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雨欲来

“二师兄，”

        笑南说道:

        “刚才有个穿着红衫的女子在这，怎么你一来就不见了。”

        夏观凌闻言一怔，慌忙问道: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笑南若留心观察，便会发现夏观凌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叫我不要痴心妄想，更奇怪的是她不光知道我的名字，还知道我是盟剑山庄的弟子，”

        笑南突然神情严肃，

        “二师兄，这人很可疑，我们还是赶紧上山禀告师父师叔才行。”

        夏观凌心中凛然，

        “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笑南沉吟半晌，

        “其它……倒没是有。”

        夏关凌脸色顿时缓和下来，

        “师弟，不必大惊小怪，这种小事不必惊动师父他老人家，你身上这庄服，全天下就我们盟剑山庄子弟才穿，但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谁人不认识这衣服？远的不说，就我派管辖内的百姓，三岁的小孩也认识吧！”

        笑南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夏观凌提起买来的食物晃了晃，

        “走吧，做饭去。”

        笑南但觉得还有什么疑问未消，一见吃的，又觉肚子咕噜作响，便将一切抛之脑后。二人回到木屋，生火做饭，夏观凌掌勺，笑南添火，俨然一副和和美美的画卷，不多时，一桌丰盛的菜肴便就绪了，笑南品尝着每一道菜，不住地连连点头，夏观凌凝望着她，说不出的宠溺。笑南忙里偷闲问道:

        “二师兄你怎么不吃？”

        夏观凌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慢慢吃起来，

        “二师兄，真没想到，你不仅武功好，有能力，还做得这么一手好菜，将来哪位姑娘要嫁了你，一定幸福死了。”

        夏观凌放下筷子，

        “等我报完仇，也学我爹娘，和我心爱的姑娘一起归隐山林，也像今天这样，一起做饭，一起吃，直到慢慢变老。”

        “这个想法真好！只是可惜了你那一身好武功。”

        “但不知，”

        他望向笑南，

        “那位姑娘可否愿意跟我一起过这种平淡的日子？”

        笑南眼睛雪亮，

        “二师兄，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夏关凌但笑不语，笑南一跃而起，

        “她是谁？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猜猜。”

        笑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突然眼眸一闪，

        “我知道了，是红菱，对不对，一定是她，庄里很多师兄弟都喜欢她。嗯，二师兄你这么有才又这么俊，红菱嫁给你一点都不亏。”

        “……”

        笑南自顾自说了一大堆。夏观凌一时无语，他注视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小表情，不想她会说出红菱来。夏观凌不置可否，笑了笑，岔开话题，

        “再不吃菜就凉了。”

        说完，他目光无意瞥见梁上，一只蜘蛛正吐丝结网，动作娴熟，一次次，一层层，细细密密，中有千千结。那网丝那么柔又那么韧，网住人的眼，网住整颗心，整个人，整个世界。

        夜静无声，时间似乎静止。夏观凌正准备宽衣躺下，耳听窗外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响，若非习武之人根本察觉不到，他警觉地望去，但见一只红狐正趴在窗棂上，一双眼珠正滴溜溜乱转，见夏观凌发现了它，便一跃而下跑了。

        夏观凌追出，跟着红狐来到一僻静处，红狐纵身一跃，跳进了一人怀里，安静乖巧地趴着。夏观凌在对方十步之外站定，抱拳施礼，

        “左护使！不知左护使此刻驾到，有何指教？”

        呵呵一声娇笑，

        “夏公子还认得我这个左护使，那你可还记得自己身上的使命？”

        夏观凌清晰无比地答道:

        “夏某时刻牢记着主上的吩咐，始终未曾忘怀。”

        “说得真好，白日你与那丫头在山下风流快活的时候可曾记得？”

        夏观凌不语，不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左护使踏步向前，

        “那黄毛丫头有什么魔力，竟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一个男人婆而已，你也忒没有眼光了。”

        顿了顿，她又上前一步，贴近他的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轻声问道:

        “夏公子，你觉得我跟她比起来怎么样？”

        夏观凌低着头，后退一步，毕恭毕敬道:

        “左护使美丽聪慧，见多识广，又身兼护使一职，而她只不过是山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如何能跟左护使相比”

        左护使笑笑，佯装生气，

        “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红姣''，红消香断有谁怜的红……”

        她边说边往夏身上靠去，夏观凌不着痕迹地躲开，红姣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夏观凌再次抱拳拱手，身形微欠，

        “左护使还有何赐教”

        红姣脸上闪过一丝幽怨，她轻哼一声，

        “我此次前来是警告你，但愿夏公子不要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耽误了大事。”

        说完一抖红衫，扬长而去。

        时间总是不经意，从每个人身边匆匆溜过，转眼间容沧海便带着众弟子启程赴会而去，江明月和笑南送下山，笑南和一干人等互话道别，不在话下，山庄顿时空了一大半。容沧海走后，不用每日起早摸黑练功，倒是清闲了许多。笑南每日除了和兄弟们斗斗嘴皮子，就是和红菱粘在一块，江明月见了自是一脸不悦，笑南也看得出来，于是她又独自一人下水摸鱼，上树摘果，再不然就是躺在树上懒洋洋睡个半天，倒也惬意得很。这天，金甲说集市上有江湖卖艺人在表演杂技，邀她下去观赏，她乐不可支地去了。

