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迷雾重重

原来有弟子见事情不妙，忙跑去禀告容沧海，半路让李兴遇见了，李兴见那弟子神色匆匆，料定有事情发生，便往这边来查看。远远地看见山上一人像纸屑般跌落下来，眼看就要粉身碎骨，他顾不得多想，飞身纵起将那人救下。

        他万万没有想到，救下的会是这个人。倒不是他不愿意，只要是条生命，他都会义不容辞。只是，当下的情景多少都令人尬尴。过去的岁月里，他们或真刀真枪，或唇枪舌剑不知大战了多少回合。现在，那个人居然就这样挂在自己身上，且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李兴性情冷漠，向来不愿与人亲近。那双眼睛的主人，估计是吓得神志不清了，一直恬不知耻盯着自己，使他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花了？

        他被盯得极不自在，心里一阵慌乱，突突乱跳起来。自出生以来，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自上次戚伯伯将他从火中救出来，他便发誓：从此以后，做个无心之人，不被情绪左右。想至此，他一皱眉，双手一松，笑南云里雾里，猝不及防，突觉身体一空，扑通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地灰尘。

        痛得她龇牙咧嘴，李兴收拾好情绪，转过身去。众人忙上前将她扶起，她强忍着痛，咬牙骂道：

        “王八蛋，你想摔死我吗！"

        话音刚落，便有人提醒她，

        “五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要不是三师兄救你，你非死即残，你不感谢人就算了，干嘛还骂人？”

        笑南当然明白这出道理。但他摔自己也是事实，就算自己感谢，那人也未必领情，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了，她不可能放下身段，拿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她重重一哼，

        “我没要让他救我，我宁愿摔死，也不要他救。”

        她们的关系无可挽回，众人皆知，用笑南自己的话说就像瀑布不能逆流一样，于是都立刻闭了嘴。李兴倒是无所谓，面无表情地离去了。李兴在众人都有所忌惮，待他去远了，众人七嘴八舌就议论开了，

        “想不到三师兄居然这么厉害。"

        "你看他刚才一飞那么高，会轻功。”

        “？轻功？？？”

        笑南对此敏感至极，脑中电光一闪，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心中一直怀疑，却苦于证据不足，此刻，她觉得似乎离希望又近了一步。

        果不其然，从那以后，那鬼影更是频频出现，特别是每次她与李兴发生过节之后。每晚夜深，她都睡不好觉，自从那次浴桶溺水，他更是不敢一个人独处，生怕一不小心那怪物就会出现。

        虽然红菱与刘恒煜会经常陪伴她，但难免会有疏漏之时，同时，她越看李兴，越觉得可疑。恨意一天天疯长，恨他表面一本正经，内心却龌龊邪恶，却又天衣无缝，隐藏的那么深。她准备了一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趁着月夜，她孤身一人，走进一片树林，她知道，那人只在她形单影只时出现。脚下树叶沙沙作响，走。给这死寂的气氛添了一点生气。不过前进了十几步，可对于她来说，每一步都那么漫长，如同走在黄泉道上。耳边依稀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她一阵心惊肉跳，急忙往回走，树上一阵沙沙声响过，她知道不能去看，应该尽快离开，但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抬起了头······

        那张鬼面正俯身在盯着她，暴眼环目，她大叫一声，那鬼影一纵而下，如大鹏展翅，将她扑倒在地。

        她心一急，突然胸腔一阵闷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师弟，醒醒，醒醒······”

        她浑身无力，勉强着睁开眼睛，周翮正蹲在身边，神情焦虑地叫唤着她。她环顾四周，还是刚才的那片树林，只是那个鬼面已经换成了周翮。

        她猛地坐起，心中疑惑，

        “大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周翮见她转醒，松了口气，笑了笑，

        “今天是我值夜，刚巡视到这里，听到这边有动静，便急忙过来瞧瞧，你又怎么了，没事吧？”

        笑南没有回答，脸上惊疑不定，愣愣地看着他，看得周翮莫名其妙。

        “五师弟？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笑南忙道:

        “不用!”

