紫芮神尊缓缓挺直了她欣长的身形，绝望的说道：“等与不等，我都等了。在与不在乎，我都已经在乎了。几十万年了，是我执念太深，去日良久，我依旧难以放下那段过往。我太希望那个孩子还活着了。是啊，怎么可能是他呢？”

　　“紫芮，听兄长一句话，天道如此，你我挣脱不掉，放下执念吧。”太晨神尊细语道，“替我好好管教那个孩子，护他周全。”说罢，太晨神尊化作一星白光下山而去，空留紫芮神尊一人怅然失神。

　　“禀师尊，时辰到了。”殿外忽然传来一位女子的清脆声音。

　　“知道了，为师即刻就到。”紫芮神尊镇定了下心神，缓步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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