        街上热闹非凡，一逛就停不下来，金甲今天特别贴心，鞍前马后地跟着。游玩了半个上午，笑南猛地想起师父临行前的嘱托，让她最好不要下山，即使非要出去也不可太久，忙收起了玩心，要往回赶。金甲却拉着她，变着法地哄她再多玩会儿，笑南即使贪玩，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拎得清，当下不再留恋，急急地就要赶回庄里。金甲在后面连说带劝，极力阻止。直到笑南动怒，金甲才不敢再拉，只得一脸焦虑地跟在其身后。

        没走多远，见得前方街道一阵乱哄哄，人仰马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忙走近细看，一行人等凶神恶煞地当街穿过，足有上百号人，黑色劲装的精壮汉子，个个手提长剑，见了路人全然不管不顾，横冲直撞，老少妇孺纷纷避让，笑南诧异不已。

        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笑南从未见过这阵势，她问向金甲，

        “这是些什么人，怎会如此无礼？”

        金甲眼望来人，笑着答不知道，然后又引着笑南去看沿路的小摊摆设，笑南这哪有心情理会，她望向那群队伍远去的方向，突然叫道:

        “金甲，那些人好像是往山上方向去了，眼下师父不在，你说他们会不会对我们山庄不利”

        金甲还是笑笑，

        “五师兄，说不定只是一群过路人，眼下不是有很多门派都去太湖参加武林大会吗？谁会有闲工夫去我们一个小小的山庄喝茶呢，不要想太多。”

        说完拉了她就要往反方向走，笑南放心不下，只觉得眼皮突突直跳，心里狂乱得很，她推开金甲，朝着山上方向狂奔而去。

        山下守将伍政远远望见一群不速之客浩浩荡荡地奔来，也不知什么来历，隐约间扛着面白旗，旗上绣着的像个什么飞禽，眼下容沧海不在，他守着山门责任重大，虽未经历过大风大浪，但也听过许多江湖传说，他立刻警觉起来，遂命左右立刻通知下去，加强戒备，然后整衣肃容，立起腰杆，准备迎接客人。

        来人走近前，为首一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汉子，生得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狭长细眼，鼻若刀削，端的是让人见了心下发怵。伍政也时常跟着容沧海在江湖上走动，对此人却面生得很。对方来到跟前，也不打招呼，一副目中无人的桀骜态度，伍政身为山庄有头有脸的弟子，不想失了山庄体面，他面带微笑行礼道:

        “不知尊驾来自何方，有失远迎，请问尊驾高姓大名，到弊庄有何贵干？”

        来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那意思是说我懒得理你，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如此无礼之人，伍政还是头一回见。那飞扬跋扈，气焰嚣张的劲，叫人见了，真想过去给他一头糊到墙上去。对方一手下却叫嚣道:

        “叫容沧海那老家伙出来。”

        言语粗鲁，傲慢狂妄，实不像什么名门正派的作风。伍政见他说得难听，心中不悦，却仍不失风度笑道:

        “不知阁下何方神圣，见我家师父有何贵干？”

        “你他娘的少啰嗦，信不信老子一不小心踏平了你这破山庄”

        对方开口没有一句人话，伍政身边的弟子年少气盛，个个听得浑身冒火，一弟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叫道:

        “好大的口气，你算哪根葱，居然……”

        话未说完，只听“刷”地一声，众人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反应过来，却见一枚流星镖已没入他的喉咙，那弟子瞪大着双眼，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不多久便颓然倒地，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伍政一见对方不但狂妄，且出手如此歹毒，顷刻间便在自己面前杀人，武艺应是相当上乘，人品却卑劣至极，任他修养再好，也不禁恼羞成怒。伍政虽不是首席弟子，但功夫亦是不弱，但见这人身手，若要动起手来，他实在没有胜算的把握，虽是如此，对方如此举动，明显是在挑衅，安能示弱？

        “哪里来的贼人，不分青红皂白草菅人命。”

        那人手指伍政，

        “接下来就是你。”

        说完一摆手就要冲哨杀入，忽听一声大喝

        “住手——”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去，却见一十七八岁的少年赫然屹立于前，虽然稚气未脱，脸上却写满刚毅，仿佛泰山崩塌也不会改变。神色间已颇有侠客风范。那位狂生刚听得大喝，不知是虎还是猫，立马转身去看。一见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当下便不把她放在眼里，嘴巴一撇，揶揄道:

        “哟，小朋友，奶都没吃干净就出来吓人。看来你们盟剑山庄是没人了。”

        说完狂笑不止。笑南无限鄙夷地瞪了他一眼，

        “你谁呀？也不知何德何能，连个名姓都不敢报上，居然口出狂言就要见我师父，我师父乃一代宗师，岂是你等无名之辈说见就能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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