        那鬼面黑影如附骨之疽，纠缠不休，笑南的忍耐已经被挑到最低限，她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鬼，就算是鬼，哪怕同归于尽，她也要把那人给揪出来。不能再坐以待毙，她决定反击。

        月亮透过竹叶，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的影子。锋利的匕首与光滑的石头相互摩擦，发出沙哑沉闷的声音。浇上一点水洗却污渍，将匕首拿起，豁亮的刀身映出她决绝的双眼，她痛定思痛，你纠缠我这么多年，究竟意义为何？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握着刀柄的手又紧了三分。

        打定主意，她按计划故意无理取闹，借机又与李兴大吵了一架。漫长的白天终于过去，内心忐忑地等来了晚上。

        她一个人坐在湖边，不时地去摸匕首，遗憾的是，直到三更，那东西都未曾出现。已经疲困交加，她只得暂回。

        走在半路，耳边一阵熟悉的窸窣声响起，她的心快要跳出胸膛，果然是那鬼影，他一跃，顷刻间来到笑南跟前，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牢牢地钳住她的脖子，拖着往后走去……

        恐惧、慌乱、窒息同时席卷而来，虽不能呼吸，此刻的她却是十分清醒，她不再徒劳的挣扎，稳定心智，迅速从腰间掏出匕首，凌厉一刀，狠狠划下，此一变数令对方措手不及，手上吃痛，顿感无力，松开了手，笑南无力地跌坐在地，大口喘气。

        鬼面没有纠缠，转身欲逃，旁边突然闪出一人，对他照头就打，鬼面一闪身，侥幸躲过，借着月光细细看来，来人正是刘恒煜，恒煜打量对手，见那鬼面狰狞的表情，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看看坐在地上的笑南，心中气愤，便又与之斗在了一起。

        笑南一来担心恒煜安危，再者因为仇恨，稍稍平定心智，立刻加入了战斗，二人齐心协力，共同战敌。

        黑夜里只听拳脚相擦，呼声喝喝，只因此处是后山，又正值午夜，一时之间竟无人知晓。躲在一旁的红菱见状，吓得俏脸绯红，慌不择路地跑去求助。

        那鬼面的武功，招式怪异，实难琢磨，二人学的是正宗的山庄剑术，又从未在江湖上走动过，以致对决中连连挫败，相当被动。怪只怪那鬼面却对他们的招式一清二楚，还未发招却已先被对方所破，好在对方只防不攻，处处留情，无意要伤害他们。

        几丈之外传来了嘈杂声，数十火把，已然向此处赶来。鬼面见势不妙，无心恋战，甩开二人，轻功一跃，顷刻间无踪无影。待容沧海与江明月率众弟子赶到，却只见狼狈不堪的恒煜与笑南二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山庄顿时炸了锅，此时的容沧海不得不认真对待笑南的话。此物身份不明，来无影去无踪，说不好是外人潜入，整个山庄上下，已是人心惶惶。

        只是本派一直安分，从未在江湖上得罪任何人，且本派建在山上，山路险峻，各关卡要塞把关严格，外人要在本派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潜入进来相当不易，难不成哪个关卡出了问题？听恒煜描述，那人对本派的武艺剑术了如指掌，莫非此人是个潜伏多年的“内鬼”？想至此处，容江二人不寒而栗。

        排除所有疑问，江明月突然一怔，“难道是她？”容江二人对望，顿时震惊，表情顷刻间变了数变。容沧海即刻令全庄戒备，守住各出入要塞，全面搜察，山险林峻，从石、隘道、山洞，上下里外要搜起来，少说也要几天功夫，最让容沧海不愿想象的是，敌暗我明，此人若隐藏于弟子之中，心怀不轨，后果堪忧。

        天已微白，晨星隐去，一夜无果，容沧海遣散众人，单留下四大弟子与笑南红菱问话。他神态依旧，从容端坐。

        容沧海让笑南和恒毅细细回想，那黑影鬼面有什么破绽可寻。笑南沉默良久，突然一怔，由于慌乱，她也差点忘记，那鬼面与她交手之际，被自己划伤了右臂。于是把与鬼面交手的细节和她划伤鬼面之事一一细说，她心中怀疑李兴已久，说话之时，眼睛便一刻不停地盯着李兴看，果见他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愫。

        容沧海便要吩咐下去彻查，笑南抱拳道：

        “师父，庄里人人都有嫌疑，要查，何不先从首席弟子入手？”

        江明月点点头，

        “很有必要。”

        “师父，师叔！”

        笑南再次望了一眼李兴，郑重说道:

        “弟子心中怀疑一人，已经很久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证据，今日若将此贼查出，请师父师叔为弟子主持公道，以报这长久以来，被他恐吓之苦。”

        “装神弄鬼，扰乱众心，若查出，为师定严惩不贷，你说你所怀疑此人在四位师兄里？”

        “是！”

        “尽管说来，师父为你做主。”

        有容沧海撑腰，笑南底气硬了，她目不转睛盯着李兴，

        “那我就请师父先查查三师兄。”

        她的话斩钉截铁，铮铮有声。李兴一直默默站着，听笑南一说，他并未惊讶，依然纹丝未动。笑男用仇恨的目光狠狠盯着他，似乎要将他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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